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会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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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澜雪两袖挽起，一边用刀剁着鸡块，一边向师尊汇报：“师尊，今日弟子遇到了您推演的那位弟子，本不欲理会，但想着师尊便将人收下了。他天资非凡，人也聪慧勇敢。只是较为娇生惯养，弟子恐难以应对。”
青衣老者，也就是无涯尊者垂着头，袖口被高高绑到手肘以上，正在和面。
闻言笑呵呵地开导：“顺其自然就好，千人千面，不能强求所有人都像你们师兄弟姐妹五人这么懂事能干。少年人嘛，总是心高气傲的。”
白衣男子是被人称作清徽仙尊的钟离清徽，他熟练地刮着鱼鳞，笑着恭喜：“恭喜小师弟终于收徒了，以后我们五人飞升后再也不用担心你一个人无人陪伴了。”
红裙女子叫边离月，世人称她一声“揽月元君”。
边离月不擅长做饭，只能守在水池边不停地清洗蔬菜。
她对此是跟师尊一样的看法：“你那弟子都成年了，不用操心，扔几本功法，给几个傀儡伺候着，定期检查下修行就行。你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就别勉强，又不是养孩子，不用那么精细。”
“二师姐这话可说的不对，”三师姐扶摇元君谢扶摇一边做糕点，一边反驳，“小师弟难得收徒必定是看上了，以后我们都离开了就剩小师弟和那弟子日日相伴，还是要上心些。将心比心，修者都讲究尊师重道，小师弟待那弟子好，那弟子将来也会将小师弟视为亲父一般孝顺照顾的。”
四师兄天璇仙尊兰时谦厨艺也不行，只能坐在灶前烧火，接过话来。
“小师弟不是还收了两个记名弟子嘛，以后谁敢白眼狼直接逐出师门、总规处置。咱小师弟是咱们一起宠着长大的，可不是让他给别人带孩子的受气的。看不顺眼就揍一顿，不听话打两顿，闯祸了就吊起来打个七日七夜。”
一番话惹得其余四人笑翻了，就连慕澜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清浅朗润，如笛音缭绕。
孔灼影逛完了宫殿，美美地泡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白色交领内衬，内衬外是一件月白锦袍，绿色腰腰封，两条绿色翎羽似的金属带子垂在腰间，红色锦袍炽热似火。
一柄孔雀尾羽型发饰固定在头顶，额前追着一颗孔雀绿宝石，镶嵌红宝石的掐丝链条顺着头顶的发饰垂到两鬓再绕到脑后，束起一缕头发。耳坠换成绿宝石的，跟额间的绿宝石相映成辉。
他在镜子面前前后照了照，来回检查，觉得一切完美，这才出门去。
到了慕澜雪的院子，发现院中那棵桃树下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满满一桌，六菜两汤两盘糕点一盘灵果。香味扑鼻，竟不比他从前在凤栖宫中的膳食差。
孔灼影顿时来了胃口，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时，才发现不见便宜师尊的影子。
慕澜雪的居所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前院西侧为厨房和梳洗室，东侧为三间厢房，正北是正房，最中间为待客厅，左边书房右侧功法阁。所有的房间门开着，却空无一人。院子里安静得有些孤寂。
孔灼影蹙了蹙眉，觉得这师尊可真够没人情味儿的，连吃饭都避着，独留他一人。好好的兴致刹时减了五六分。
孔灼影想着自己的宏图大计，还是得多跟便宜师尊接触才行，于是扯着嗓子喊：“师尊，开饭啦。弟子第一天来，这峰上到处孤零零的，您能陪弟子一起用膳吗？”
后院中，庭院中间桃花树下，师徒六人也正在用膳，菜品跟前院孔灼影的一样，只是多了几杯酒。
六人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边享用美食边谈笑风声。
无涯尊者和钟离清徽时而饮酒，时而品尝美食，还不忘给慕澜雪传授教导弟子的经验。
二师姐边离月和四师兄兰时谦话最少，经常争抢同一盘菜，抢得越凶吃得越欢。
三师姐谢扶摇时不时温升软语地调节着二人的争抢，还不忘记用公筷给师尊、大师兄和小师弟夹菜。
忽而听到前院那边传来喊声，声音颇有些幽怨可怜。
大师兄钟离清徽笑着问：“小师弟不过去看看？你那弟子初来乍到不习惯也是人之常情，你既收了人还是要给些耐心和关怀的。”
无涯尊者饮了杯酒，颔首同意：“师徒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莫要总是拒人千里之外。他一个气血旺盛的少年，最是需要关注和夸赞的年龄。”
谢扶摇有些不放心，起身欲要去前院看看：“小师弟留那一个孩子孤零零的吃饭，万一让他误会小师弟故意冷落就不好了。我去看看吧。”
边离月嚼着一块鸡肉，一把将师妹拉着坐下，嚼完了才开口：“不用你去，我们先吃，等下小师弟再去前面陪他，不能给那孩子养成陪饭陪睡的习惯。”
“嗯，说得对。”言时谦啃着一只鸡腿含糊不清地附和。
