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完夜》浅葱的晴

5、莲中生花

　　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庭院，踏出门那一刻才知这别有洞天。
　　庭院内树木高大葱郁，香樟树的绿环绕整片房屋，远处湖中造景红砖尖翘起的四角熠熠生辉，是石榴石，葡萄般的紫色在艳阳下显得更加艳丽夺目，小小亭子悬挂着不一样颜色的宝石，托帕石、黑曜石、月光石，亭子巧妙运用玉石的俏色，风的借力让整个湖面更加波光粼粼。
　　渠溪溪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停住脚步，口哨声打断了她对美好的沉迷。
　　前方转角处的方山歪倒在长廊立柱上，吹着口哨。
　　长廊处更远的地方，面具男一动不动立在那，看头的方向应该是在看自己。渠溪溪加快了脚步。
　　而另一边的卜府。
　　府角内小厮和丫鬟窃窃私语“卜大小姐已然出殡三日，卜将军竟三日未进食”
　　“什么？三日？”“挑去的酒不计其数，连大夫人都辗转来回多少次不见开门”“在卜大小姐房内已然五日，吃食羹汤自是不必说每日送每日未动”“连大夫人的规劝都无用，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这卜府真的要天塌了”“哎，卜将军必然无法割舍与小姐青梅竹马的情分”
　　“你们这几日是没有事情干吗”嘶哑声音下一穿着素色白衣的女孩走了过来。
　　小厮丫鬟纷纷低头行礼。
　　“雪姐姐，不是的，我们只是担心卜府和卜将军”
　　女孩皱眉语重心长叹了口气“现在正是卜府最需要每人坚定的时候，大人物自然有他们需要去做的事情，而我们也是一样，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坚守做好自己的事，保持卜府上下依然井然有序，知道吗”。
　　众人齐声回应道“是”。纷纷散去，只剩小雪驻足在卜溪雪房门前不远处。
　　门前梨树正是开花的季节，曾经与小姐一同在树下做香囊，绣不一样的花鸟鱼虫，小姐会坐在树下石桌上写字画画，而我在一旁挑着树下的蚂蚁，夜色好的日子里躺在廊下玉椅上闻着莲香看星星，她喜欢绣有莲花图案的垫子，总带着莲花图案的香囊。
　　小雪看着眼前院内还是如初的摸样，轻扣房门。
　　“将军，我是小雪，已然三日，你可还好”。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小雪继续道“小姐如若看您现下这般，定会痛心”。
　　“将军，其实..........”
　　“走”冷如雨帘般声音从屋内传来，透着嘶哑却平静。
　　小雪在门口踌躇许久，自卜二爷战死后大夫人和老爷打心底喜欢宠爱将军，老爷更是从小拉着手把手学问习字，将军从小与小姐一同长,不论小姐想要什么，将军都会想法设法拿到又装出毫不在意，那年更是上树摘木槿花摔到手脚，足足半年才痊愈，倒最后他说自己贪玩抓鸟窝摔的，本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但小姐............。
　　三日油盐不进将军身体肯定扛不住，最终还是心一横说了出来。“将军，小姐临终前嘱托有交代给将军”。
　　门在眼前打开，少年凤眼薄唇，生得剑眉星目，眼下泛着潮红却丝毫不影响俊美的面庞，发髻中多了一丝杂乱，发丝顺着少年抬头左右飘散，风里弥漫的酒飘向四周。这哪里是驰骋沙场，平时会不计身份和大家逗乐打趣的人。
　　小雪看着这般从未见过的将军，眼眶逐渐泛红，她当然知道他内心真正所想，但他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扶着门框的手青筋暴起，布满血丝的眼眸下小心问道“她留下了什么”。
　　“小雪可否进屋，信件与信物小姐放置在里屋”。小雪侧身进屋。
　　酒灌满屋但摆放整齐，屋景象更小姐在世时并无二异，梳妆台最隐蔽下内侧隔间取出信件和莲花摸样的玉，小姐曾叮嘱葬期满一月后再将东西交给少爷，但眼下这个般景象如何等这一月，希望小姐不要怪罪她的自作主张。一言不发的交接仪式完成后小雪闭门而出，驻足门口。
　　卜计颤抖着手结果信件。
　　哥哥亲启：
　　春和景明，不知君处风光如何，恰知这一别已是一月乃远至。
　　我的离开是必然的结果，哥哥切勿因此颓废亦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知哥哥对我从小是宠爱有加，而我体弱无法像其他孩童一般女工出众，也无法骑马射箭为国举力，这是身为女儿的遗憾，但哥哥替我实现了，还记得10岁您说会替我成为将军，多年过去俨然做到了。只是卜府需一位继承人，我自知父亲居住天子脚下，压力亦要抵御邻国压力一体，可惜从小身体孱弱未能为卜府分忧。
　　你我从小与六皇子祁从一同长大，哥哥更是有伴读情谊在，现下朝局已然动荡，父亲一直不喜六皇子，但如若有需要，卜家独挡一面之机时黄玉髓可保卜府平安。
　　哥哥是溪溪这辈子最爱且最珍惜之人，我知哥哥素爱莲，溪溪也是。驰骋沙场的将军从小保护柔弱的女孩，今后换我来保护哥哥。
　　顺颂时祺。溪溪。
　　眼泪掉落在书信上晕染开文字。
　　手掌中以星碧石为原料的莲花静静躺着。在他心里没有任何热情优先于这株莲，她从小便绽放美丽的花朵，喜欢她的强大、她的美丽、她的失态、她的脆弱。
　　如若她在必定会一直便是守护卜家，那今后他就成为她。
　　卜计将莲玉轻轻挂在腰间，拭干眼泪痕迹，一手捏着书信慢慢起身走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