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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白氏得子,金氏复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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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六年的初春,积雪消融,宫道旁的腊梅落尽最后一抹残香,玉兰树却已冒出了嫩绿的花苞,透着勃勃生机。紫禁城的氛围,随着皇后腹中胎儿日渐安稳,愈发平和,可这份平和之下,却藏着一丝暗流——太后娘娘看着皇后掌权后地位愈发稳固,荣妃也因两个皇子稳居高位,心中渐渐生出了制衡的心思。而被禁足在钟粹宫偏殿近一年的嘉贵人金氏,便成了她眼中最合适的棋子。
这日,慈宁宫的暖阁里,太后娘娘对着前来请安的皇上,看似不经意地提起:“皇帝,嘉贵人被禁足也有一年了,哀家听说,她近来安分守己,每日闭门礼佛,反思己过,倒也有了几分悔改之意。”
皇上闻言,微微一顿。他对嘉贵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当初妄图谋害荣妃皇嗣的狠戾,可毕竟她诞有四皇子萧景璜,是皇家血脉的母亲,禁足一年,惩戒也足够了。“皇额娘的意思是?”
“哀家以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太后娘娘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嘉贵人终究是四皇子的生母,长期禁足,对皇子的成长也不利。不如解除她的禁足,让她好生抚养四皇子,也算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皇上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皇额娘所言极是,那就依皇额娘的意思,解除嘉贵人的禁足,让她迁回景仁宫居住,好生抚养四皇子。”
旨意颁布的那一刻,钟粹宫偏殿里的嘉贵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宫装,头发散乱,正坐在破旧的木桌前,看着窗外的杂草发呆,眼底满是绝望与不甘。当宫女颤抖着禀报“娘娘,禁足解除了!皇上让您迁回景仁宫,好生抚养四皇子”时,嘉贵人猛地站起身,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被深沉的隐忍取代。
她知道,这不是皇上的宽恕,更不是太后的仁慈,而是太后用来制衡皇后与荣妃的手段。可无论如何,她终于走出了这座破败的偏殿,终于有了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知道了。”嘉贵人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收拾东西,我们回景仁宫。”
迁回景仁宫的那一日,嘉贵人没有穿任何华丽的服饰,依旧是一身素色的淡雅宫装,头发只用一支简单的银簪绾着,面容清瘦,眼神却格外沉静。她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带着心腹宫女和简单的行李,安静地回到了这座曾经属于自己的宫殿。景仁宫的宫人们,见她归来,虽有几分忌惮,却也不敢怠慢,纷纷躬身行礼,态度恭敬了许多。
嘉贵人回到景仁宫后,并未像荣妃那般恃宠而骄,也未像皇后那般急于掌权,反而愈发低调隐忍。她每日的生活简单而规律:清晨起身,亲自为四皇子萧景璜穿衣洗漱,陪他读书玩耍;午后,要么在庭院里打理曾经荒废的玉兰树,要么坐在殿内做针线活,为皇子缝制衣物;夜晚,哄睡皇子后,便静坐灯下读佛经,修身养性,一派温婉贤淑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容不得半点差错。皇后有孕掌权,荣妃有两个皇子撑腰,她想要复宠,只能靠“柔顺”与“悔改”,勾起皇上的旧情与怜惜。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日傍晚,皇上处理完朝政,心中烦闷,便独自一人在御花园里散步。春日的御花园,玉兰花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满枝绽放,香气清甜,却依旧驱散不了皇上心中的烦躁——前朝的奏折堆积如山,后宫虽看似安稳,皇后有孕需要悉心照料,荣妃的野心虽收敛却仍在,让他始终放心不下。
