《南妤宫纪》崔家一少

5、南妤宫纪

　　大街上，沈妤向胭脂铺前走去，胭脂铺边的女子一直盯着沈妤，沈妤走向前，那人交给了沈妤一张纸条。
　　沈妤警惕的左右看去，她慢慢低下头看到了纸条上的字。

　　“毋轻举妄动！汝初至大皇子府，若此刻大皇子殒命，汝亦难逃身死之祸。”

　　沈妤为了销毁证据，将纸条塞进了嘴里。

　　朝堂上，大臣们纷纷议论公主的婚事，南宫廷合上奏折。
　　南宫廷：“爱卿们，你们怎么看”
　　丞相：“老臣以为，此事可行，为交两国友谊长存，公主应当尽微薄之力”
　　“不可！”
　　一阵沉重的声音响起，大臣们纷纷向后看去。
　　南宫纪：“陛下”
　　南宫廷：“免礼，何事”
　　南宫纪沉下了脸，眼色冷厉，“儿臣觉得，此事不可行，这纸婚书定是锦殿城派人来侮辱我南宫家”
　　丞相：“大皇子，此事但成，两国联姻，兵戈可止，若拒之，我等复当兵刃相见”
　　南宫纪：“那就打”，南宫纪语气锋锐利，怒目圆睁，语气里满是嫡子的愤懑与底气。
　　尚书：“历代皆有公主和亲之例，先皇后本为秦邦公主，远嫁而来，今何以不可行？”
　　南宫纪的眼神异常凶狠，他缓慢的往尚书的方向走去，南宫纪着尚书的脖子，“你没资格提我母后”。
　　南宫廷：“放肆，朝堂之上，岂能容你如此胡闹”
　　尚书吓得连忙往后退。
　　南宫廷：“开战之举，将折损多少兵卒，尔可曾思及？”
　　南宫纪：“本皇子一人足以，若本皇子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何以保天下”
　　大臣们纷纷低下头，南宫纪的语气又添几分气魄。
　　南宫纪：“女子生而在世，非为和亲，乃为享安乐之福也，本不为利权所趋，”
　　南宫廷：“那汝谓当何解？章奏既至朕手，朕若辞之，何以措置？”
　　南宫纪：“儿臣已筹谋妥当，父皇不必费心”，说完南宫纪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皇子府，沈妤在花园里悠哉悠哉的闻着花，南宫允走到沈妤的面前。
　　南宫允：“你知道吗，你很像一个人”，沈妤向后转去，她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帝玉城的公主。
　　沈妤：“噢？！谁啊”
　　南宫允长声叹了口气，“皇上封锁了她的所有消息，就连她当年所遇之事也全被封了，看到你，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年”

　　仅一岁的南宫允跌跌撞撞的走向先上官祁，此时的上官在跟南宫纪喝茶，南宫允叫了声“母后”。
　　上官祁的手顿了顿，眼睛充满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
　　上官祁：“郎君，你听见了吗，允儿叫我了”
　　南宫允又叫了句，“母后”，上官祁立即转过头，眼中还带有一丝没落下来的泪。

　　南宫允：“那是母后第一次背对着我，也是最后一次”
　　沈妤：“那为什么不查下去，为什么要封”
　　南宫允无奈的深吸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南宫允的头向后看了看，“你的背影真的很像我母后，有一瞬间我都怀疑你是否跟我同一母亲”，南宫允无奈的摇着头，不失礼的笑了笑。
　　沈妤眸光微动，半晌无言。
　　沈妤：“打我记事起，不！准确来说，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父母”，沈妤的声音低而哑。
　　沈妤：“有时候我都在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太差劲了，差劲到父母都不愿要我”，沈妤的声音微微颤抖。
　　南宫允轻轻拍了拍沈妤的背，“离别不过是暂别，山水有相逢，他日重逢，再诉衷肠便是，不必泪眼相对”
　　沈妤擦了擦眼泪，“萍水相逢，姓沈名妤”
　　南宫允低眉浅笑，颊边梨涡浅浅，娇俏动人。
　　南宫允：“姓南宫名允”
　　沈妤：“南宫？南-宫-允-”，反应过来的沈妤向后退了几步，“你是南宫允，南宫家唯一的公主”
　　南宫允含着笑意轻点下颌，眼底满是温柔。
　　沈妤连忙跪下：“小女子见过公主，素闻公主蕙质兰心，今日得与公主亲近，妤不胜欣喜”
　　南宫允：“快些起来，不必如此见外”
　　沈妤：“那公主刚才说的母后就是先皇后？那大皇子的母后也...”
　　南宫允轻微的点了点头，“从小到大，皇兄待我一直都很好，什么都让着我，不让别人欺负我”
　　沈妤：“那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为了保护你？”
　　南宫允抿了抿唇，说得轻且缓，“大部分是这样的，我母妃走的早，我皇兄为了保护我，只能勤加练习，我皇兄是为了证明自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可以保护好我”

