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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宅中影 ...

  •   周泽楷的别墅在城东的栖霞山半腰,独栋,带院子,铁艺大门紧闭。林默下车时,凌晨的山风格外湿冷,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王薇没下车。她握着方向盘,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林警官……不,林先生。钥匙给您,密码是0921——周先生的生日。我……我在山下等您。”
      “你不上去?”
      “我……”王薇避开了他的视线,“周先生吩咐过,那间地下室,除了他谁都不能进。上次我好奇看了一眼,回去做了三天噩梦。”
      林默接过钥匙串。上面除了门禁卡和几把普通钥匙,还有一把造型奇特的铜钥匙——柄部刻着扭曲的符文,和周泽楷契约上的签名很像。
      “地下室在哪儿?”
      “主卧衣帽间后面,有扇暗门。”王薇的声音在发抖,“林先生,如果……如果您在里面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别告诉我?”王薇终于看向他,眼里全是恐惧,“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林默没接话。他转身走向别墅。
      铁门自动滑开,感应灯亮起,照亮一条碎石小径。别墅是 modernist 风格,大片玻璃幕墙,此刻黑黢黢的,像一头匍匐的巨兽。
      他走到门前,刷卡,输入密码。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门开了。
      玄关的声控灯自动亮起。室内装修极简,黑白灰主调,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香薰味,掩盖着什么更深层的、甜腻腐败的气息。
      林默把陶罐放在玄关柜上,拧开盖子。
      “出来。”他说,按照沈砚教的方式。
      罐口冒出黑雾,凝聚成那个孩童轮廓。它悬在半空,两个空洞的眼窝“看”向林默。
      “找东西。”林默尽量让声音平稳,“和周泽楷身上那些冰蓝色光点有关的东西——契约、符纸、骨片,任何带有净界能量的物品。”
      孩童轮廓歪了歪头,然后飘向室内。
      林默跟上。他先在一楼转了一圈:客厅、餐厅、开放式厨房、影音室……一切都整洁得过分,像是样板间,没有任何生活痕迹。但当他开启灵视——涂了那个暗红色液体后——视野变了。
      墙壁上爬满黑色的细丝,像霉菌又像血管,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地板上印着无数重叠的脚印,有些是周泽楷的,有些……很小,像是孩子的。而那些脚印走过的地方,都留下淡淡的灰色痕迹,像烧焦的印记。
      最诡异的是天花板。那里吊着许多肉眼看不见的细线,每根线下都挂着一个用纸剪成的小人,小人脸上用红笔画着五官,表情痛苦。
      纸人在无风自动,轻轻旋转。
      林默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专注于搜索。他打开每一个抽屉,翻看每一本书,甚至检查了空调出风口。一无所获。
      孩童轮廓一直飘在他前面,时而停下,用雾气凝结的手触摸墙壁或家具,像是在感应什么。但每次都是摇摇头——如果它有头的话。
      他们上了二楼。
      主卧很大,一整面落地窗正对山景,但此刻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衣帽间在卧室左侧,推拉门,里面挂满了奢侈品牌的衣服鞋包,分类整齐得像专卖店。
      孩童轮廓在衣帽间中央停住了。
      它转向一面墙——那是整排的衣柜侧面,贴着一面全身镜。镜子看起来很普通,但灵视下,镜面泛着不正常的暗绿色幽光。
      林默走近。镜子映出他的脸,但镜中的他额头上的婴儿印记格外清晰,而且……在动。印记像活物一样微微蠕动,边缘渗出丝丝黑气。
      他伸手触摸镜面。
      冰凉。但不是玻璃的凉,是那种浸入骨髓的阴冷。
      手指按下去的地方,镜面泛起涟漪——就像水面一样。
      林默收回手,仔细观察镜框。是金属材质,镀铬,边缘有细微的接缝。他尝试推拉、按压、旋转,镜子纹丝不动。
      孩童轮廓飘到他身边,伸出雾气小手,点在镜子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装饰花纹上。
      花纹凹陷了下去。
      咔哒一声轻响,镜子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的暗门。
      门是厚重的实木,表面用暗红色的漆画满了符文——和林默在黄纸上看到的同一种风格。门中央有个锁孔,正是那把铜钥匙的形状。
      林默插入钥匙,转动。
      锁芯发出沉闷的机括声,像是很久没被开启过。门向内打开,一股浓烈的气味涌出来——混合了香灰、腐肉、铁锈和某种甜到发腻的香料味,呛得林默后退半步。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进门内。
      是一条向下的楼梯,很窄,台阶是粗糙的水泥,没有扶手。墙壁上贴着暗红色的壁纸,但因为潮湿已经大片剥落,露出下面发霉的砖石。
      孩童轮廓毫不犹豫地飘了进去。
      林默深吸一口气,跟了下去。
      楼梯不长,大概十几级,但每走一步,温度就降低一度。到底部时,林默呼出的气已经凝成白雾。这里比上面冷至少十度。
      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这个空间。
      是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地下室,没有窗户,四面都是裸露的水泥墙。正中央摆着一张红木供桌,桌上空空如也,但桌面中央有一块深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供桌前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用暗红色的颜料,可能是朱砂混了血。法阵中心放着一个黑色陶碗,碗里是半凝固的黑色液体,表面结了层油膜。
