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将》小西洲呀

15、没有如果

　　不知不觉迎来了这座城市很冷的寒冬，前两日的沪城刚下完一场大雪，待雪融化的时候最是寒冷。北风呼呼地吹，吹在迎面走来路人的脸上都生疼，不围一层厚厚的围巾脸都得冻的通红，有些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不戴上帽子头顶那块头皮都得跟着冻红一大片。路上行人缓慢的向前行走着，雪下得很厚没到脚踝，一些赶路的司机有些还蹲在一旁给车轮上着防滑链。道路旁的树枝光秃秃的立在两旁，枝头上还覆盖着前几日下过的洁白大雪，绿化工人们为它们扎上了彩色的绑带，冬季的傍晚天空暗下来的很快，昼长夜短。
　　傍晚5:30分本该暗下来的天空被整个城市的雪白照的透亮。
　　闫宁此时正在缓慢地一步一步迎着大风朝前走着，双手插在身穿的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两只口袋里取暖，他头戴着一只毛绒黑色毛线针织帽，雪白纤长的脖颈环套着一只米白色厚重围脖挡住了眼部以下的半张脸。他的眼睛生的很是好看，乌黑透亮圆溜，睫毛纤长浓密，露出的两只眼睛显得炯炯有神。
　　今天是周六，大礼拜。闫宁正准备去超市里逛逛买一些平时必备的生活用品，他一般是每半年再去超市采购一次，每次买的东西也并不多，就是一些平时家中需要的生活必需品，厕纸，牙膏牙刷，香皂肥皂之类的。再然后就是一些简单的方便速食，以便于让他平时看书复习功课时没时间给自己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时糊弄过去的一餐。
　　他身上的积蓄不多，到底是闫志刚的亲生儿子，闫志刚偶尔赢了钱心情大好时，会回来丢点生活费给他，但人却并不多留，见闫宁在家中时就：“喂，小子”地叫一声唤他过来，在赢来的一沓钱中抽出一小叠丢给闫宁，之后还不忘说一句：“你老子辛苦在几个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的混蛋那里斗智斗勇赚来的，给我省着点花。”如若没有碰见闫宁在家就把生活费压在桌上的开水瓶底下，人便走了。只要看到开水瓶底压着钱闫宁就知道闫志刚回来过。
　　他很会节省开支，生长环境使得他不得不精打细算地生活，初三毕业那年，恰逢赶上那段时间闫志刚手气不好，赌什么输什么，欠着一屁股的债务，只得拆东墙补西墙。闫宁深知自己该早早地比同龄人肩头上担起的责任多，闲下来的时间总是会东奔西走的打打零工，做点儿兼职，都是一些简单的活，也不至于在闫志刚运气差“赚”不到给他生活费的时候饿死自己。
　　闫宁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之时，拆开信封看着红彤彤地封面时，他的内心是喜悦的，他一直很想考上这所学校，当看到封面印刷着这所学校工工整整的四个大字时的嘴角也是压抑不住的上扬。
　　可他也只有那一片刻的喜悦，他深知问他爸要这一笔大几千块钱的学费又是一件难上加难之事。
　　片刻的喜悦过后，闫宁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里屋，想了想便拿起摆放在电视机柜旁的座机拨通了闫志刚的手机号码。
　　“爸，我考上了。沪城的第一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刚刚收到。”
　　听筒的另一头传来了非常嘈杂刺耳的噪音，麻将哐当砸在桌板上的响声，女人妖媚尖细透露着不正经的嗓音，耳边还有一些大老爷们因手气不好摸到了一手烂牌而烦躁地抽着大烟呛到喉咙发出地咳嗽声继而伴随大声吐痰令人作呕的声音。闫宁知道，闫志刚又在牌桌上豪赌。他不禁拧了拧眉头。
　　“喂，小子，别吵吵。你老子我刚上桌你就问我要钱？是要把你老子运气给要没了是不。不知道牌桌上不能与人要钱吗？我是你老子也不行，等结束，待会说。”闫志刚没好气的说到，说完便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留闫宁一个人在电话这头微微愣神。果然，他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给不给钱全凭闫志刚的心情和运气。在他的意料之中，这笔学费依旧是摇摇欲坠，不知何时能拿到。
　　闫宁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想着这样下去并不能解决他当下的问题，他想要继续完成学业，想要在这所他一升入初中后就为之而努力奋斗立志要考进去的高中学习，这是他当初定下的目标，如今，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完成了他的目标他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所以，任何困难也没法让他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过了良久后，正当闫宁觉得闫志刚今天应该不会再回电话过来之时，电视机柜上摆放的座机铃声便突兀的响了起来，打破了整个屋子的宁静，闫宁从沙发起身走到电视机柜旁接起了闫志刚的回电。
　　电话刚接起还没等闫宁出声，另一头便急匆匆的开口先说道：“什么事？快说，别耽误我时间，我趁着出来上个厕所的时间回的，里面一群人在等着你老子。”
　　闫宁压了压心中的烦躁与厌恶开口道：“今天刚接到录取通知书，想跟你说两月后开学学费的事情。”
　　“多少钱？”闫志刚才说三个字就听到听筒里发出了一阵吵闹的声音：“老闫，怎么还没好啊？快点儿的，都他妈等着你呢，才刚坐一把庄，手气刚好起来，别他娘的给我这好手气弄没了。”电话里头的人没好声好气。
　　“唉...唉！马上，马上，来了来了。”闫志刚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提着裤子偏过头大声对堂厅里的一席人喊到。
　　“我不跟你说了，都等着的，学费的事再说再说，等你老子我赢把大的。”
　　“嘟...嘟...嘟...”闫宁手里握着的听筒紧接着传来了一阵忙音，闫志刚已经挂断了电话。
　　闫宁很是厌恶这样的父亲，甚至很少开口叫他一声“爸”，时常想为什么他会是闫志刚生的儿子。
　　如果能够拥有时光机的话，他一定要穿到闫志刚和妈妈刚刚认识的那个年代，千方百计也要阻止妈妈跟他这样的男人组成家庭。
　　“如果没有闫志刚的话，如果没有闫志刚......”
　　很多事情，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