皇上走到一处玉兰树下,正驻足沉思,忽然听到一阵轻柔的琴声,从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琴声悠扬婉转,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却又透着几分坚韧,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挠得人心头发痒。
皇上顺着琴声走去,只见亭子里,嘉贵人正坐在石桌前,弹奏着一架古琴。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素雅宫装,头发上插着一朵新鲜的玉兰花,面容清瘦,眼神专注,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神情温婉而宁静,与往日那个野心勃勃、狠戾决绝的嘉嫔,判若两人。
四皇子萧景璜,正坐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拨浪鼓,安静地听着琴声,偶尔发出一两声稚嫩的笑声,画面温馨而动人。
皇上站在亭外,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烦躁渐渐消散,眼底闪过一丝动容。他想起了嘉贵人刚入宫时的模样,温婉可人,才情出众,也曾深得他的宠爱;后来她诞下四皇子,野心渐生,才一步步走向了极端。如今的她,洗尽铅华,回归温婉,反而让他生出了几分怜惜。
“皇上。”嘉贵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连忙停下琴声,抱着四皇子起身,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而柔顺,“臣妾参见皇上。”
四皇子萧景璜,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笨拙地躬身行礼,奶声奶气地喊道:“父皇……”
皇上心中一暖,连忙走上前,扶起嘉贵人,又抱起四皇子,语气柔和:“起来吧,不必多礼。景璜都长这么大了。”
“谢皇上。”嘉贵人起身,垂首侍立在一旁,眼神温顺,不敢有丝毫逾越。
“这琴弹得不错。”皇上看着石桌上的古琴,语气赞赏,“许久没听到你弹琴了。”
“臣妾只是闲来无事,弹奏一曲,消遣时光,让皇上见笑了。”嘉贵人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淡淡的羞涩,“臣妾禁足一年,反思己过,才明白往日的自己,太过贪心,差点酿成大错。如今臣妾只想好好抚养景璜,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不再奢求其他。”
她说着,眼底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一副楚楚可怜、改过自新的模样,让皇上心中的怜惜更甚。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皇上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你能知错悔改,好好抚养景璜,朕很欣慰。”
那一日,皇上在景仁宫的亭子里,坐了很久。嘉贵人始终安静地陪在一旁,为他斟茶倒水,偶尔与他闲聊几句,话题也只围绕着四皇子的成长,或是宫中的花草,从不多言一句关于权力、关于争斗的话。她的柔顺、她的温婉、她的悔改,一点点勾起了皇上的旧情,也让皇上渐渐放下了对她的芥蒂。
从那以后,皇上前往景仁宫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是来看望四皇子,有时是陪嘉贵人在庭院里散步,听她弹琴。嘉贵人始终保持着温婉柔顺的模样,从不主动邀宠,也从不提及任何要求,只是默默陪伴在皇上身边,用细节打动他——皇上喜欢吃的点心,她会亲手制作;皇上烦心时,她会弹奏舒缓的琴声,耐心安慰;甚至在皇上提及孝惠太子时,她也会陪着皇上一起伤感,却从不多言,只是安静地倾听。
皇上对嘉贵人的宠爱,也渐渐回升。他先是赏赐了无数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让景仁宫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后来,又偶尔在景仁宫留宿,对嘉贵人的态度,愈发温柔。
嘉贵人的复宠,再次在后宫掀起了涟漪。
皇后在坤宁宫得知消息后,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却并未过多在意。她如今有孕掌权,中宫地位稳固,嘉贵人即便复宠,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只要她安分守己,便无需刻意打压。
