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方向》穿林细雨

7、黎明的萌芽

　　“是吗？我看你在外面玩得挺开心的，也不是特别想念啊。”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宁觉，眉目间透着一股寒意。

　　宁觉看着浑身一哆嗦，朝两人尴尬地笑了笑。

　　“这么久不见，嘴还是这么毒。”他偏过头小声控诉着，身体又往付兰身旁挪了挪。

　　“好了好了，每次你们兄弟俩凑一块就要掐架。”付兰在一旁打着圆场，招呼着几人吃饭。
　　宁觉一脸的不可思议。
　　......难道不是每次我被单方面掐吗？

　　裴云峥瞥了他一眼，转头对南琦说“离他远点免得带坏了你。”

　　看着正起劲儿突然被cure到的南琦，眨着眼睛一脸懵地望着眼前人“啊？”
　　裴云峥嘴角上扬，眉眼间多了几分温和。

　　宁觉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咋着牙忍不住想控诉这不公平的待遇，但被裴云峥一眼瞪了回去。
　　这人是香勃勃吗？

　　宁觉总感觉两人之间有些不太寻常的氛围但又说不出来。

　　“裴云峥，我们明天要去哪儿啊？”
　　南琦往嘴里塞着饵块，眼睛却一动不动地望着裴云峥，等着他的旅游计划。

　　裴云峥正要开口，被宁觉突然打断“什么什么？去哪儿？我也要去。”

　　“你不去，在家好好陪着兰姨。”

　　“你刚不是说最近想念兰姨吗？总不会是说说而已吧。”提议被毫不犹豫地一票否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宁觉脸上的无语堪比青藏高原的藏狐主任，源于发小在不断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

　　“明天我接你去龙龛码头看日出，然后去趟喜洲古镇，晚上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去看大理古城的篝火晚会。但日出需要早起，可以吗？”裴云峥偏头看着南琦，耐心地等着面前人做决定。

　　如果他觉得勉强，他也可以改成别的。

　　“没问题，为了美景和灵感一切都值得！”南琦挺直腰杆抬起头，对着裴云峥露出了一个信心满满的微笑，还拍着胸脯打包票。

　　让裴云峥忍不住想起动物园里拍肚皮表达情绪的小海豹，斗志昂扬的。

　　一模一样，还是毛面的。

　　南琦的干劲让裴云峥眼底浮起笑意，心里也隐隐被带起一股期待。

　　夕阳乘着洱海的晚风与远方的烟花一同落幕，天边破晓的黎明迎来它的舞台。

　　裴云峥照旧在同一个地点把车停好，靠在车背上舒缓着身体等着南琦的到来。

　　手肘随意地靠在车窗上，手里夹着的烟飘出窗外，微弱的火光在夜晚格外明显。即将燃尽的烟头被人掐灭，扔在了垃圾桶里。

　　而这时，某人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推开木门。身体下意识走向了主驾驶，等走到车边拉开车门时眼睛还没睁开。

　　裴云峥疑惑地看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人，拉开车门的瞬间一阵冷风给他吹了个透心凉，无奈又想笑。

　　轻声对着即将要坐上来的人说“请这位小乘客不要抢司机的位置。”

　　刚刚还蹙着眉不清醒的人一下睁开了眼，与司机四目相对了几秒。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南琦有些抱歉的招了招手，“不，不好意思啊。我下意识习惯了。”

　　说着立马关上车门，噌的一下迅速冲到另一侧，利落的拉开车门、抬脚、坐上位子。

　　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南琦迫切的希望闭上眼睛自己依旧在床上做着梦。要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

　　有点......丢脸啊，南琦。

　　等到越野车发动后，车里的暖气勾的睡意又上来了。迷迷糊糊的南琦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即便已经被风稀释了大半，但还是逃不过他的鼻子。

　　他坐起身头往前嗅了嗅，疑惑的询问“嗯？你抽烟了？”南琦对着驾驶座的人尽力睁开一条缝。

　　“很明显吗？”
　　“嘿嘿，不明显但架不住我的鼻子比较好使。”
　　裴云峥低声笑道“好，嗅觉敏感的小画家。”

