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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巧设计谋,衣发引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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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客栈后,浔镜尧径直进了自己房间。
一整天相处下来,他开口说话的次数寥寥无几。
宋仪妙看着他的背影。
他像个局外人,虽与他们一同,但却似乎并不想融入他们。
玄南星屋内,他将事情一五一十道出。
宋仪妙压低声音,“这忘棂城的习俗也太奇怪了,单说那群人,脸上戴着半个羊头面具,怎么看都渗人的很。”
祁渊缓缓开口,“你们可注意到那些绸缎上绣的金色字迹?”
宋仪妙回想起,轻轻点头:“很奇怪的话,看不懂。”
祁渊道:“那是三魂抽出咒,用来抽取天、人、地三魂。天魂抽离,身体虚弱、意识混沌。人魂抽离,元气散尽、痴傻如三岁小儿。地魂抽离,七情六欲皆失。”
玄南星惊慌起来,“啊?那我们岂不是……”
祁渊摇头,“台下并无法阵,应该不是抽取我们的魂魄,只是这法阵到底画在了何处,我也不知。”
三人沉默,玄南星不安的看了看周围。
祁渊:“但这符咒的力量却并不强,目的应该只是为了削减那人的元气罢了。不过,咒语已下,今夜子时,阴气最盛之际,想必下咒之人便会得逞。”
宋仪妙:“那我们要去阻止吗?”
祁渊摇摇头,“你我不了解情况,还是莫要插手为好。时候不早了,今日奔波劳累,大家早些歇息吧。”
两人离开后,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玄南星一人。
一阵风吹过,开着的窗户发出吱呀的声音。
玄南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猛地一颤,心脏狂跳,呼吸瞬间紊乱。
他抬头打量这间屋子,昏暗的烛火下,每一件物品都在阴影中扭曲变形。
“这窗户……故意的吧。”玄南星喃喃自语,试图用驱散心中的不安。
然而,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反而让这份不安更加强烈。
嘎吱——
窗子再次响了起来。
声音比之前更加刺耳,仿佛是在故意挑衅他。
“没完了是吧?!”他怒吼一声。随即站起身,疾步朝窗子边走去。
咚咚咚——
敲门声在身后响起,他猛的回过头。
“谁啊?”
“客官,我是店里的小二,提醒您一句,睡前记得关窗,夜里降温,别着凉了。”
“知道了。”
小二的脚步走远,玄南星将身子挺直。
一个窗户罢了,他也太疑神疑鬼了。
还有三个人保护着他呢!要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他叫一声,人就全来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点春吹草动就畏畏缩缩成这样!玄南星啊玄南星,要是爹在,肯定又要骂你不成器了。
想到这儿,心里的恐惧散了一些。
他步伐慢下来,来到窗子边,探出半个身子,抓住框沿,想要将窗子合上。
猛的,一只苍白的手从下面伸出,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攥住玄南星的衣服。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将他整个人从屋里拉了出来。
玄南星只觉身体一轻,随后在空中翻转起来,天旋地转的,完全失去了方向。
“救——”
一团粗糙的麻布猛的塞入他的口中,将呼喊声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被人绑了起来,迅速套上麻袋。
密林之中,夜色如墨。
玄南星被人粗鲁地摔在地上,他在麻袋里剧烈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公子不必挣扎,我不会伤害你,等到天亮,自会有人来解救你。”
低沉的男声透过麻袋传来,玄南星的挣扎停了一瞬,他翻了个白眼。
不伤害他,又绑架他?图什么?图一乐呵吗!
