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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练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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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回石桌旁,指尖再一次抚过腰侧的墨色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从回忆中抽离。眼下,他依旧是镇北王府的世子,依旧被困在这座华美的囚笼里。但他知道,离开这一天,不会太远。
院墙的另一侧,隐约传来管事娘子的声音,正指挥下人更换廊下的熏香。那香气与桂花糕的甜味交织在一起,愈发显得这座院子精致而窒息。丫鬟们依旧垂首静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仿佛连呼吸都要经过衡量。
在这里,锦衣是枷锁,玉食是嘲弄,安静是最深的刑讯。萧清晏端坐其中,像一株被栽在金盆里的寒松——根骨依旧蕴藏着足以翻江倒海的力量,却被毒锁封在冰层之下,外表依旧挺拔,内里却早已被寒毒与孤寂蚀得寸寸冰冷。
【智库】开启。
外界声息倏然剥离。萧清晏的识海猛地一震,像被人从高空掷入深海,所有现实感官被硬生生掐断——风声、叶响、院外丫鬟的细步、甚至胸膛里那缕被囚真气的微弱鼓动,都在须臾间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血色苍穹。天幕低垂,如一块巨大的凝血板,暗红里透着铁锈的沉光,边缘翻涌着似有生命的杀伐之气。大地焦黑龟裂,裂缝深处蒸腾着暗红烟气,混着金属烧灼后的焦臭与干涸血腥,钻入意识的每一寸。无数兵器残骸斜插在焦土上,刀尖、枪头、戟刃泛着幽冷的寒芒,像一座座无言的墓碑。这里没有昼夜,只有永恒的杀场气息凝成实质锋锐,擦过皮肤便泛起针刺般的痛。
他现身于修罗场中央,黑甲覆体——那是由【智库】依他记忆凝成的战魂之甲。甲片细密如鳞,漆黑为底,暗纹如涌动的墨潮,肩甲与护膝铸狰狞兽首,眼窝嵌两点猩红晶石,随呼吸明灭,似有嗜血意志暗藏。身形依旧挺拔清瘦,却在沉静中透出渊狱般的威压,连周遭血色气流都为之一滞。面前,兵刃星河列阵——长兵、短刃、奇门、暗器,数以百计,静静悬浮,刃光在血色天幕下连成一片冷冽的网。
他的目光锁在第一排的长枪之上,眸色沉如寒潭。右手虚握,空气骤然压缩,发出低闷如雷的嗡鸣。一杆丈三沥泉枪自虚空中凝现,稳稳落入掌心——枪杆乌沉如铁,细看泛着冷钢特有的暗青色,长一丈三尺,重逾百斤,枪尖狭长如鹰喙,锋刃薄得透光,枪缨是暗血色,随他手腕微动轻颤。他沉腰立马,双腿微分如钉入焦土,枪尖斜指地面,如卧龙蓄势,整个人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古刃。“喝!”低喝如惊雷炸在识海。枪影骤起——刺如电光裂空,枪尖破风,带出尖锐的啸音;挑似惊涛拍岸,枪杆抖出弧形劲波,将前方幻影尘土掀起;崩若山崩石落,枪尾猛顿,焦土震颤;扫如狂风卷叶,枪身横掠,卷起一圈赤色尘环。《百鸟朝凤枪》的精髓在脑内空间尽数复现:枪势连绵如潮,枪影翻飞成网,寒光点点,似千百无形之鸟随枪尖振翅尖啸,撕裂血色风幕。他旋身挺枪,步踏七星,身形如游龙切入幻影军阵,枪尖在七个方位连刺——咽喉、心口、肋下,每一击都直指要害,快得在焦土上拖出残影。枪风灼热,刮得他面颊生疼,焦土被犁出深沟,热浪扑面。即便只是意识演练,那份掌控感仍如烈火燃遍四肢,让他短暂忘记外界寒毒纠缠与身体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