荣妃在长春宫得知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眼底满是忌惮。嘉贵人的复宠,意味着她的儿子萧景璜,再次有了争夺太子之位的可能,这对她的两个儿子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看来,不能再掉以轻心了。”荣妃轻轻抚摸着五皇子萧景琛的襁褓,语气低沉,眼底闪过一丝深沉的算计。
慧贵妃在翊坤宫得知消息后,心中满是复杂。她既嫉妒嘉贵人的复宠,又隐隐生出了一丝拉拢的心思——她如今失权,若能与嘉贵人联手,或许能重新获得皇上的注意,制衡皇后与荣妃。
而慈宁宫的暖阁里,太后娘娘听着玫常在送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嘉贵人的复宠,正是她想要的结果——皇后、荣妃、嘉贵人,三方势力相互制衡,后宫的平衡,才能长久维持。
“很好。”太后娘娘缓缓开口,眼底满是深沉的算计,“让她继续宠着,只要不越过底线,哀家便不会干涉。后宫的风雨,只有相互制衡,才能安稳。”
景仁宫的暖阁里,嘉贵人看着皇上为她戴上的赤金点翠步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又被温柔的笑意取代。她知道,复宠只是第一步,她失去的尊荣,她心中的恨意,她儿子的未来,都需要她一点点夺回来。
春日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景仁宫的暖阁里,温柔而静谧。皇上拥着嘉贵人,轻声说着情话,嘉贵人依偎在他的怀里,嘴角带着温婉的笑容,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从未熄灭的阴狠与野心。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初春的暖意里,再次悄然升级,而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输。
景和六年的盛夏,蝉鸣聒噪,紫禁城被浓密的绿意包裹,钟粹宫的庭院里,梨树枝繁叶茂,月季开得正盛,却透着一股紧绷的期待——纯嫔白氏怀胎十月,早已到了临盆之日,太后娘娘特意派了心腹太医坐镇,又赏赐了无数安胎药材,整个钟粹宫都被一层温柔的守护笼罩着。
纯嫔自怀孕以来,始终安分守己,每日静养休息,陪伴三皇子萧景瑜读书,偶尔在庭院里散步,性子愈发温婉沉静。她从不多问后宫之事,也不与任何嫔妃争宠,只一心期盼着腹中孩子能平安降生,这份淡然,反而让宫人们对她愈发恭敬,也让太后更加放心。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纯嫔的寝殿里便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娘娘!娘娘要生了!”
瞬间,整个钟粹宫都忙碌了起来。太医沉着地指挥着稳婆,宫女们端水、递帕子,脚步匆匆却井然有序;三皇子萧景瑜守在殿外,小小的身子紧绷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娘,弟弟要平安,娘也要平安。”
殿内,纯嫔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腹部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却依旧咬牙坚持着——她知道,只有自己坚强,腹中的孩子才能平安。
太后娘娘得知纯嫔发动的消息后,立刻放下手中的佛经,亲自赶往钟粹宫。她坐在殿外的偏厅里,手里摩挲着佛珠,眼神紧张地望着寝殿的方向,时不时询问身边的嬷嬷:“里面怎么样了?纯嫔还好吗?”
皇上处理完朝政,得知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看着太后紧张的模样,又听着寝殿里纯嫔的痛苦呻吟,心中满是焦急,却也只能耐心等待。
午时刚过,寝殿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生了!生了!娘娘生了!是个皇子!”接生的稳婆欣喜若狂地喊道。
太医连忙上前检查,片刻后,躬身禀报:“恭喜纯嫔娘娘,贺喜纯嫔娘娘,生下一位康健的皇子,母子平安!”
纯嫔听到这话,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宫女们连忙上前,为她擦拭身体,盖上被子,悉心照料。
殿外的太后与皇上,听到婴儿的啼哭与稳婆的禀报,脸上瞬间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好!好!太好了!”太后激动地站起身,语气难掩喜悦,“纯嫔真是劳苦功高,为皇家再添一位皇子,哀家要好好赏她!”
