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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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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残阳的余温依旧热烈，暖融融的赤橙普照大地，其中的一抹落在了一个身坐轮椅，腿上盖着毯子的白发老人身上，老人慈眉善目，安静地靠在轮椅上，在这处环境优美的养老院高处一角，环视着这片历经变幻的故地。
几十年匆匆而去，故地越来越繁华，而老人的身影却越来越单薄，身形也越发消瘦，不过，这些都没有什么，看到不远处，那两大两小向他越走越近的长长影子，老人平静安详的面容上也不觉间多出了几分红润。
“爷爷！爷爷！我们来看你啦！”
孙女小红拉着哥哥一路狂奔，率先跑到老人身边，热络地像只百灵鸟般，歌唱般地问候着爷爷的身体的日常，一旁的哥哥反倒是有些许闷闷不乐，似乎今天有什么心事一般，不过也如常一般，和爷爷打了招呼，老人轻轻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可又能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爸！今天天气有点凉，你还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让我赶紧带你回去吧！”
“是啊，爸，今天风大，容易着凉，我们带您回去吧！”
速度稍显缓慢的夫妻两人最终赶了上来，俩人手牵手，眼神对视着，似乎在相互鼓励般，关切道。
“这儿多漂亮啊，爷爷，是吧，我也可喜欢这儿啦！”
爷爷没有率先唱反调，反而是小红第一个不乐意起来了，成长中的孩子正是到了闯祸的季节，不像世俗中被定义的成年人，需要顾虑那么的东西。
“还得是我孙儿啊，你瞧这俩榆木，想当初求爱时候的热烈，不管不顾，反而是到了婚后，越发保守起来了。”
老人赞同般地附和着小红，调侃起俩人，这瞬间就勾起了小红的兴趣，她拉起一旁的哥哥，嘟嘴道：“哥哥，你听听，你想谈个恋爱，老爸老妈管着管那，听爷爷的意思，他俩年轻的时候，那是相当疯狂哈！”
“爸！”
夫妻俩似乎被戳破了什么尴尬往事，还是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失态，略带责备的喊道，“世俊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谈恋爱，这对他以后的前程可不好，等到了大学...”
“可我就是想她，若是不能和她见面，这大学不上也罢！”没等父母把话说完，在一旁沉默许久的世俊终于开口了。而在父母进一步带着关切的责备前，爷爷维护道：“呦呵！想当初你俩，若是我没记错，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吧...”
“爸！”
“初中！爷爷！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小红再也忍不住，一颗八卦的心彻底的骚动了起来。
“对呀，他俩啊！那叫一个拦不住啊！”老人似乎回忆起来了什么，哈哈笑道。
“那要这么说，爸，你当初和妈可...”似乎意识到说错了什么话，妻子快速伸手阻拦了男人继续说下去，而男人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点惴惴不安起来，生怕老爷子心情不好。
“奶奶...”小红和世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接了一句嘴后都不再说话，看向了神情已经变得异常冷静的老人，没有人发现，他眼纹旁的皱纹已经在不住地抽搐起来，他知道，曾经多少次因为这个人而跟家里人发过火，动过气，有时自己也会自嘲，老人不是变坏了，而是曾经的那个坏人变老人。
“哎~”
老人望着那越发灿烂的夕阳，心中激荡，不住地叹了一口长气，道：“怎么啦！爱的热烈这就是咱们冯家的传统！冯世俊，我告诉你，爷爷挺你！”
可能就连世俊也没想到，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爷爷竟然向着他，反应了一阵，突然身板挺直了起来，眼神也有了光芒，似乎那些生命中的阴霾在这一刻全部消散了一般，如那七彩霓虹，开始闪耀起青春的辉芒。
他不服气地看向父母，指着爷爷，道：“嗯！瞧瞧！爷爷说的！”
