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回忆录》北斗昭歌

2、谁1谁0

　　小路里开不进来车，我和小明买了辆二手面包车放在山下，只用来去县里采购物资，不用的时候就借给警局使。
　　毕竟我们半个月才下一次山，车这个东西不开不行，借出去还不用担心停车问题。
　　小明把东西弄到山下，上山全靠我那辆全款拿下的崭新的三蹦子。
　　林间过道不宽，我们在开店前就修了条水泥路，每到他下山采购时，我都会搬个小凳坐在大门口的大榆树下。
　　乘着阴凉，手里捏着小扇，三轮车嗡嗡响的驶过林道，我听见声音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这次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我给小明递去保温杯和毛巾，里头是我灌的加冰可乐。
　　他擦着汗，我翻看着这次买回来的东西，翻开上面的菜和肉，漏出铁皮的角落，我看见了一包种子。
　　“冰可乐？你不能喝这些。”我捏着种子的袋子的一角，还未开口，转头便看到他皱着的眉。
　　“给你准备的，天这么热，上次给装修师傅买的还剩下一罐，我没喝。”
　　解释了可乐的问题，我看见小明恢复了平时那副扑克牌脸。
　　他一向如此，对于我的身体健康十分重视，入口的东西只能是他做的，基本不让我熬夜。
　　他每天早上会去绕着山跑步，我早上起不来，他便下午饭后带我散步，如果我耍赖不去，他自有办法让我在别处做些有氧运动。
　　思绪扯得太远，他一打岔我忘了本来要问的问题，原地重演了一遍刚才的流程，我才记起了我要问的问题。
　　“这是什么？”手中种子的袋子上并未写清楚，只是手写了种子两个字，要不然我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城巴佬也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西瓜种子，你不是说最近无聊？给你找点事情做。”小明将喝完的杯子和毛巾递给我，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回到屋子里去。
　　我知道他要把这些东西放在冷库和冰箱里去，便自告奋勇的想帮忙，他也不客气，直接往我背上撂了一袋土豆。
　　一袋土豆五十多斤，抗到肩上的时候压了我一口老血，我心里暗道草率。
　　但自己说出去的，含着泪也要做完。
　　我脚步虚浮的往前走，这袋土豆体积太大了，我只能看见前方，便看不见他在我身后提着袋子的一角为我保驾护航。
　　我晃晃悠悠到门口，昨天的顾客看见我们的身影，便飞奔出来，小姑娘十分热情，帮着我把肩膀上的东西卸下来。
　　“大老板可算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女孩的肚子饿的直叫唤，碰巧我的胃也响起了二重奏，我俩双双望向小明，期盼的目光直射他，仿佛他是拯救我俩脱离饥饿的天神。
　　“你会骑三轮车吗？”小明对着女孩问道。
　　不要问为什么不是问我，我对带轮子的一向没什么天赋，自从上次把车开沟里之后，小明便再不强求我开车。
　　“会的，小时候帮奶奶运过纸壳子。”女孩看着小小的，会的真不少，我心里觉得她牛牛的。
　　小明让女孩把车停到后院，他去做饭，而我就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自己玩打地鼠。
　　停车要不了几分钟，食材翻炒的声音在厨房滋滋作响，我看见女孩进来，翻出茶几下的瓜子干果盘，示意她先坐下休息。
　　哦对，忘了说了，女孩姓杨名薇薇，说了这么多竟然没有说她的名字，看来我这个中文系优秀毕业生还是退步太严重了。
　　叮铃咣啷的音效时大时小，一局结束的时候我抬头活动了下脖子，意外瞅见了杨薇薇欲言又止的表情。
　　放下手中的游戏机，我率先出击。
　　“有什么事吗？”
　　我看见她的手指相互磨搓，很纠结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
　　“张老板，我有点冒犯，就是，为什么你管的多但周老板是大老板啊？”
　　只是这个问题吗？
　　开这家店的主意是小明定的，他拿出了大部分积蓄，这大老板自然是他。
　　我正想就这么回答，却看见小姑娘不同寻常的表情，我思索一番，看见她血气上涌的脸瞬间了然。
　　“你是想问我俩谁是1谁是0吧？”看见女孩点的飞快的头，我就知道我想对了。
　　“他1我0，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有些疑惑这个问题，刚上大学时小明还和我一样单薄，身高都和我一样高，但不知道这小子大学四年吃了什么特效药，每年都长个，到现在已经比我高了半个头。
　　这么明显的体型差还会有争议？难道是我的攻气压制不住溢出来了吗？
　　我沉浸在猛1的梦幻泡影中，突然听见女孩小声但激动的说了一句。
　　“yes！我就说我从来不会看错！”
　　原来是如此吗？看来终究我还是错付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如此，我学着杨过在心里打了一套黯然销魂掌，却突然被心境之外周大侠的降龙十八掌来了一下。
　　“怎么了，饭好了，不是早就饿了吗？”
　　原来是饭好了吗？本戏精入戏太深，竟未曾听见用膳，多亏御厨兼总管提醒，才得以让朕龙体康健。
　　周御厨不愧为朕钦点的身边人，此菜口味深得朕意，旁边的小女子也赞不绝口。
　　吃过饭后，杨薇薇说她要下山一趟办点手续，晚上就在山下住了，今天不会回来。
　　我和她说了声OK，小姑娘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虽然我们和她说免费住，但在小明没回来的时候，是她帮我一起打扫这三层楼的卫生。
　　她收拾了下就走了，我把碗洗了，小明拿了杯温水，盯着我把药吃了，便强制性地把我按在二楼床上午睡。
　　每天都要足够的休息时间是医生给我的建议，但实在睡不着我也没有办法。
　　看着我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小明好似想到了什么。
　　“是因为扛东西扭到了吗？”
　　原来他认为是这样吗？见我不说话，他便把我轻轻翻过去，掀开我的白衬衫，轻轻揉捏着我的腰部。
　　我原本想着有人按摩不要白不要，却没想到当他的手碰上来的时候真的有一丝疼痛。
　　“肿了，下次不要逞能，我去拿药。”他下床去拿东西，我趴在床上细细回想着搬完土豆腰上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知道我的记性已经大不如前，没想到知觉也有了减退。
　　腰后被一双温暖的手覆盖，小明搓开了药油，慢慢揉去我病痛上的红肿。
　　我转头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思绪莫名回到了在医院的那一天。
　　那是我第二次看见这个男人哭，第一次在我怀里，椎心泣血，第二次在医院的走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