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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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空气中都带着铁锈味，虞珩低头看自己染血的盔甲，鼻腔里还有若隐若现的血腥气，掌心虎口处的茧子堆积，这是常年握剑的痕迹。
“虞将军，圣上在书房等你。”士兵垂首禀报。
虞珩跟着士兵，靴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窸窣声。脑海中属于小虞将军的记忆传来，他边走边理清。
小虞将军和当今圣上是同窗，十七岁圣上登基，他也随父出征，十八岁父亲战死，二十岁镇守边关，大小战役几乎十来场，从未有败绩。
圣上宣召小虞将军回京，大军驻扎在十里外，怪事开始出现了。
大雨连下了十来天，等雨停后，驻扎地蔓延起了浓雾，斥候将士接连消失，被发现时已经成了干尸。
人人传这是虞将军杀的英魂都回来报复了。
书房内，身着暗紫锦袍的人背对着门，身姿挺拔，几缕发丝懒散搭在肩头。听到脚步声，他闲闲转身。
深邃的眉眼投向来人，墨色的眼眸里带着玩味，更像是……饶有兴致的确认。
虞珩愣了下。
这是当今圣上，但这张脸，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微臣见过皇上。”虞珩不动声色，按照记忆行礼。
“虚礼免了。”邢辞走到他面前，刚好踩在两步之外，一个微妙地踏进对方安全区，却又让人不好直接后退的距离。
“军中异状，你如何看？”
“不似寻常疫病，具体还在调查。”
邢辞的指尖在紫檀木案几上轻轻一点：“我带来一位民间术士，或许能看出些门道。”
虞珩没反驳，反正是按照剧情走。但有个让人无法忽视的点，对方队伍到现在都没现身，人呢？
现实世界中
虞珩闭着眼站在棺材旁，一动不动，仿佛失了魂，只有食人花还尽职地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勉强撑开一小圈区域。
但那荧光肉眼可见的在变暗。血雾像有生命的活物，不断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同时伴随着细微、类似人呜咽的声音。
“虞哥，你快点啊……”彭谙手心全是汗。
“咚……咚……”
棺材里的心跳声变得更重更急，不再是单纯的闷响，彭谙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发慌。
更糟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开始变得迟缓，一些片段式的画面不受控制地跳出来。
不是他的记忆，而是些破碎的、陌生的场景：刀光、惨叫、一张张扭曲痛苦的脸……
是血雾！
这东西竟然在侵蚀他的意识！
“滚开！”彭谙低吼一声，抬手试图驱散雾气。
没什么用。必须做点什么，不然真死在这里了。
“嗤啦！”
右侧的营帐帆布被一只染血的、指甲崩裂的手猛地撕开！一个“人”摇摇晃晃地挤了进来。
它穿着残破的、沾满黑红血痂的甲胄，头颅不自然地耷拉着，露出的半张脸腐烂见骨，空洞的眼窝望向彭谙的方向。
亡灵士兵！而且不止一个！
帆布缺口外，影影绰绰，还有更多类似的身影在浓雾中蠕动，靠近。
彭谙汗毛倒竖，几乎要跳起来。
食人花的荧光对这东西似乎效果甚微，它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以那种僵硬姿态走来。
“别过来！”彭谙想也不想，一个酝酿好的雷击术法甩了过去。
“噼啪！”
电光在那亡灵士兵胸口炸开，焦黑一片，它被击退两步，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更糟糕的是，攻击似乎惊动了更多东西。
彭谙脸色煞白，挡在虞珩身前。
他飞快扫视系统界面，队友状态栏里，虞珩的名字后面多了一个【沉浸回溯中，不可打扰】的状态，血量是满的，但下方多了一个缓慢增长的【侵蚀度：12%】。
后面的亡灵仍在逼近。
彭谙欲哭无泪。
“虞哥……你再不醒，咱俩可真要留在这儿。”
回溯，将军府书房内。
烛火跳动，将虞珩和邢辞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时而交错，时而分离。
“巫祝何在？”虞珩问。
“已在营中暗查。”邢辞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不过，虞将军，你认为这邪术，是冲着谁来的？是三军将士，还是……你？”
虞珩心头一凛。“何意？”
邢辞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虞珩脸上，带着一丝虞珩看不懂的深意。“做个交易怎么样？”