玄南星的挣扎更甚了。
外面的男子看着面前蛄蛹的麻袋,出声劝道:“公子,我劝你还是安生一点,否则就休怪我无礼了。”
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警告之意,然而玄南星丝毫不在意他的话,拱的更起劲了。
男人见状,一手掏出麻绳,一手领起麻袋,利索的将玄南星捆在树上。
他看了看麻袋口,最终还是决定打开。
他挣扎的这么激烈,万一在里面憋死,他也不好交差。
——
次日清晨,屋内一片敞亮。
宋仪妙敲了三次门都未得到回应,干脆一把推门进入。
房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桌子上赫然浮着一张纸。
似是感应到她前来,纸张慢慢升起,几个大字骤然显现在空中,“城东密林,祭台二百里处,速来,过巳时,杀之。”
随后,纸张焚毁,化为点点火星。
宋仪妙心猛地一沉。
她疾步跑下楼。
祁渊和浔镜尧正面对面坐着用早餐,两人一句话不说。
“师兄,玄南星不见了!”
她将所见的文字转述给了两人。
祁渊并未多言,拿起一旁的佩剑,率先离开。
宋仪妙紧随其后,走到门口,她顿了下来,回头看向依旧安稳坐在那里的浔镜尧。
“浔公子不一同前去吗?”
浔镜尧慢条斯理的将杯中茶水喝完,缓缓开口道:“不。”
宋仪妙脸上带了些愠色。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面上看着冷漠,没想到,同伴危急时刻他竟然也毫无动作。
真是冷漠无情!
宋仪妙转身,连忙追上祁渊的步伐。
浔镜尧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眼皮却未曾抬起。
并非他冷漠,一是,这等小事,他没要浪费精力。二是,父亲教导过他,除了与宋仪妙性命安危相关的事儿,他都一律不管。三是,绑架玄南星的妖实力弱小,无需他出手。
自昨夜,有股妖气靠近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即使那人刻意收敛,但是一股臭味,他想不注意都难。
浔镜尧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二,那小二是个聪明的,立马笑着跑了过来。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浔镜尧拿出两粒碎银,放在桌子上。
“把桌子收拾了。”
小二看到银子两眼放光,其他眼尖的也赶忙上来,争着抢着要拿盘子。
浔镜尧站起身来,径直朝外走去。
自踏入此成,他便心生异样,总觉得这城里没活人。
很快,祁渊和宋仪妙便赶到城东了。
玄南星被绑在树干上,头颅低垂着,看着毫无生气。
两人见到这一幕,心中均是一紧,连忙上去解开绳子。
玄南星睡得迷迷糊糊的,身上的束缚消失,呼吸猛地顺畅起来。
新鲜空气涌入,他脑子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熟悉的面庞。
“你们终于来了!”玄南星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和沙哑。
不远处,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身形隐匿于林间阴影处。
祁渊觉察到,抽出长剑,立在两人身前,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男人周身散发着黑气,下一秒,像是被抽去力气一般,全身迅速软了下去,最终只剩下一堆空荡荡的衣服。
玄南星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也太神奇了。”
祁渊将剑立于身后,观察着四周。
浓烈的妖气瞬间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下意识地回过身抓住宋仪妙的手腕,急声道:“快走,这里危险!”
“几位稍等。”一声带着丝丝魅惑的声音传来,原本空旷的林子瞬间被无数个身影填满,三人被团团围住。
一身袭衣,身姿曼妙的女子出现在几人面前。
宋仪妙腰间装凝念珠的锦囊颤动起来。
她拉了拉祁渊的衣角,指着锦囊示意。
“都放下武器,别吓着了他们。”
女人抬了抬手,周围的蒙面人将利刃收起,纷纷退后。
“你不是三天前成亲的那位万乘王之女吗?”宋仪妙惊奇问道。
“正是。鄙人姓劳单字灵。昨日,我在台上便注意到了几位,想必几位并非等闲之辈。此番来到忘棂城,是为寻物还是寻人?”
祁渊答道:“我等既是来寻物,也是来寻人。不过,姑娘今日以此等方式引我等来此,想必是有要事吧。”
面前的红衣女人上前一步,朝他盈盈一拜,先赔了个礼。
“抱歉,以这种方式引得几位前来,的确是有一事相求,还请三位能伸出援手。”
言罢,女人身形微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的随从也跟着跪下。
祁渊不语,握着剑柄的手更加用力。
他能感应从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妖气。
而成亲那日,他竟丝毫未觉察。
如今又以这种方式引他们前来,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你要我们相助何事?”