　　南宫纪抿紧唇，下颌线绷得凌厉，脚步迈得又急又重，青石砖上踏出闷闷的声响，腰间玉佩撞得叮咚作响，却盖不住他喉间压抑的低哼，他走路的步伐顿了顿，他看远处的人很像自己的皇妹。
　　南宫纪：“喔笼凤触，让公主来见我”
　　喔笼凤触相视一见，“是”
　　南宫纪转身离去时，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宽阔的背影透着掩不住的颓败，疲惫浸进骨头缝里，孤独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公主，殿下找你有事”
　　南宫允：“何事”
　　喔笼：“今日上朝不是很顺利，公主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南宫纪瘫坐在椅子上，他指尖滑到鼻梁处轻轻按压，试图缓解眼眶后的酸胀，肩头松垮地塌着，平日里挺直的脊背此刻蜷在宽大的椅背上。
　　南宫允偷摸的走到南宫纪的后面，她双手搭到南宫纪的肩上，帮他捏捏肩。
　　南宫允瞅着皇兄的眉间残留郁气，眼珠子骨碌一转，故意撅着嘴：“皇兄，今日朝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眉头都要皱一起去了，都要变成小老头了！”
　　皇兄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得失笑，轻轻的弹了下她的额头：“就你鬼主意多” 。
　　南宫纪慢慢的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南宫允：“皇兄是有...什么事吗”

　　南宫纪长声叹了口气，“今日朝中在议论你嫁人之事”，南宫允捏肩的手顿了顿，方才还笑得眉眼弯弯，可听清那句话后，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南宫纪连忙站了起来，扶住南宫允的肩，“你放心，有皇兄在，皇兄定不会让你远嫁，除非从本皇子身上踏去”
　　南宫允僵在了原地，她知道，这件事不会有转机，“那是父皇的旨意，是皇家的规矩，此事非你我所能定夺。

　　南宫纪听见这句话，径直的走出了殿门，皇宫里，南宫廷坐在龙椅上看奏折。
　　“大皇子你不能进啊”
　　南宫纪眉峰冷峭，周身气场凛冽。
　　南宫纪：“父皇”
　　南宫廷早已猜透一切，“这件事容不得你”
　　南宫纪攥着拳，躬身对着御座上的皇帝沉声道：“父皇，皇妹年纪尚小，性子娇憨，远嫁她乡恐难适应，儿臣恳请收回赐婚旨意！”
　　皇帝搁下朱笔，抬眼看向他，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婚事乃为稳固邦交，关乎社稷安危，岂容你我因私情置喙？”
　　“社稷安危岂能押在皇妹一生幸福之上！”南宫纪抬眸，眼底满是急切，“她自幼在宫中娇养长大，何曾受过半点委屈？远嫁锦殿城，前路茫茫，儿臣身为兄长，断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
　　“放肆！”皇帝猛地拍案，龙颜大怒，“皇家子女，生来便肩负使命，岂有只顾一己之私的道理？朕已与南城王定下盟约，圣旨既出，岂有收回之理？”
　　南宫纪：“儿臣说过，若想把儿臣的皇妹娶走，就从儿臣的身上踏过去”。
　　南宫廷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够了！朕知你心疼你皇妹，但国事为重，此事已定，不必再议。”
　　南宫廷僵在原地，指尖掐得掌心生疼，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望着皇帝决绝的神色，知道再多说亦是无用。殿内静得只剩铜漏滴答，南宫廷眼神一暗，黑色的眼睛透露出的冷冽几乎要凝成实体。

　　南宫纪的脚步虚浮地走出大殿，殿外的风卷着冷意扑来，可现在才八月初十。
　　南宫纪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只觉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喘不过气——南宫纪终究没能护住他的皇妹。

　　南宫纪眼里可以一丝光亮，他失魂落魄的走到公主府门口，南宫允见状立刻迎了上来，“皇兄，父皇如何说的”
　　南宫纪的眼底满是涩意与自责：“是皇兄没用，是皇兄护不住你……”话未说完，声音便哑了。
　　南宫允走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仰头望着他泛红的眼眶，反倒笑了笑，抬手替他理了理皱起的衣襟。
　　南宫允：“皇兄说什么傻话呢？女儿家总要出嫁的，何况父皇选的人，总不会亏待我。”她顿了顿，踮脚拍了拍他的肩，学着他往日的模样哄道，“我又不是再也不回宫了，往后想皇兄了，就巴巴地跑回来蹭你的点心，你还能赶我不成？”
　　南宫允伸手拭去南宫纪眼角不自觉溢出的湿意，语气轻快：“皇兄要是总皱着眉，我出嫁那天可要哭鼻子的，到时候人家还以为是你欺负我了呢。”

　　南宫纪此时像孩子一般，依靠在南宫允的肩上哭泣，“是皇兄对不起你，是皇兄的错，是皇兄没用”
　　南宫允眼角的泪快速的落了，声音及其颤抖，“皇兄，不是你的错”

　　一只鸽子飞到了沈妤的窗前，她瞧瞧抱起鸽子，将脚上的纸条拿去。
　　“公主大婚之日，朝野瞩目、防卫稍懈，恰是除大皇子之绝佳时机，此机不可失。”
　　沈妤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
　　沈妤：“吾思之久矣，决计用毒。若直取其命，必致众人揣测，倘以慢性之毒施之，断无人疑及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