      孩童轮廓在法阵边缘停住,不敢进去。它用雾气手指指向供桌下方。
      林默蹲下,手电筒照过去。
      桌下有个暗格。他伸手摸索,摸到一个金属拉环,用力一拉,一块地板砖被掀开,露出下面的空间——是个一尺见方的小洞,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盒。
      和沈砚那个装“心脏”的盒子很像,但小一号。
      林默取出盒子,打开。
      里面铺着黑色丝绒,丝绒上放着一片巴掌大的骨片——像是人的肩胛骨碎片,打磨得很薄,呈惨白色。骨片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那些符文正在发出极微弱的冰蓝色荧光,一闪,一闪,和周泽楷体内那些光点的节奏一致。
      找到了。
      林默正要合上盖子,目光却被盒子夹层里的一样东西吸引——那是张折叠起来的照片,边缘已经泛黄。
      他抽出照片,展开。
      是张黑白合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穿长衫的年轻男人,戴圆框眼镜,文质彬彬;另一个是穿旗袍的年轻女人,面容姣好,但眼神冷冽。
      林默的呼吸停了一瞬。
      那个女人……是沈砚。虽然发型、衣着不同,但那张脸,那种眼神,他不会认错。
      而那个年轻男人,眉眼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林默仔细看,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和他在沈砚事务所看到的那些油画里的某个背影,很像。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毛笔书写,墨迹已经褪色:
      民国廿三年秋,与顾言摄于金陵。仲裁者见证,契约始立。
      顾言。这个名字,林默在哪儿听过?
      他努力回忆。对了——三天前在医院,沈砚处理完周泽楷的事,离开前对着空气轻声说了一句话,当时林默没听清,现在想来,好像是:
      “顾言,你的棋子落得比我想的慢。”
      所以这个顾言,就是净界的幕后主使?他和沈砚在民国时期就认识?还有“仲裁者”是什么?
      无数疑问涌上来。林默把照片收进口袋,正要盖上骨片盒子——
      地下室里的灯突然亮了。
      不是他开的。屋顶那盏老旧的白炽灯,自己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整个空间。
      然后林默看见了刚才没注意到的东西。
      四面水泥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剪报。
      他走近细看。全是关于周泽楷的:从选秀海选时的青涩模样,到第一次登台的紧张,再到爆红后的风光无限……按时间顺序排列,像某种病态的成长记录。
      但越往后,照片越诡异。
      有周泽楷深夜独自在街头游荡的偷拍;有他在酒店房间里对着空气说话的监控截图;有他手腕上出现婴儿印记的特写——时间显示是三个月前,比医院发作早得多。
      最后一张照片,贴在供桌正对的墙上。
      是周泽楷跪在法阵里的背影,赤裸上身,背上用血画满了符文。他面前站着一个人——穿黑色斗篷,戴银色无脸面具,正将骨片按在周泽楷的额头上。
      照片右下角有时间戳:2024.05.15,03:17。
      三个月前。
      所以净界的人亲自来过这里,完成了契约的最终步骤。
      林默用手机拍下这张照片。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
      咚。
      咚、咚。
      像是有人在敲击墙壁。声音从头顶传来,在一楼的位置。
      林默屏住呼吸,关掉手电筒,蹲在楼梯下方阴影里。
      咚、咚、咚。
      敲击声很有节奏,不紧不慢。然后是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有人在上面走动。
      不止一个人。
      “……确认能量残留丙等上,符合报告标准。”一个男人的声音,平板,没有情绪波动。
      “锚点反应微弱,主体已脱离。”另一个声音,同样平板,“回收骨片,清除现场痕迹。”
      净界的人来了。
      林默握紧口袋里的铜钱。铜钱在发烫,像在预警。
      他看向孩童轮廓。小东西已经缩回陶罐里,罐口自动封上,伪装成普通摆件。
      脚步声停在衣帽间门口。
      暗门被推开了。
      灯光从楼梯口泻下来,照亮了最下面几级台阶。林默看见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都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银色面具。
      他们开始往下走。
      一步,两步。
      林默计算着距离。如果被堵在地下室,他无处可逃。必须在他们完全下来之前——
      他猛地窜出,不是往上,而是冲向供桌。
      这个动作显然出乎那两人的意料。他们愣了一下,就这一瞬间,林默已经抓起供桌上的黑色陶碗,朝楼梯口扔去。
      陶碗在空中碎裂,里面的黑色液体泼洒出来,接触到空气的瞬间——
      燃起了绿色的火焰。
      火焰没有温度,却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无数人在同时惨叫。两个面具人迅速后退,其中一人抬手,掌心浮现出冰蓝色的符文,形成一面光盾挡住了火焰。
      但这也给了林默时间。
      他冲向楼梯,不是往上,而是——侧身撞向墙壁。
      刚才搜索时他就注意到,楼梯左侧的墙壁有一块颜色略深,砖缝也比其他地方宽。现在他赌那是另一个出口。
      肩膀撞上去的瞬间,砖墙向内塌陷。
      不是实心墙,是个伪装的暗门!
