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听不见，你骂我也没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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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出狱啊小远同志，以后做事记得要三思后行，你也挺不容易，我们局里呢给你找了一个便利店的工作，你过几天记得去上班，地址发你啦。”
程远笑笑，接过警察递来的外套套上，说：
“这几年多谢你们了，我会去上班的。”
警察笑着拍他的肩膀，摇摇头觉得没什么。
“这有什么，我们做警察的不都是给人民服务的？况且你人不坏，就是轴的很，出去以后好好工作吧，啊。”
程远笑的更开心了，朝警察挥挥手就朝着阳光走去。
他还没打算回他原来的那个家，他现在想去他以后上班的地方看看，于是程远摸出手机，按着按键一个一个翻找警局给他发的消息，他抽空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他看清了警局发来的地址，随便扫了一眼记住地址后将手机揣回兜里就往小卖部走。
他看着周围明显有变化的小县城，忽然笑了一声。
如果十七岁那年他不那么冲动，那是不是就可以亲眼看着这座县城的变化了。
街道变宽了，路灯不再是难看的暖黄色，路边扫路到凌晨的环卫工人也有了暂时歇脚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停留在十七岁那年的潮湿梅雨季里面。走到手机上的地址的时候，程远一时间还没看到便利店在哪，直到有人从羊肠小道里拿着泡面走出来，程远才恍然大悟，这便利店藏得还挺隐秘的，程远穿过前面那段小道，才发现里面原来别有洞天，那间便利店。其实还蛮大的。
程远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人，程远也不急得叫人，开始熟悉店里面的环境，走到放有面包的那一层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稍微退回一步，亲眼看到了那小孩把面包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程远眼看人就要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上前一步就准备抓人，没想到小孩跑的还挺快，一下子没抓住，程远有些恼火，也跟着小孩跑，小孩像是有目的地似的，左拐八拐把程远带进了一个修自行车的店里，有个男的正蹲在自行车前修自行车链子。
程远就看着小孩跑过去拉了拉那人的衣袖，还用手比划着什么。
程远只看到那修车的人站了起来，用围裙把手上的脏东西抹掉，然后走到他面前，眼底带着威胁：
“我听不见，你骂我也没用。”
程远倒是蒙了，只拿出手机劈里啪啦的一顿打字，最后把手机亮在他前面：
“你弟弟在便利店偷东西。”
他只瞥了一眼，转身对着躲在一边的男孩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男孩就抱着面包跑过来，见男孩过来，他也转身问程远：
“多少？”
程远低头打字：
“不知道，我没看，你随便给五块钱。”
他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摸出五块钱扔给了程远。
“我叫李烨，我弟，叫李愿，愿望的愿，等我忙完赔你一碗小面。”
程远把钱收好，坐在门口的马扎上看李烨修车，李愿就坐在旁边一点一点地啃着面包，一时间空气里只有李烨修车链的声音。
烟城的秋天不冷也不热，只是黄树叶子一个劲儿的掉。
程远坐在马扎上无聊的打着手机，劈里啪啦的。
李烨伴随着车链顺利转动的声音站了起来，脱下围裙走进店里时顺带把修好的单车带进了店里面。
等李烨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走吧。”
程远站起身，把手机亮给他看，上面写了一句话：我叫程远。
李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转头开始对着李愿打手语，先是指了两下自己的心口，然后他一手食指指向自己，掌心向下，手背往上，向旁边划了一下。
李愿看的很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又双手掌心向外，从胸前向斜下方推出。
李愿一下攥紧了手里的面包，皱起了眉头，李烨还是在做手语。
他一手五指弯曲，指尖朝内，做扒饭送入口中的动作。
李愿这才放松眉头，面包的包装纸得以逃脱。
李烨伸出食指指了一下李愿，然后掌心向上，向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
程远看见他笑了，也看见他挑眉了。
李愿看完之后，用手语回他：
李愿两手掌心相对，五指弯曲，他握住手腕往上提了一下，随后两只手握成拳头只保留了大拇指，微微用力弯了几下指尖。
李烨摸着他的头笑，点头。
随后李烨对着他摆手。
程远走了过来，手机依旧亮着。
“你们刚刚在比划什么”
李烨看了一眼，边走边说：“我刚刚问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他说让我给他打包带回来。”
程远继续打字：
“你不是聋人吗？为什么会说话？按理来说聋人听不到人说话，就不会去学着人说话。”
李烨毫不在意，双手枕在脑后，满不在意道：
“哦，我十七岁那年被我爸扇巴掌，用酒瓶打，把我耳朵打坏了，我是后天的，只有我弟弟是先天的聋哑人。”
程远如有所思的点头，没说话，只是看着李烨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他发觉这个世界上和他一样的人有很多。
李烨十七岁的潮湿梅雨季，是要下到死的时候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从来没有终止过，所以导致了他一生的潮湿。
他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李烨请的这一碗小面，就当是他们的相识礼物了。
这个世道，能同病相怜的人太少了。
他在牢里好几年，发现只有他才是真正有苦衷的人。
坐在卖小面的店门口，吹着秋风，吃着小面，其实很惬意。
小面很好吃，李烨也不难相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听不见，你骂我也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