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的美人鱼》九峰山

8、小李总

　　半个小时后，林安然和周周推着放满打扫工具的小推车站在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门前。

　　推开总经理办公室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布满污垢的落地窗 —玻璃上沾着厚厚的灰尘、指纹印与雨水冲刷的水痕，阳光艰难穿透，在室内投下模糊昏沉的光影，连窗外的景色都变得朦胧。
　　名贵木质办公桌上，文件堆叠如山：烫金合同与报表交错叠放，皮质文件夹斜搭桌沿，页角卷翘泛黄，几张散落在桌沿的文件似要滑落。桌上三支高端钢笔两支缺帽，半杯蓝山咖啡凝固成深褐污渍，公章、商务信函与回形针混作一团，笔记本批示被杂物遮挡。
　　角落真皮茶几杂乱不堪：杯垫积着圈状茶渍，三个玻璃杯内壁沾着干涸茶垢，一个倒斜的杯子在桌沿晕开茶色痕迹；缺角的陶瓷茶杯下压着揉皱的便签。茶几旁的大型绿植叶片蒙着薄灰，边缘干枯发黄，落叶散落在花盆周围，与实木地板上的浅灰相融，踩上去能留下淡淡脚印。
　　靠墙文件柜半敞，“机密” 档案盒东倒西歪，柜顶摆件蒙尘。整个空间以脏污的窗户为背景，高端陈设与文件、茶渍、积灰的凌乱感交织，满是久未打理的仓促。

　　“这就是新总经理的办公室？”周周推门进去，边看边撇嘴，“平常没有机会进来，还是第一次进来呢。王总都不让人打扫卫生的吗？”
　　“抱歉了，周周，连累你跟我一起受罪了。”林安然看着如此杂乱的办公室，知道打扫起来会很费劲，不由得更加对不起周周。
　　“这有什么的，等你晚上回去给我做好吃的就行。”周周故作轻松的说道。
　　“好的。”林安然爽快的答应。两人开始打扫起办公室的卫生。

　　............
　　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下班点，窗外的阳光也从明亮的白色转为温柔的橙金，洒在尚未整理完的办公室地板上。
　　“终于打扫完了。”周周将最后一页玻璃擦得光亮，扯了扯口罩，“吴勉还说要来解救我们，幸亏没有指望他。”

　　林安然蹲在地上整理废纸篓，笑了笑：“快了，最后两分钟，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们快要赢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先是高跟鞋轻快的节奏，紧接着是皮鞋稳重的踩踏声。

　　两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眼前一幕让她们差点把手里的清洁布扔出去。

　　于静挽着李总的胳膊，穿着贴身的米白色连衣裙，头发卷得松松垮垮，脸上的笑像是随时准备上镜似得那样完美。而一旁的小李总—李言之，西装外套搭在肩上，白衬衫下摆随意地插进裤腰里，袖口半卷，整个人看起来闲适从容。
　　两人肩并肩走进门口，正撞上林安然和周周蹲在地上，一个手里还攥着抹布，一个衣服上有点纸屑未拂去，狼狈而真实。
　　于静微微一笑，步子没停，她扫了一眼两人，眼角笑意更深了些，声音轻飘飘地：“哎呀，你俩什么时候成了保洁阿姨了，快下班了还这么拼。”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夸奖，实则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林安然站起来，快速理了理衣服，说道：“我们马上就收拾完。”
　　李言之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屋里那一地未扔掉的纸箱、垃圾袋，还有两个看起来累了一下午的女孩。
　　他眯眼打量着林安然，唇角带着一点笑意，却不明显。
　　徐妖精和吴勉随后赶到，她看到李泽言热诺的开口：“李总，今天下午整理办公室这块我安排了……”

　　“嗯。”李言之打断他，点了点头，声音不高，却让人瞬间安静下来。他看着林安然，忽然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林安然怔了下，随即道：“林安然。”
　　他点点头，语气不轻不重地说：“林安然。”像是在默念，又像是确认，“你就是吴勉说的林妹妹呀？挺有干劲。”他只是说了这句像是夸奖的花后，转头看向徐妖精问一些公司的情况。

　　徐妖精简单的跟李泽言汇报了最近的事项就没话说了。倒是吴勉跟李泽言聊了很长时间。谈话内容大多是轻松的话题，什么部门搬迁、哪些老员工走了，又夹杂着些他擅长的八卦风格，语气懒洋洋的。

　　李言之边听边笑，偶尔点头，倒也不嫌他聒噪，反而像听得有些放松。
　　“行啦，李总，你忙你的，我也该下班了。”吴勉看了看时间，“带着她们俩先撤了。”他伸手朝门边一指，“你看，打扫得灰头土脸的。”
　　林安然跟周周如释重负的对看一眼，周周马上放下工具来到吴勉身边，给林安然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过来，拍了拍吴勉的胳膊：“走呗，我跟安然刚好饿死了。”
　　吴勉笑着转向于静：“于静，一起走？”
　　于静原本站在李泽言办公桌旁，手肘轻靠着桌面，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听到这话，眼神却只是轻轻一挑，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我等李总，他不是还没走吗？”
　　李言之本来正在翻桌上的一份资料，听到于静的话，手指顿了顿，然后不疾不徐地开口：“我加班到挺晚的。”
　　于静闻言愣了愣，正要再说什么，他已经抬起头，语气温和得体，却不容置喙：“你跟他们一起下去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话不重，但态度已经很清楚。
　　于静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很快又重新挂上：“那……好吧。”
　　吴勉“啧”了一声，像是看穿一切似的笑了笑，侧身替三人让路：“那咱们走吧，别打扰李总奋斗了。”
　　“晚安李总——”周周回头笑着挥手。
　　林安然只低声说了句“再见”，眼神没有多停留，跟着周周一块儿出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走廊里的灯光显得暖黄而柔软。
　　“啧，”周周一边往电梯走，一边压低声音跟林安然说，“于静那点心思也太明显了吧……人李总根本不搭茬。”
　　周周嘿嘿笑了两声，瞄了一眼身旁的于静，她正低头理着自己的袖口。
　　“不过，刚来的李总长得确实很帅呀？”
　　“是的，挺帅的。”她有些累了，点头同意道。
　　吴勉夸张地感叹：“哎哟哟，李总这种类型的帅哥，对你们这种小姑娘来说太危险了。”
　　周周笑出声：“还好吧，有你更危险，叭叭叭地没完。”
　　“我这种叫暖男好吧，不识货。”吴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以后有事找我，我比李总好使。”

　　几人笑闹着进了电梯，走廊里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