　　“嗯嗯，但是长期吸烟也对身体不好，下次你可以试试这个。”南琦眯着眼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颗糖递给了他。

　　裴云峥挑眉看着自己从高中开始就不再尝试的东西，就连之前的甜粥也是许久没尝过了。

　　但还是剥开包装放进了嘴里。一股微微发酸的口感在嘴里扩散开来，冲散了些许疲倦。
　　嗯，柠檬味的。

　　南琦侧身拉过安全带系上，努力保持着清醒说“我们大概要多久到啊”

　　“大概要半个小时吧，要是实在熬不住就再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哈啊......没事，我...可以的”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确定？”

　　“嗯......”

　　裴云峥侧耳听着回答越来越微弱，摇了摇头也没抱着希望再有回应。

　　转过头沉默的驾着车匀速的驶向目的地。

　　把车泊好后，裴云峥轻拍了两下睡过去的人，见人没有反应。就开口道“南琦？南琦？”
　　“嗯？我们到了吗？”
　　南琦慢悠悠的坐起身，环顾着四周的风景。疑惑道“这不是在街区吗?你迷路啦？”

　　“没有，码头是要走过去的，走吧。日出要赶不上了。”

　　南琦解开安全带跳下车，转头从后车座上拿起相机，有些兴奋的说“行，出发！”

　　俩人并肩穿过牌坊走入小巷，最后七拐八拐的在路的尽头隐约看到了一排的红杉树和稀疏的人群。

　　此时的海平线上已经有了一道光线，像是要把洱海与天际给切割开来，因为黎明要从中钻出来了。
　　南琦已经举起相机目光紧盯着，迫不急待的想记录下这一刻。

　　短短几分钟黎明从中破茧而出，晕染了整个洱海的风景，海面被雌黄和辰砂相融的颜色占满了整个画框，每一笔都极尽美感，纯白的海鸥从半空中飞过，发出短促的鸣叫，类似海浪拍打礁石的韵律。
　　红衫矗立在海岸线上，也成了一抹小小的点缀。

　　南琦被眼前的一幕勾走了所有视线，沉浸在这副画里。光打在他身上，却成了另一个人的风景。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裴云峥，你快看！”南琦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脚，整个人就要跳起来了。

　　裴云峥的视线里都是南琦，这样的日出他曾经看过无数次，但都没有此时来的惊艳。
　　那抹日光席卷了洱海之外的土地，无处可躲，避无可避。让爱意在不知不觉中破土而出，萌生了枝桠。

　　多年后，裴云峥依然记得，这一抹日光也曾照在他的身上。

　　南琦的心情在岸边礁石上渐渐平复，转过头看向裴云峥傻傻的笑着。

　　“裴云峥，我们还会再来吗？”

　　裴云峥神色愣了一瞬，笑着说“会的。”一定会的。
　　“好！”

　　南琦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由洱海肆意的风浪拥抱住他。这一刻他什么都不要想，有美景，有裴云峥，一切都刚刚好。

　　周围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都是要拍照打卡的情侣和小女孩。两人站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南琦看着手中的相机，又看了眼裴云峥。
　　嘿嘿笑了两声，弄得裴云峥挑了挑眉，朝面前的人露出了个疑惑的笑容。

　　“裴云峥，你站在那儿。我给你拍张照片怎么样？”南琦手里的相机已经举到眼前，准备随时抓拍。

　　裴云峥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放在了身侧。
　　他穿了件橙黄色的灯芯绒风衣，里面配了件墨绿色的羊毛衫，用纯白色的衬衫做了打底和深蓝色的牛仔裤，称的整个人越发英俊，但挺拔的身形配上英俊的脸庞也引得不少女生的侧目和讨论。

　　南琦有私心，上前拉着裴云峥飞奔了起来。裴云峥什么也没有说，只跟着他一起跑。
　　等到远离人群了，两人才气喘呼呼的停下，俯身撑着膝盖休息。

　　“去下个地点吗？”南琦气息不稳的回头望去，看着站在身旁的人。
　　裴云峥背靠着红杉树平复呼吸，点了点头“走。”

　　两人相望都憋不住笑了起来，洱海拍岸的浪花都掩盖不住两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