      林默跌进黑暗里,身后传来面具人的低喝:“追!”
      他不管不顾地向前爬。通道很窄,仅容一人匍匐前进,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霉味。手掌摸到的都是湿冷的泥土,头顶不时有碎土掉落。
      身后传来追逐声。面具人的动作很快,而且他们似乎能在黑暗中视物。
      林默咬牙加快速度。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前方隐约有微光——是出口!
      他奋力爬出去,发现自己在一处灌木丛后。回头看,出口伪装成山体的岩石缝隙,很隐蔽。
      这里是别墅的后院。
      林默爬起来,拔腿就跑。他记得来时的路,只要冲到前院,王薇的车就在山下——
      一道冰蓝色的光刃擦着他耳边飞过,削断了几缕头发,钉在前面的树干上。
      树干瞬间结了一层白霜。
      林默回头。两个面具人已经从通道里追出来,一左一右包抄过来。他们手里都握着光刃,那冰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交出骨片。”左边的面具人说,声音依然平板,“可留全尸。”
      林默没回答。他握紧铜钱,红绳在掌心勒出深痕。
      右边那人动了。身形快得带出残影,光刃直刺林默心脏。
      林默下意识抬手去挡——
      铜钱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光刃撞在红光上,像撞上无形的墙壁,寸寸碎裂。面具人被反震力弹飞出去,撞在围墙上,银色面具裂开一道缝。
      但铜钱上的红光也黯淡了大半。林默感觉手里的铜钱变得滚烫,表面的符文正在迅速褪色。
      只能用一次。沈砚没骗他。
      另一个面具人见状,没有贸然进攻。他抬手,掌心凝聚出更大的冰蓝色光球——
      “住手。”
      声音从别墅屋顶传来。
      三个人同时抬头。
      沈砚站在屋顶边缘,黑色旗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她手里拿着那根细长烟斗,烟锅里的红光在黑暗中像一只眼睛。
      “二级清除员。”她看着那两个面具人,语气平淡,“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顾言没教你们规矩吗?”
      面具人沉默了几秒。
      “沈仲裁。”左边的面具人开口,这次声音里多了一丝忌惮,“此人与净界目标有染,我们需要带回审查。”
      “审查?”沈砚笑了,“审查什么?审查他怎么从你们布了三月的局里,拿到了关键证据?”
      她轻盈地跃下屋顶,落在林默身前。高跟鞋踩在草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回去告诉顾言。”沈砚吐出一口烟,烟雾在空中凝成一行冰蓝色的字——和面具人用的能量同源,但更纯粹,更凛冽:
      此人,我罩了。
      字迹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暴雨般射向两个面具人。
      面具人迅速撑起光盾,但光点在接触盾面的瞬间,没有爆炸,而是——渗透了进去。
      “这是……”面具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一点小礼物。”沈砚说,“‘窥视’的反咒。从现在起,你们看什么,我就看什么。你们听什么,我就听什么。持续七十二小时。”
      她顿了顿:“如果不想让顾言知道你们昨晚去了哪家夜店,见了哪些‘线人’,现在就滚。”
      两个面具人对视一眼。
      然后他们身形一晃,化作两道冰蓝色的流光,消失在夜空中。
      院子里安静下来。
      林默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他靠着树干,大口喘气,手里的铜钱已经彻底黯淡,变成普通的古钱币。
      “不错。”沈砚转身看他,“知道用那碗‘血怨’制造混乱,还找到了备用出口。有潜力。”
      “他们……是什么人?”
      “净界的低级执行者。”沈砚走到林默面前,伸出手,“骨片呢?”
