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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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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之咽了口口水,有些心虚地望向周围几个人。
闻祁假装不在意地说:“上次我不小心把车钥匙丢在办公室找不到了,老大扣了我一半奖金。”
陆行之心虚地望向占憬恒。
占憬恒看着面前鬼鬼祟祟的把手机往口袋里藏的某人,说:“私自倒卖关键证据的事月底一起算,等会我陪你回去拿缚魂铃。”
闻祁:?!!当时占憬恒发现他把车钥匙弄丢了可是当场就把奖金扣走了!什么叫月底一起算!?
但是在陆行之的眼里,月底算就是到时候一起清算的意思,他老实地占到占憬恒旁边,乖乖应了一声“好”。
“去把你们的朋友先救出来吧。”木大师说,他就站在哪里挥了挥手,通往房间的门便“咔哒”一声开了下来。
曲洛面色苍白地坐在角落的床上,发现门开了后,立刻跑出来。
“那具尸体也太臭了。”他捂着鼻子说,“我们之前居然没发现。”
木大师上前看那具尸体,叹气道:“是我的。”
他犹豫许久,长叹一声,冲着占憬恒正色道:“贫僧可否请求道长一事。”
占憬恒:“什么?”
木大师:“此事结束后,恳请诸位忙帮找个合适的地方,帮我把尸骨埋了。”
占憬恒道:“那是自然要做的。”
木大师有些艰难地眨了眨眼,说:“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再帮我立个碑吧,随便找块破木头就可以了。”
陆行之对他的话感到有些奇怪。
木大师没有停顿,接着说:“我叫木慈,没有法号,我师父只给我取了名字。”
和很多普通的感人小故事一样,他和他师父相遇在某个寒冷的雪夜
——就在这座小破庙的墙脚跟。
那个时候这间庙还没有被荒废,也还保留着原先的名字,叫做“进财庙”;庙的周边也不是荒芜一人的,而是良田和一个小村子。
小村子里人不多,但都很热情,木慈已经忘记自己是从哪来的了,只记得是这一家一家的农户,一年又一年地供着他的衣食。
他无父无母,就住在这家小小的寺庙中,当地人也总是心疼他可怜他,并以此为由给他送些吃食,说他是“进财童子”,说能讨个好彩头。
他每晚都宿在这间庙里,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先意识到这间庙的不对劲。
农户们总在播下种子时来祈福,想要一整年的好收成,寺庙也常常灵验,奇怪的是,那些常来祈福的家庭里的孩子总是一个接一个的得病离去。
于是村子里有传闻说这个地儿风水不好,留不住孩子。
但是这里的收成总是比在外面多上两三倍,即使每次白事大家都哭得痛苦不已,所以也没人愿意搬走。
只有木慈知道,庙里那座慈眉善目的佛像,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露出真面目,它走下供奉他的神坛,在每一个向他许过愿的农户家前停留,石像做的眼睛“嘎吱嘎吱”地转动,从窗户外紧紧地盯着躺在床上的男孩女孩。
每当向他许愿的那个农户的愿望被实现,那家的孩子不过几天就会生病,或是意外离世。
他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劝说过几个熟悉的农户,他说有得必有失,可惜没什么人理会他。
毕竟多一点粮食就能让妻子孩子多吃上几次肉,再攒一攒钱说不定还能补补家里漏风漏雨的屋顶。
直到村子里的孩子一个又一个因意外离开,那尊邪佛把魔爪伸向了女人。
那个大姨一直都把他当作自己的小孩养,木慈感受过她温暖的怀抱,也听过她亲切的唠叨;她总是在冬日里担心他受了凉,夏日里担心他吃不饱,每每家中有什么好吃的,总想着给他捎上一份。
他实在愧疚,于是下定决心,把这件事告诉了村长。
于是村民们积压已久的冤仇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天晚上下着雪,大火却把这间庙烧得滚烫。
他从睡梦中醒来,看见庙墙外比人高的大火惊恐地大叫着冲向门外,朱红色的漆被烧成了焦黑色,大门从门外被上了锁,他透过缝隙大喊着,拼命地摇晃着门外上锁的铁链,想要外面有人能听到。
他知道没用的,因为进财庙的大门从来不上锁,满是白霜的地上也很难起火。
但是他想赌一把,赌他相信的那群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自己是靠着那尊邪佛意外活下来的。
曾经那些笑着给他带饭带衣的村民责怪他害死了全村的孩子,邪佛也责怪他害它失去了供奉,村长带着全村的人搬离了这片土地,他也被丢出了庙外。
那时他想,不如也让这邪佛把我的命取去了,再投一世胎,他肯定不要再当人了。
师父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没有话本里说的天神下凡般的容颜,也没有穿着一身金碧辉煌的袈裟,只是披了件普通和尚的外衫,蹲下身,拉着他站了起来。
师父说:“你叫木慈,慈悲的慈。”
师傅说:“被这种邪物取了性命魂魄不全,是投不了胎的。”
接着给他煮了一碗素面。
面是在某家搬走的农户的破房子里找到的,没有酱油也没有醋,只放了几粒盐,无味得很。
木慈不满地戳着碗里的面条赌气,看到一旁忙活着烧水的和尚的衣服也缝着几个突兀的补丁,突然泄气了。
他想,看在这碗面的份上,我等给那老和尚把衣服缝好了再去死。
这一等,就是大几十年。
“这庙啊,和我也是孽缘。”木慈轻轻拍了拍庙的墙壁,“活也是他,死也是他。”
陆行之问:“所以说,如果缚魂铃在,您可以让这个邪佛永远被镇压住吗?还是说之后依旧要人在这边守着?”
木慈的目光看向那尊依旧在试图突破封印的邪佛,说:“不用了,我有法子。”
“行,那我们尽快把缚魂铃拿过来。”陆行之说,“对了大师,这个幻象你有办法破吗?我们现在出不去。”
“幻象?”木慈愣住了,“哪有幻象?”
“就,这间庙,还有外面这些景象,都不是真实的景象吧。”
木慈突然笑了起来,眉眼间的皱纹把眼睛挤成一条缝了:“你们不会给它上香了吧。”
几个人一起看向出主意上香的陆行之。
陆行之摸了摸鼻子,眼神闪躲。
木慈说:“你们是不是许愿或者问问题了,有得必有失,他把你们的眼睛拿走了。”
闻祁震惊:“我去,那怎么办!”
木慈说:“你们没许什么过分的愿望,他最多诱导一下你们,眼睛闭上清心静坐一会就好啦。”
陆行之听话地闭上眼,果然感受到有一团黑雾蒙在眼前,遮住了视线。
木慈的声音不近不远地传来:“是不是看到一团黑雾,不用管他,清心,深呼吸,他很快就会散了。”
陆行之听到的木慈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而那团黑雾虽然在慢慢散开,却好像在往他眼睛的深处蔓延。
一道白光闪过,他睁眼,眼前却还是那间幻境里的压柴庙。
他有些疑惑,听到不远处有人的交谈声。
他往门后躲了躲,看清了来人。
来人是个胖子,穿着贴身的西装,打着成功人士的领带,豪迈自信地踱着步子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瘦子。
再往上看,陆行之大吃一惊,这张脸明明白白就是已经死去的沈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