“哎！你个臭小子，皮又痒了是吧！”父亲撸起了袖子，威胁道。
“爸啊~你这...”反倒是女人略显娇嗔，她知道，以老爷子的性子，他想到做到的事情，谁都阻碍不了，要不然凭老爷子的家世，他也不会带他们生活在这个略带寂寞的小乡镇。
老人笑看着世俊想要奔逃的样子，摇着头笑了起来，禁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爸！”
“爷爷！”
“你没事吧！”
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老人的身上，老人努力地止住咳嗽声，摆了摆手，道：“老骨头了，不打紧，不打紧的！”
众人担忧地看着老人，男人上前扶着轮椅，女人则去给老人舒缓背部，以减轻咳嗽的症状，小红急切地拉起了爷爷的裤管，世俊则没有了位置，在一旁干着急着，老人将这一切尽入眼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幸福感涌入心田，在这一刻浇灌出了美丽的花朵，他心中感叹道：“林楠，这是你给我的生命带来的另一份幸福感吧！”
“孩子们，你们之前不是一直问我，怎么就我一个人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你们的母亲和奶奶，想知道答案吗？”老人故作高深道。
闻言，年轻夫妻心头一震，互相对视了眼，不再言语，又是小红这只百灵鸟，接话道：“可想拉！爸爸妈妈又反复说不让我们问您，您可快跟我们说说看那，奶奶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呀！我也可想奶奶拉！”
“是呀，爷爷，你回来怎么也不带奶奶一起回来，我也可想她了！”年轻夫妻略带深意地看向这个愣头愣脑的儿子，没想到看似懦弱的他，竟然也会在严肃爷爷的面前说出这种话来，到时又惊了一跳。
“你俩是不是也特别想知道啊！”老人没有回答儿孙的问题，反倒是向着年轻夫妻提问起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男人鼓起勇气，说道：“是呀，爸，你和母亲一走就是十年，这期间也不跟我们联系，你现在回来了，而母亲却还没回来，问了几次你也没告诉我们，反而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我们也就不敢问了，但我们又看联系不到母亲，您儿媳和我都想着准备要报警了啊！”
“十年了吗...”老人若有所思，怅然道，“不过这个故事并不止十年，而是要从更早的时候说起...”
——
“冯向阳！你给我滚出来！”
扬市繁华市中心的某一处高档KTV内，一个学生穿着模样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教棍，气冲冲的朝里面的包厢里冲去，这一幕反倒是把看门的保安给看呆了，一时间和KTV内的人一起，抬头张望着这小女孩想要干什么来，竟然全然没有将女孩的声嘶力竭当成是闹事。
“向阳！向阳！不好了，那个死八婆真的来了，你要不要去厕所躲一下啊！”
好基友马逸凡刚拉好了裤子拉链，从厕所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女孩正在一个个包间翻看着，誓有种找不到冯向阳誓不罢休的架势。
“切！他来做什么！我妈雇来的一个小小陪读生，竟然管到老子头上来了，扰了老子兴致，老子让她赶紧滚蛋！”
冯向阳脚一翘，嘴里叼着一根女士香烟，学着大人模样狠狠说道。
“就是！一个陪读生而已，现在胆子都这么大了么，都敢管到雇主头上来了，我倒是很想见识下了！”
闻声，正在唱歌的胖男孩调侃道，其他人闻言顿时起哄起来了，“向阳，像这种我们花钱雇来的穷酸之人，你得好好调教下了哦，是不是啊，美美！”
随着几张百元大钞塞入这位名叫美美女孩的胸部，她咽了口口水，声音顿时高了八度，道：“就是啊，水哥，谁说不是呢，哪个□□宅子这么没有眼力见，还敢得罪自己金主！”
“你看，这才是我的陪读生，美美，是吧！”说着，水哥一口亲了过去，其他人面上笑着，心里也是一阵恶心，可是这句话让年少冲动的向阳上头了，他一扔酒杯，哐当一声，惊到了众人。
“马逸凡，你去带她过来！”
马逸凡刚在犹豫间，便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女孩身影，她扎着土里土气的双马尾，身上那印有杨氏高级中学字样的校服甚是亮堂干净，可显得她的脸色却有点干瘪，显然是长期的营养没有跟上，不过，那一双大大的双眸却甚是清澈和明亮，马逸凡和她对视的一瞬间，都感觉自己要沉溺在她的双眸之中了，他回应冯向阳，道：“嘿嘿，我看不用找我去了，林楠，你来了啊！”