皇上也松了口气,眼底满是欣慰:“皇家子嗣兴旺,是社稷之福。传朕的旨意,赏赐纯嫔黄金百两,绸缎千匹,上好的人参十支,以慰她生养之苦。”
太后跟着走进寝殿,看着襁褓中那个小小的、皮肤白皙的婴儿,眼底满是喜爱,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婴儿的脸颊,语气温柔:“这孩子生得这般周正,眉眼清秀,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纯嫔缓缓醒转,看到太后与皇上都在,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太后按住:“快躺下,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不必多礼。”
“谢太后娘娘,谢皇上。”纯嫔的声音虚弱,眼底却满是感动与温柔。
皇上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这孩子是朕的第六个皇子,赐名‘萧景璇’,寓意着温润如玉,前程锦绣。”
“萧景璇……”纯嫔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满是满意,“谢皇上赐名。”
纯嫔生下六皇子萧景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再次掀起了一阵波澜。
婉柔顺,三日后,太后娘娘在慈宁宫召见了皇上,提及了晋封之事:“纯嫔温婉贤淑,安分守己,如今为皇家生下六皇子,劳苦功高,哀家以为,应当晋封她为妃,以彰显皇家的恩宠,也让她能更好地抚养两个皇子。”
皇上本就对纯嫔的安分十分满意,如今太后提议,自然满口答应:“皇额娘所言极是,纯嫔确实值得晋封。”
随后,太后又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嘉贵人禁足解除后,洗心革面,温婉柔顺,好生抚养四皇子,近来也深得皇上的宠爱。她毕竟是四皇子的生母,位分太低,也不利于皇子的成长,不如也晋封她为嫔,让她迁回景仁宫主殿居住,也算给她一个改过自新、好好表现的机会。”
皇上沉吟片刻,便答应了。嘉贵人近来的表现,确实让他十分满意,晋封她为嫔,既能彰显自己的恩宠,也能让她与荣妃、纯妃相互制衡,维持后宫的平衡。
当日下午,皇上便颁布了两道晋封旨意,震惊了整个后宫:
1. “纯嫔白氏,温婉贤淑,安分守己,为皇家绵延子嗣,劳苦功高。即日起,晋封为纯妃,赏赐无数,仍居钟粹宫主殿,好生抚养三皇子萧景瑜与六皇子萧景璇。”
2. “嘉贵人金氏,禁足期间反思己过,洗心革面,温婉柔顺,好生抚养四皇子萧景璜,深得朕心。即日起,晋封为嘉嫔,迁回景仁宫主殿居住,赏赐无数,望其再接再厉,安分守己。”
旨意颁布后,钟粹宫与景仁宫,同时迎来了喜庆的氛围。
钟粹宫的主殿里,纯妃穿着一身崭新的妃位宫装,头上戴着太后赏赐的赤金镶玉步摇,眼底满是温柔与感激。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凭借安分守己,得到如此高的恩宠与尊荣。太后亲自派人送来贺礼,又叮嘱她好生养身体,抚养好两个皇子,让她心中满是感动。三皇子萧景瑜,看着母亲晋封,又多了一个弟弟,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整日围在弟弟的襁褓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而景仁宫的主殿里,嘉嫔穿着一身华丽的嫔位宫装,看着眼前熟悉的宫殿——紫檀木的桌椅、绣着百子图的锦缎屏风、镶嵌着玛瑙的妆奁,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与野心。她终于摆脱了破败的偏殿,恢复了嫔位,迁回了主殿,距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四皇子萧景璜,正坐在她的身边,拿着一个新的玩具,开心地玩耍着。嘉嫔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眼底满是坚定——这一次,她不会再重蹈覆辙,她会用自己的智慧与隐忍,一点点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儿子成为最尊贵的人。
慈宁宫的暖阁里,太后娘娘听着张嬷嬷禀报后宫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纯妃晋位,嘉嫔复宠,荣妃有两个皇子,皇后有孕掌权,四方势力相互制衡,后宫的安稳,才能长久。
“很好。”太后娘娘缓缓开口,眼底满是深沉的算计,“哀家要的,就是这样的后宫。只要各方势力相互牵制,皇家血脉安稳,这后宫的风雨,就永远不会动摇王朝的根基。”
盛夏的风,吹过紫禁城的红墙琉璃瓦,带来了一丝燥热,却也带来了新的平衡。纯妃晋位享尊荣,嘉嫔复宠居主殿,皇后有孕掌后宫,荣妃隐忍谋未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新的格局下,悄然进入了更加微妙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