      林默把紫檀木盒递给她。
      沈砚打开盒子,看到骨片时,眼神凝了一下。但当她看到盒子里空空如也的夹层,眉头微微皱起。
      “还有别的东西吗?”
      林默犹豫了一瞬。
      他想起了那张照片,照片上的沈砚和那个叫顾言的男人。他想问,民国廿三年是多少年前?仲裁者是什么?顾言是谁?
      但最后,他只是摇头:“没有。”
      沈砚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点点头,合上盒子。
      “任务完成。”她说,“周泽楷身上的锚点,我今晚就能清除。至于你……”
      她走近一步,手指轻轻拂过林默额头的婴儿印记。
      印记传来刺痛,然后开始变淡,几秒后彻底消失。
      “这个我帮你暂时压制了。”沈砚收回手,“但净界已经记住你了。以后出任务,小心点。”
      “他们会报复?”
      “他们没那个胆子。”沈砚转身走向别墅,“顾言是个讲究‘规矩’的人。在我明确划下界线后,他不会轻易越界——至少明面上不会。”
      她走到后门,推开门,回头看了林默一眼。
      “王薇在山下等你。回去吧,明天下午四点,事务所见。有新的委托。”
      “什么委托?”
      沈砚的身影没入门内的黑暗,只有声音飘出来:
      “一个网红博主,说她家的墙在说话。”
      门关上了。
      林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摸了摸口袋。
      那张泛黄的照片,安稳地躺在他的内袋里。
      他下山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王薇的车还等在原地,女人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眼角有泪痕。
      林默没叫醒她。他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逐渐亮起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的边缘。
      民国廿三年,是1934年。
      如果照片上的沈砚就是现在的沈砚,那她至少……
      九十岁了?
      不,可能更老。
      山风吹过,带着清晨的凉意。林默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沈砚站在屋顶上的那一幕。
      黑色旗袍,烟斗红光,还有那行冰蓝色的字:
      此人,我罩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签的那份契约,可能不只是三个月试用期那么简单。
      口袋里的照片微微发烫,像是有了生命。
      而在别墅的地下室里,沈砚站在供桌前,手里拿着那片骨片。
      骨片上的冰蓝色符文正在跳动,像是心脏在搏动。她盯着那些符文看了很久,然后轻轻一握——
      骨片碎成粉末。
      粉末在空中凝聚,重新组合,形成一幅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戴金丝眼镜,坐在巨大的书架前,正在看书。
      男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透过画面“看”向沈砚。
      他的瞳孔是冰蓝色的,没有任何温度。
      “好久不见,沈仲裁。”男人的声音透过画面传来,温和,但空洞,“你收了新助手?”
      “与你无关,顾言。”沈砚平静地说。
      “那个警察,很有趣。”顾言合上书,“他身上的黑历史,是关于背叛和隐瞒的,对吧?这类记忆最容易被‘净化’。”
      “别打他的主意。”
      “为什么不?”顾言微笑——那是个标准的、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微笑,“你我都知道,黑历史是人性最脏的部分。收集、净化、抹除……这才是正确的道路。而你,还在做那些可笑的‘交易’。”
      沈砚没说话。她吐出一口烟,烟雾穿过画面,在顾言面前凝成两个字:
      够了。
      顾言的笑容不变:“那就各凭本事吧。不过提醒你一句,沈砚——你藏起来的那颗‘心脏’,最近跳动得越来越频繁了。它在想我,对吗?”
      画面破碎。
      骨片粉末洒落一地,迅速变黑、腐朽,化为尘埃。
      沈砚站在原地,手里的烟斗已经熄灭。
      她看向地下室角落的阴影,轻声说:
      “你都听见了?”
      阴影里,孩童轮廓慢慢浮现。它点点头,用雾气小手比划着什么——像是个人形,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你想说,顾言没有心?”沈砚看懂了。
      孩童轮廓用力点头。
      “是啊。”沈砚轻声说,“他的‘心’,在我这里。所以他才会这么想要回去——没有心的怪物,终究会意识到自己少了什么。”
      她转身离开地下室。
      走到楼梯口时,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供桌。
      “对了。”她对孩童轮廓说,“明天开始,你跟着林默出外勤。他需要个向导。”
      轮廓歪了歪头,像是在问为什么。
      “因为他身上,有顾言最想要的那种黑历史。”沈砚走上楼梯,声音飘下来:
      “而我要看看,在绝对的人性阴暗面前,那个自诩‘净化者’的怪物,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窗外,天亮了。
      新的一天,新的交易,新的黑历史。
      而暗处的网,正在悄悄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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