无涯尊者放下酒杯，发了话：“今日就算了，改日澜雪带他来给我们瞧瞧。澜雪先去前面陪那孩子吧，咱们师徒坐一起吃饭吃了二十多年，不差这一顿。”
慕澜雪向来最听师尊的，闻言便放下筷子，给师尊和大师兄各倒了一杯酒，歉意道：“好，下次我带他过来。”
说罢一步一步走向院门，打开门走了出去，随手又将门关上了。
前院孔灼影等得耐心渐失，差点掀了桌子，又舍不得一桌好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就塞进嘴里，狠狠嚼着，似乎在嚼着某个人的脑袋。
等夹了个鸡腿准备啃的时候，发现有一人走到了近前。他仰头去看，顿了下，把鸡腿送进嘴里，恶狠狠撕下一块肉。
“哟，您可算是露面了。弟子还以为惹了您的不快被冷落了以后都得独守空房了呢。”
说完又觉得用词不对，双颊一热，忙垂头继续啃鸡腿。
慕澜雪步子顿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细细观察了眼弟子的神情，发现并未恼怒，松了口气，开口道歉：“抱歉，无涯封万年来从未有外人来过，为师尚不习惯。”
孔灼影一听“外人”二字，又生气了，恼怒地瞪着眼睛：“你都收了我做唯一的亲传弟子了居然还把我当外人，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本少主颜面何存？”
慕澜雪只得再次道歉：“是为师说错了。”
他回忆着以往二师姐和四师兄犯错被罚后师尊是怎么哄人的，又从储物戒拿出了一堆东西。
三把飞剑，两艘飞舟，十件防身法器。
“这些算为师的赔礼，可好？”
孔灼影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来话，冷哼一声，伸手把东西都收了起来，闷头继续吃饭，也不管人了。
他都拿出了最好看的衣服首饰穿给眼前的人看，可对方却是个睁眼瞎。不但对他的精心打扮视而不见，还将他排斥在外。
真真是比那木头人还要无情。
慕澜雪垂眸去看人，摸不清弟子是被哄好了，还是依旧在生气。
他沉默了几息，又从储物袋拿出两个精致如真人的傀儡送给对方，傀儡只有巴掌大小。
“这是为师炼制的高阶傀儡，你可注入一丝神识，他们便如活人一般可思考。修为均在合体期，可作为护卫随身带着防身。”
孔灼影来者不拒，又收了起来，可憋着气依旧不理人。
慕澜雪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猜测着这招有没有用，想着若是还不能将人哄好该怎么办，顿生一股无力感。
收徒果然麻烦不断。
他暗自叹息一声，在孔灼影对面坐下来，试着给弟子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换了一个话题：“这些菜肴可合你口味？”
孔灼影吃得停不下来，夹菜的筷子飞起，嘴上却硬道：“还行吧，不如本少主的凤栖宫。”
慕澜雪：......
他这弟子果然难以相处。
但还是拿起筷子陪着弟子一起吃了起来，全程不再言语，眸子始终低垂着，专注认真，好似碗里的是什么仙品珍馐。
孔灼影抬头觑了一眼，又想生气，可看对方那样子也不会哄人，气一下子就泄了，也闷头吃饭。一顿饭吃得是他三百多年来最憋屈最郁闷的一次。
吃完直接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弟子回去休息了，就不在师尊面前讨嫌了。”
慕澜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见院门被关上，叹息一声，抬手设了道隔离阵法，将整个院子笼罩在内。
他安静地收拾餐桌，将碗筷盘碟都放进厨房，又去了后院，发现师尊他们也都吃完了，六人便一起收拾，一起到厨房清洗。
慕澜雪将自己跟弟子的相处讲了一遍，询问师尊：“师尊，刚刚弟子该如何做才对？”
无涯尊重撸起袖子洗碗，笑呵呵地回道：“无碍，年轻人嘛，气性大，觉得受了冷落发发脾气，睡一觉就好了。”
钟离清徽拿起扫帚扫地，轻笑一声：“应该是哄好了，只是你那弟子面皮薄，没有台阶下，明日就该无事了。”
边离月拿着抹布一顿擦：“男孩子哪有那么小肚鸡肠，偶尔耍耍小脾气过后就忘了。就像你四师兄一样，拿壶酒一哄就眉开眼笑了。”
“二师姐可别污蔑我，我那是通情达理不想让你们为难。”言时谦翻了个白眼，将用不到的肉菜收拾好，用一道法术保险。
谢扶摇有些放心不下，拿起琉璃盏摆放了五六样糕点，点缀了几朵桃花梅花，将其递给慕澜雪。
“年轻人正长身体，吃得多饿得快。你那弟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恐怕没饿过肚子。他刚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择床。这些你端去给他，陪他谈谈心，安抚几句。”
无涯尊者和钟离清徽都赞同这个办法，慕澜雪只好接过琉璃盏，厨房已经收拾好了，他跟师尊师兄师姐们道别：“那我先去了，你们早些休息。”
五人笑着颔首，等慕澜雪离开后，五人身影渐渐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不会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