虞珩瞬间反应过来。
“你是对立队伍的人。”
邢辞像逗了个小孩，这小孩终应反应过来自己是坏人，他咧嘴大笑，凑近虞珩。
“哟，失忆了还反应这么快，厉害了小天才。”
虞珩一股子无名火窜了上来，忍着没给对面一拳。
“你是怎么知道我失忆的。”
邢辞盯着这双漂亮的眼睛，似乎找到了最好看的珠宝。
“系统有些隐藏副本，万分之一的概率触发，奖励翻3倍，好巧，你正好触发这个机制。”
见虞珩皱着眉，他继续补充。
“你是个人玩家排行榜前十，这个榜单不对全服开放，以前过副本的时候还和我组过队呢，看你都不认得我，结合上次听到的传闻，很好推理。”
前十的个人玩家都是些孤狼，一般也不爱聚集讨论，唯一有个频道都是万年没人冒泡的。
虞珩进本是没谁知道，但巧在邢辞听说过副本有隐藏机制，有人过本后大概说了些隐藏副本的规则。
一般都是高奖励，但对玩家限制很多，不是封锁玩家记忆就是封锁玩家天赋能力，倒霉的二者都封锁。
邢辞带着队员进本的时候，看到虞珩身后跟着的好像是自己战队的人。
再结合刚才这样子，还是很好推理的。
简直是大天才来的，这么想着他就笑了。
虞珩听完他的说法，再看这人笑得猖狂，更想一拳过去。
怎么想就怎么做。
拳头带着劲风扬起，对方预判到后，抬手拦下。拽着人的手腕不动弹，一时没挣扎开，索性开始语言攻击。
虞珩嗤笑，“你说隐藏本不是失忆就是失去天赋能力，既然你都记得，说明你使用不了天赋了。”
邢辞的笑僵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我有个好主意，既然你没有记忆，我没有天赋，咱们合作怎么样。”
“不怎么样。”虞珩一点好脸色也不给。
“你想想，我没失忆，肯定比你熟悉副本的套路。咱们合作，两队都能安全出去，你那个小跟班还是我战队的呢，我肯定要带他出去的。”
虞珩收了手，邢辞也放手，拇指侧着擦过虞珩的，他顿了瞬。
“你想怎么做。”虞珩妥协。
邢辞扮演的身份是本国太子，要是直接杀了他，那就没法走剧情，双方都死这儿不划算。
虞珩在心里盘算，邢辞勾勾手，让他凑近来听。
……
现实营地，光罩已摇摇欲坠。
彭谙手中的法术球烫得吓人，连续启动法术是需要消耗体力和法术器的。
他差不多透支了，但外围的亡灵越聚越多，它们不知疲倦地冲击，看不到头。
食人花的荧光微乎其微。
“顶不住了啊虞哥……”彭谙声音发颤，绝望地看着虞珩依旧沉静的侧脸。
侵蚀度已经跳到了【37%】，他自己的系统也开始弹出警告，体力法力都濒临枯竭，视野开始出现重影。
雾气还在源源不断制造亡灵，彭谙闭眼。
那些亡灵扭曲的面孔和陌生的战场记忆碎片交织闪现，几乎要将他逼疯。
亡灵冲向虞珩，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化为血雾崩散消失。
彭谙定睛一看，虞珩手中捏着的那枚虎符上的纹路在发光。剩下的亡灵开始后退，重新融入血雾之中。
营帐内一空，仿佛刚才都是错觉。
彭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淋漓，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虎符震慑了亡灵？
他猛地看向虞珩。
只见虞珩紧闭的双眼，【侵蚀度】的增长停止了，甚至开始缓慢回落。
回溯时空内
虞珩听完某个混不吝的主意，一字一顿重复。
“你是说，让我作为虞将军真的自杀？这样就能完成任务，而你封另一个为将军，保护好这人，你们也能完成任务。”
自己说完都气笑了。
这就是邢辞合作共赢的鬼主意。
“相信我，你不会真的死的。”邢辞换个更松垮的姿势靠在桌角边，半点不急。
虞珩掠了人一眼。这保证轻飘飘的，没凭没据。脑海内依旧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跟眼前人相关的信息。
近乎是直觉，他觉得能信邢辞。
“理由。”虞珩只吐出两个字。
邢辞像是就在等着这句，他稍稍倾身，压了点嗓音。
“将军冢的核心，不是杀死。冢是个归宿，这里已经变得很不寻常了，系统解决不了这个不受控制的副本。”
说到这里虞珩就懂了，“所以所谓的隐藏副本，其实就是框前十玩家进来，帮它清理bug。”
邢辞眼睛亮起来，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真聪明啊小天才。”
他语调懒散，却字字清晰，“这个副本名为将军冢，一切因果皆因虞将军而起。你是那个最关键的因……但一个已经圆满结束的因，是无法孕育出任务的果的。”
“虞将军死了千年，早该轮回了，困在这也不是办法，咱们就当次好人吧。”
虞珩抬眸，淡漠的视线从邢辞那猴子那个过分张扬的脸上划过，这人脸上写满此计甚妙，太让人不爽了。
“成交。”
两个字，虞珩说得轻，邢辞差点没听见。
他脸上笑容加深，“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