女孩名叫林楠，数十天前还就读于数千公里外的东桑市区的高级中学，由于扬市的一常特殊的特殊的帮扶政策，她和其他另外九名成绩优异的同学被带到了这所所谓的扬市最好的高级中学进行学习，这些孩子均有一些共同特征，都是家庭条件一般或者不怎么好，但是学习成绩或者天赋过人，学校也因此给他们派发了一对一的帮扶任务，即那些每年给这所学校砸了很多钱，购买和维护各种学校场地的特殊学子，这些学子大部分都是家里有钱或者有权，但是学习成绩和天赋却很一般，通过层层关系进入到这所学校进行学习的人，不过，其中也不乏类似冯远征这一类家里有钱，又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林楠无视幽暗房间内五光十色的灯光和众人嫌弃的神情，径直走到冯向阳面前，手中握着的教棍直指冯向阳，认真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赶紧跟我回去！”
冯向阳顿时感觉自己很没面子，被一个在众人眼中看来是乡巴佬的女孩指点，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露凶狠道：“林楠，你不要以为见过我的父母了，我就会受你要挟了，趁我没生气，赶紧给我滚！”
冯向阳自以为帅气地指着门口，此时门口也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没错，我是答应了你母亲要好好辅导你，这就是要挟你了，怎么啦！”林楠丝毫不服输，理直气壮道。
“你不就是看上了我母亲给你的那几个钱了吗！钱小爷我有的是，喏，你看看，这一打是你一学期的饭钱还不止吧，拿着它们消失在我面前吧！”冯向阳朝林楠砸过去一叠百元大钞，以一种征服者的姿态在高歌他的地位，看着散落满地的百元大钞，一些陪酒小姐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同时，也散过一丝悲伤。
“林楠，向阳他不是这个意思啊，要不你就先回去吧，今天难得的。”马逸凡见情势不对，赶紧缓解气氛道。
林楠眼眸红肿起来，泪水朦胧，可是却不曾落下来，他哽咽道：“我奶奶的手术费是你母亲出的，我既然答应了她，我就会做到！你回！还是不回！”
原本站在门口的KTV经理已经原本带着保安一起冲进来，驱赶妨碍他们金主的骚扰者，可是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阻止了门口的保安进入，她看向保安，道：“先再等等！”
“你奶奶？”冯向阳一愣，复述着，他倒是真没那闲工夫关心这个事儿，只是知道了自从林楠见过他母亲后，对于他的学习的事情是处处紧盯，关键在于他的家人和学校的老师们都很乐于看到有人能够天不怕地不怕的管教自己了，不过男人的脸面大于天，天塌下来今天也不能回去，他咧嘴嘲讽道：“还你奶奶，我还他奶奶的呢！不回！”
啪！啪啪！
教棍无情般地重重落下，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力道可是十足地发力了，那可是冯家大公子哥，别说有人敢打他了，在平时，就是别人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的存在。
“草泥马！你敢打老子！”
冯向阳怒气上涌，他平时不打女人，可现在真的忍不住了，摸着自己被打红的胳膊，就要冲过去，众人拦都拦不住。
啪啪啪！
又是几下响亮的声响，声响过后，一时间嘈杂的环境竟然显得格外安静，仿佛只能闻见呼吸声，林楠自己甩了自己三个响亮的巴掌，脸部很快红肿起来，她眼睛血红，可还是没有留下一滴眼泪，“来呀！来打我啊！来呀！”
“疯女人！”冯向阳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丢下了冰冷的一句话语，头也不回地略过林楠，掠过众人，离开了。
看到金主离开，众人瞬间也没了兴致，陪酒小妹小声嘟囔着，哼哼唧唧的走了，那些同样是扬市高阶中学的同学重新上下打量了林楠下，神色各异的也一个个陆续离开了。
马逸凡留在了最后，陷入了纠结，最后说道：“林楠，你也回去吧，我先去找向阳了，我会让他早点回学校的，走了。”
直到众人离去，林楠不自觉地滑落一滴滚大的泪水，经理走了过去，递上了一片纸巾，只是那一天，没人知道她又在何处偷偷流下了多少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