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1493年10月13日
我们从加那利群岛再次启程，据昌卡先生说，这次航线比第一次更靠南。加那利群岛的原始居民是柏柏尔族的关切人，在现在这个时代，原始居民已被西班牙人征服，群岛上的居民主要是西班牙人和当地人混血的后代。
加那利群岛是船队航行中的补给站，也是横跨大西洋前最后一个陆地补给点。我们在这里进行了船只的检查维修，岛上的小镇也有不错的食物。
正如萨尔瓦多所料，他被昌卡选为了此次航行的助理医师。何塞想办法推脱了这次命令，萨尔瓦多对此是任由的态度。不过随行有一个出乎意料的好处，顺利返航后，昌卡会帮助他申请执照，成为一位可以独立诊病的职业医师，昌卡相信，萨尔瓦多在船上进行长时间的历练后，会有足够的能力胜任这一职责。
难道还不算是一个好差事吗？目前他感觉还不错。
第二次航行的队伍格外庞大，足足派出了十七艘船。听船上的水手说，第一次航行有三艘船参与，返航时，旗舰圣玛丽亚号还发生了船难，最后只有两艘船到达帕洛斯港。通过这次的规模，足以见得王室和哥伦布对于本次航行的自信和野心。
昌卡和萨尔瓦多乘坐的是旗舰——玛丽亚·加兰特号。航行的上层人员，基本都在加兰特号上，包括著名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
哥伦布在历史记载中具有伟大冒险精神，此外，他对殖民地的残暴态度、对土著的搜刮和贪婪也颇为著名。
萨尔瓦多当然没有资格和伟大的领航者直接进行交流，他只能跟在昌卡身后，连目光和关注都不敢多加于哥伦布。
就萨尔瓦多的印象而言，哥伦布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欧洲贵族，说话间带着天然的傲慢，和他在巴塞罗那任职时接触的贵族没什么两样。
残暴和贪婪？可能短短的一面不足以见识到这种深藏于人心的阴暗品质。
萨尔瓦多的导师，昌卡先生，此次航行的身份并不普通，他不只是单纯作为一个船医参与航行，还是替伊莎贝拉女王实行监督权的特使，肩负着观察和记录现实信息的任务。
船医的地位低下，可昌卡不是普通的船医，不知道何塞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萨尔瓦多现如今的职位和在皇宫相似，包括整理药箱和医案等任务，他按部就班地工作着。
“维尔达，在上一次航行中，船员出现了一种未曾出现过的病症。最初，他们精神萎靡，关节疼痛，身体轻易就会出现瘀斑，随之牙龈开始腐烂出血，伤口流血不止，最后全身发黄肿胀，大出血而亡。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萨尔瓦多虽继承了本人的记忆，但对医疗诊治还没有那么熟练，有稍许愣住，可这个说法怎么如此熟悉呢?未曾出现过，牙龈出血，全身发黄，难道是。。。
“昌卡先生，从发病迹象来说，这种症状只在远航中出现，居住在陆地上的人没有出现过，那么我们可以考虑这二者到底有着什么差异。不难想到，在航行中，人们的饮食结构很简单，硬饼干、腌肉、咸鱼和豆子是每天都有的食物，也是新鲜食材耗尽后仅有的食物。我猜测这种病症可能跟食用了大量腌咸食品有关。”
“不错的推断。根据第一次航行船医的记载，船员们的症状在登上西印度群岛后有所减缓。这位船医没有深入探究其中原因，但这给我们留下了很重要的提示，陆地上到底存在什么东西可以使一种神秘的病症恢复？在我们的生活中这种东西经常出现，这恰巧就是我们容易忽略的东西，那就是——新鲜的蔬果。”
“新鲜的蔬果？”
“是的，新鲜的蔬果，尤其是偏酸性的水果。至于你说这是由腌咸制品所造成，有一定的道理，我想这类东西的大量食用的确会造成某种病症，但在此症中，缺失蔬果起到了决定性的条件。
蔬果难以保存，如果没有补给，船员们根本没有办法食用到新鲜的蔬果。我研读上位船医留下的资料后，便为本次航行争取了容易保存的水果——酸橙、柠檬，还有大量的醋。我还与哥伦布先生沟通过是否要增加陆地补给点，很可惜，被他婉拒了，我们的航线有一多半时间都只能看到海洋，根本见不到陆地。在这一段面对海洋的时间里，我们面临的挑战很大。”
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十分有限，还处于传统医学阶段，崇尚的“Humorism”源自于古希腊，不得不称为十分愚昧。鼠疫是常客，医疗落后，放血也被称为一种医疗手段，美名其曰为“清除过剩的humors”。
Humorism认为，人体内存在四种基本的液体，包括血液、粘液、黄胆汁、黑胆汁，这四种humors的平衡与否决定了人体的健康和性格。究其原理，和中医似有类同，但不如中医理论逻辑严密和概念完善。
萨尔瓦多产生一个疑惑，欧洲现在的医学如此蒙昧，还充满着神学色彩，那么从现在发展到现代医学，其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革？令人十分好奇，他以前对医学史的了解并无了解，现在时间倒退几百年，信息全部都失去了，他又从何得知呢，只留下了一个个疑点。
此前，萨尔瓦多和昌卡的交流大多停留在“昌卡命令，萨尔瓦多执行”的层面上，对他是尊敬有余。经过这次交流，他不免对昌卡愈加欣赏起来，果然能成为御医的人都不可能是草包，不管是在老中还是欧洲。
萨尔瓦多当然知道坏血病是缺乏维c造成的，这在中学就是教材的一部分，而且反复提及，可昌卡是15世纪的人，认知层面比萨尔瓦多低得多，更不用说知识储备了。但他能够用有限的信息得出这是缺乏蔬果的结论，萨尔瓦多不得不由衷佩服。
从航行开始时，萨尔瓦多就不可控地陷入了迷茫的状态。他初到古欧洲时并没有这种感受，上船后却不免胡思乱想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太寂寞，毕竟船上实在太无趣。
他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穿越到几百年前，是因为有特定的指示，还是一次偶然？
他敢保证自己此前没有对欧洲表现出过多的什么兴趣，高中没读完就到了美国留学，此后鲜少回国，欧洲去过几次。他对旅游兴趣不大，很多美景在网络上观看足矣，到了实地反而会被劳累和情绪影响，还不如让最美的印象留存在脑海里，不要让负面的记忆覆盖曾经喜爱的东西。
可以说，他作为王祁时，就是一个无趣的人，一切都照计划进行，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东西，整天都在学习，活焦虑于没有学习。盼着休息，到了休息日却只是躺着，躺久了感觉就那样，空虚和无聊。在船上也是，他拥有大把的时间，他有任务，因为“DDL”还早，所以他不想工作。
他取代了一个上进、努力生活的灵魂，“萨尔瓦多”肯定很明确自己的目标，但王祁不这样，他既没有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打算，也不想在十五世纪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他深知个人力量的弱小。
他本来也是个没有志向的人，可能也是过得太顺利了，按照计划他就能过上一个相对成功的人生，遇到的挫折无非就是导师的刁钻要求或一些无足挂齿的事情，造就这无欲无求的性子。他有时候也想激励一下自己努力一下，可是那些努力得到的东西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奖励。
他对萨尔瓦多感到颇为抱歉，他不想毁了他的生活，所以每天做下一些记录，万一萨尔瓦多的灵魂回归，也可以很好地跟上自己的人生，不会落差感太强。努力生活，不把萨尔瓦多地生活搞得一团糟，可能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