劳灵听到答复,这才抬起头。
“昨日成亲后,只一个时辰,我夫君三魂便离体,我耗损了很大力气,才保住他两个魂魄。但父亲所设的阵法太过强大,我没能保住最后一个。如今我夫君无法下榻,意识全无,更不记得我是何人。求你们帮我寻回他的魂魄,让他重新恢复正常。”
祁渊暗暗思忖,随后将剑收入剑鞘。
见此,劳灵面上多了几分喜悦。
祁渊问道:“那日台上,绸缎上写有三魂抽出咒,想必你应当知道。”
劳灵眸中含泪,轻轻点头,“父亲做的,我没法阻拦。那怕用尽全力,也不抵父亲的弹指一挥。现如今,夫君已经不记得我了,整日一副痴傻模样。超过七日,郎君的魂便会永远消散。我没办法了,想到了你们,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倘若成功,我原意献上法器弭厄笛。”
“弭厄笛!”宋仪妙眼睛一亮。
此笛由海底千年灵玉制成,具有治愈和净化邪气的功能。
进入门派这么多年,她手中尚无法器,只有寻常弟子都有的一把灵犀剑。
如今下山历练,竟能遇见此等好事!
她急忙道:“我们自是可以帮你,但你要遵守承诺。”
“一定”,说着,劳灵从腰间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骨笛,小心翼翼地交到祁渊手中,“父亲管束我,我不能离开太久,如需我前来,吹响骨笛,我定会设法来见你们。”
祁渊接过骨笛。
“劳灵谢过各位的大恩大德,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夫君的随身物品,我会派人送到你们房间。”
说罢,劳灵带着一众手下,化作一团黑气,离开了此地。
祁渊面上愕然,如此浓烈的妖气,竟然可以收放的如此自如。
——
三人回了客栈,劳月夫君的贴身衣物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了。
玄南星兴奋道:“劳灵姑娘如此迅速,那祁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玄南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之前从未见过妖,也从未见过仙,只是偶尔见过修士或宗派弟子。
像这种追魂之事,听着就刺激,当然要体验一番。
“现在可不行,追魂可是要等到半夜子时的,大白天的魂都找不到。”宋仪妙在一旁泼了盆凉水。
顿时,玄南星脸上的兴奋之色褪了几分。
两人默不作声,很快便被祁渊吸引了去。
只见,他轻轻拨开桌子上的衣服,撕下一条,接着,将其与劳灵夫君的头发编在一起,注入法力,做成引子。
衣为贴身物,引的是气息,发为根源之思,引的是神思。两者相结,便为寻魂之引。
“师妹,你去准备一些补气血的丹药,以防不时之需。”。
“好。”
“那我呢,那我呢?”玄南星满脸期待的看向他。
“你待在客栈。”
“为什么?”
“人的魂魄会游走在阴气较重的地方,那里邪祟聚集,危险重重。你无灵气护体,为了你的安全,只得暂时将你留在客栈。下山之前,长老叮嘱过我们,要好好保护你,玄公子,还请你不要让我为难。”祁渊耐心解释道。
“邪祟?小爷不怕。”玄南星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接着从里面掏出一件又一件的法宝,“看到没,我这锦囊里面啊,法宝多的是。你就带着我去吧,我能自保。”
片刻,祁渊看着桌子上堆得满满当当的法宝,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些法宝中,有不少是他未见过的,虽算不上绝无仅有,但也是世间罕见。
“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前去,也算是历练一番。”
闻言,玄南星停下手中的动作,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那就这么愉快的答应了!”
玄南星将法器一件件的装回去,重新将锦囊挂在腰上。
祁渊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