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裂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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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市局刑侦支队的灯还亮着，冷白的光淌在积灰的案卷上，把“十年前旧城拆迁区性侵悬案”几个字照得发僵。林晚夜捏着眉心靠在椅背上，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蔓延，指尖划过案卷里模糊的现场照片——钢筋裸露的地下车库，散落的破布碎片，头顶悬着一盏昏黄灯泡，光团里浮尘翻滚，像沉在时光里的灰烬。受害者叫宋灯，二十一岁，刚毕业的设计专业学生，报案后三天撤案，理由是“证据不足，自愿放弃追究”。
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技术科的消息：“林队，‘真相切割者’更新推文了，标题《阴影里的獠牙》，附了这起悬案的模糊监控截图，还有当年的报案回执照片，字迹能看清，受害者就是宋灯。”
林晚夜点开推文，屏幕光刺得她眼疼。配图里的报案回执皱巴巴的，经办人签名潦草，备注栏只写了“无目击者，嫌疑人未锁定”，寥寥数字，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压得她心口发沉。评论区已经炸了，热评第一是“十年了还没破？法律不管，就该自己动手”，下面跟着密密麻麻的附和，夹杂着零星的“私刑违法”，争吵像煮沸的水，咕嘟冒泡。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警服袖口，那里藏着一道浅疤，是十七岁那年护着母亲时，被父亲的剪刀划到的。母亲的左耳早就失聪了，是常年家暴落下的伤，那天父亲又喝了酒，攥着酒瓶砸向母亲，她红着眼扑上去，抄起桌上的剪刀捅在父亲胳膊上。后来法庭判了正当防卫，法官看着她，语气沉重：“下次请相信法律，它会保护你们。”可母亲的听力再也回不来了，那些深夜里的哭喊和酒瓶碎裂声，成了她这辈子都卸不掉的魇。
“林队，这案子当年是老张办的，他说当时拆迁区监控全坏了，走访了周边也没人愿意作证，受害者父亲态度恶劣，说女儿‘丢人现眼’，逼着撤了案。”外勤小陈抱着一摞旧资料进来，放在桌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宋灯这十年的行踪查到了，辞职后独居在老城区出租屋，社交圈为零，几乎不出门，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林晚夜翻开资料，宋灯的照片很旧，二十一岁的姑娘，眉眼干净，穿着白衬衫，笑容怯生生的，和案卷里那个“自愿撤案”的受害者，像两个人。最新的行踪记录显示，她最近频繁在凌晨时段出门，轨迹集中在城西老小区和西河桥附近，时间规律得反常。
“给她的出租屋布控，派两个人蹲守，别惊动她。”林晚夜指尖点在宋灯的住址上，声音发沉，“另外，查‘真相切割者’的IP，切割者’的IP，还有那个回复宋灯帖子的ID‘清风不与’，把他们的互动痕迹全调出来，哪怕删了也要恢复。”
小陈应下转身，办公室里又只剩林晚夜一人。她重新翻开宋灯的笔录，字迹颤抖，写着“三个陌生男人，拖进地下车库，混凝土味道很重，他们说敢报警就弄死我”，末尾的签名歪歪扭扭，墨渍晕开，像未干的泪。林晚夜闭上眼，耳边仿佛响起母亲压抑的哭声，想起那些法律照不到的角落，那些沉默的伤痕，忽然分不清，所谓正义，到底是迟到的审判，还是当下的救赎。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匿名论坛，注册了小号“晚风”，找到宋灯化名“碎灯”发的帖子，看着那句“若你被侵犯过，该怎么复仇？”，指尖悬在屏幕上很久，终究敲下一行字：“报警吧，别让恨把你变成怪物。”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心里一阵发空。这句话像说给宋灯，也像说给十七岁的自己。可她清楚，有些伤太深，法律给不了的公道，人总会想自己要回来。
没过多久，论坛提示“对方已将你拉黑”。林晚夜盯着那行字，沉默地熄灭了屏幕。窗外的天快亮了，城市边缘泛起鱼肚白，却照不透刑侦支队的冷意，也照不透那些沉在黑暗里的，未说出口的痛。
与此同时，市郊科技园的独立实验室里，于清风看着电脑屏幕上“晚风”的回复被拉黑，眼底没起半分波澜。她刚把提纯好的□□溶液密封好，通风柜的嗡鸣里，混着耳机里瓦格纳癫狂的旋律。后台“真相切割者”的直播间弹幕还在滚动，“畜生死不足惜”的字眼密密麻麻，她指尖敲下两个字，回复给“碎灯”：“那就杀。”
发送的瞬间，实验室的灯光闪了一下，冷光落在她眼底，映出一片没有温度的黑。而林晚夜办公桌上的案卷，还摊在那页写满颤抖字迹的笔录上，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纸页的边角，像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裂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