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琴之赠花》林莛

17、心有所觉亦作不解

　　在东京过完年，伊之助有些呆不住了，他所认为的家就是那座寺庙，琴叶也是，他们想回家了。察觉到之后，童磨宣布度假结束，几人要乘坐夜间火车回去。琴叶换回了和服，城市过于新潮，席卷其中都让她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在东京她可以装作跟童磨是一家人，“回去之后要恪守本分，不能因为大人善意的举动而忘乎所以”。
　　轨道积雪未融，火车延误了，等他们下车，时间比预计的晚很多。“幸好还是晚上”，他们雇了一辆马车赶回去，琴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嘱咐车夫尽量快些。道路有些打滑，琴叶不停的看向窗外，期盼太阳晚些升起。
　　伊之助打开包裹，取出他的小毯子，“妈妈，我不喜欢太亮的阳光，我们把窗户挡一下吧。”琴叶吃惊的看着伊之助，揉揉他的头，接受了这个建议。童磨坐在角落里，看着母子两人努力遮掩外面的光，“被发现了吗…”
　　还是晚了，下一次琴叶拉开窗帘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一缕光照进来，吓得琴叶连忙放下窗帘。车子里气氛沉重起来。
　　“呐呐，怎么了，为什么遮掩阳光呢？”童磨依旧笑嘻嘻的样子，丝毫不在意自己与阳光只有一层木板的距离。
　　“童磨大人，请不要这个样子，我很害怕。”琴叶罕见的主动承认恐惧。这是琴叶第一次说自己害怕，明明初见的时候被家暴都没有说过害怕，童磨收敛表情。
　　车夫突然咒骂一声，整辆车朝着右侧翻去，童磨捞过两人，自己垫在他们身下。经此一事，左边纸糊的窗户破了，帘子也无法起到作用，冷风和阳光从洞中钻进车厢，童磨脸上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开始灼烧剥落。“啊！”琴叶惊呼一声，顾不得其他，站起来扯下自己的腰带，抓住衣襟将和服展开，扑到童磨身上，努力将他罩在自己怀里，避免被阳光晒到。突然的举动，迫使童磨与琴叶的肌肤紧贴着。琴叶能感觉到，从童磨身上传来的温度，不比车外的寒风温暖。
　　琴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处。
　　是不被阳光晒到就可以了吗？
　　为什么我没有再穿多一些，为什么我这么矮小不能为大人遮挡阳光？
　　童磨大人会死吗？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车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伊之助再看到童磨融化的那一幕后，也迅速做出反应，他努力用各种东西挡住外面的阳光，偏偏阳光狡猾的从各个孔洞钻进来。
　　车夫不好意思的向他们道歉，想开门进来看看有没有人受伤。琴叶呵住了他的举动，让他去找人帮忙再开一架车来，要不透光的。童磨在琴叶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让他走吧，这架车我买下了。”
　　“可是！”
　　“琴叶，相信我。”
　　无奈之下，琴叶只好按童磨说的做。
　　“呐，琴叶，你觉得我是什么！”和几年前一样的问题，童磨的声音却多了分笃定。
　　“是…是妖怪，或者说精灵，大概是这样吧…”琴叶相之所以信有天堂的存在，是因为她遇到了善良的妖怪。
　　“哈哈哈哈！”童磨抑制不住的笑起来，“就算这样，你还是选择了我是吗！”
　　“笨蛋童磨，你还有心思笑，”伊之助哽着嗓子，“你都快化了！你是雪妖吗，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会死掉啊，我不要你死呜呜呜。”
　　童磨笑够了，“你们闭上眼睛，抓紧我。”这句话仅限于伊之助，因为在琴叶衣袍之下，童磨早就紧紧抱住了她。伊之助也只好相信童磨，毕竟童磨在他眼中是无所不能的。“琵琶小姐，送我回去。”
　　一声弦音过后，三人出现在教中大殿。伊之助愣住了，“童磨，你真的是妖怪啊…”
　　琴叶放下心，她想从童磨身上起来，童磨依然紧紧抱着她。赤身与人相拥，是琴叶从未有过的体验。“大人，可以放开我了吗？”
　　童磨欺身将琴叶压在身下，看向琴叶的眼睛，露出笑容，该怎样形容这个笑，嘴角高高扬起，尖牙却明晃晃的暴露在外，眉眼弯弯，视线却死死凝固在琴叶身上，带着浓厚的侵略意味和占有欲。琴叶对视几秒后败下阵来，红着脸偏过头。伊之助用手捂着脸，却露着大大的缝隙偷看。童磨不管伊之助在场，蹭着琴叶的脸，“琴叶，琴叶…”
　　琴叶知道怎样对付撒娇的孩子，她一手轻抚童磨的背，一边顺着他的头发，“乖哦，我在这里。好了好了，不要让伊之助看笑话了。”童磨直接一挥手将伊之助送到门外，顺便在他眼前把门关上了。“混蛋童磨！”伊之助在门口怒吼。
　　依旧压在琴叶身上，琴叶咳了两声，推推他的胸膛，“教主大人，让我起来吧，我快不能呼吸了。”对于这个问题，童磨把腿分开，双膝合拢将琴叶的身体控制住，他双手托着琴叶的脸，让琴叶不能扭头回避，凭借腰腹力气将自己抬起，留给琴叶一些喘气空间，琴叶闭眼不去看他。
　　眼睛紧紧闭着，能看到睫毛在颤抖，显示了主人不平静的内心，童磨最想看见的琴叶翠绿的温柔眼眸就藏在下面。
　　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琴叶猛的睁开眼睛，“童磨大人…”原本以为自己的声音可以表达出强硬的态度，直到琴叶听到才惊觉嗓音已经柔顺的不行。
　　“嗯～琴叶终于肯看我了吗～”
　　“我没有，只是…”琴叶有些羞于开口，“拜托了，让我先穿好衣服…”
　　童磨依然不肯放开琴叶，他将自己的额头贴着琴叶的，离得太近了，二人呼吸纠缠在一起，琴叶看不清童磨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彩虹般的眼睛，“琴叶～”撒娇一般的语气。
　　“在的哦，我一直都在。”
　　殿里一直有烧着的暖炉，琴叶并不觉得冷，她的温度也慢慢传到了童磨身上，暖洋洋的熏得童磨也不再冰冷。
　　习惯童磨之后，琴叶昏昏沉沉中不知何时睡去。

作者有话说

　　俺们乡下人不知道鬼，就代入故事里的妖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