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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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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尖锐的喇叭声在雨中响起，乔绝的耳膜差点都被震碎。
由于雨雾太大模糊视线，乔绝一个没注意，就被转出的汽车撞了一下，电动车没稳住倒了下去，大雨啪啪地打在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周围嘈杂的人声也像是隔了一层纱：“小伙子没事吧？”
车主还在担心会不会惹上麻烦，就见乔绝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把电动车扶起，然后重新开动，马不停蹄地向前驶去，留下一脸懵逼的车主。
他之所以表现得好像无事发生，不仅是因为脾气好，更是因为他身上的担子不允许他停下来。
然而送到目的地时还是超时了，后备箱装的外卖也洒得到处都是，接的几个单子都废了。
乔绝蹲在小区楼下，打通一个又一个电话，卑微地向顾客道歉，承诺会原价赔偿给他们。有些不好说话的便猛地朝他发泄怒火，要他双倍赔偿，他也接受了。
打完电话，叹了口气，也是在此刻，被车撞倒的疼痛混着雨水的冰冷渗进骨头里，也浇灭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楼外的大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落到这般地步——
“乔绝？”
来人收了伞走到他面前，不敢置信地将他打量一番后，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乔绝也认出了他，一时恍惚：“路铭，你怎么在这？”
“上去说吧，你看你这一身。”
原来路铭就住在这栋楼中。两人一边寒暄一边上楼，路铭建议他洗个澡，乔绝摇了摇头：“我等会儿还得接几个单。”
“你好歹也是游戏元老、巅峰般的存在，退役后，你居然混成这样了。”路铭唏嘘不已，“他们真是不给你活路。”
乔绝笑了笑没说话。他早被生活磨平了性子，遇到什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其实我也在找你。游戏没落之后，被另一家公司接手重做改名《无常江湖》，你知道吗？为了扩大游戏知名度，厂商和平台合作出了一部电竞综艺，邀请各领域的名人。老板是游戏铁粉，知道你的威名，所以问我能不能找到你。”
“虽然我知道，那家伙在这行业还混得风生水起，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但这可是你回来的唯一机会，好好把握……”
“我没想过回去。”
路铭一愣：“你不喜欢这游戏了吗？”
怎么会不喜欢呢，乔绝想。当年，他们一群人因为对游戏的热爱聚到一起，砸锅卖铁都要把游戏做红，每天睁眼闭眼就是在讨论打法，论坛里的攻略全是他们做的。
他从没想过放弃这个游戏，即使是退役后，也会时不时玩上几个小时。
只是，职业的圈子早已没有那么纯粹，充斥着各种商业的计量。就算乔绝是顶尖职业选手又如何，因为不够帅气，不懂变通，所以没有商业价值，人人都想着取而代之。
“唉，你真的甘心吗？回去好好想想吧。”路铭见他执意要走，不再多说。
离开之后，路铭的话仍不停在乔绝脑中回荡，就连睡觉都无法撇开——他真的甘心吗？
这时，电话响起。
乔第二天，乔绝急匆匆地上了火车，赶到异地医院，看着病房里的人，终于没能控制住情绪：“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的妹妹乔妙还红着眼睛：“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前些天爸爸在工地上受伤了，不让妈妈告诉我们，怕我们担心。”
病床上，面容沧桑的男人手臂缠着重重一层绷带，见到他歉意地笑：“都说了没多大事，还让你跑一趟。”
“怎么会没事……”乔绝说着，竟有些说不出话了。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父亲年纪也不小了，却还在工地干活，就是为了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而乔绝漂泊数年，也只是堪堪把违约金还清，到头来一事无成，还拖累了家庭。
乔绝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站了许久，手指夹起香烟，口中吐出的烟圈氤氲向上，化为虚无。电综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他只是不确定，自己还有勇气面对镜头吗？经历过一场铺天盖地的网暴，现在他连直播都不敢做。
可生活的压力不允许他再逃避。终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发了条消息：“我去。”
节目叫《论剑天下》，邀请了不少明星，乔绝很少看电视，看下去竟没几个认识的。在镜头前他十分拘谨，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不和人搭话，也没人找他搭话，显得非常不合群。
八年过去，游戏改名，人也散了大半，乔绝目光所及，全是年轻的面孔。
路铭让乔绝慢慢来，除了他和老板没人知道他会来，别一上来就暴露了身份，又被人整下去。乔绝也不知道这个慢慢来是怎么个慢法，他知世故但不愿世故，所以才吸引了那么多仇恨。
算了，言多必失，反正只是来打游戏的。
“哎，那个人是谁？”唐驯城好奇道。
温故清顺着他目光看去，角落里那人正愣愣盯着屏幕上《无常江湖》的美宣图，他也不认识，但秉着礼貌还是要去问候一番的。
“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玩的明白这游戏吗。”趁镜头在拍别处，唐驯城直言不讳。
“节目上收敛点吧。”温故清冷着脸，心里对他轻蔑的语气有些不满。
温故清是当红流量小生，凭着和唐驯城演了一部耽改大火，趁势上节目卖cp，走的是冷脸萌人设，其实本身就是个面瘫。
他走过去问候：“前辈你好，我是温故清。”
乔绝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因为他身形高挑容貌出众，周身气质在人群中更是独树一帜，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你好，乔绝。”乔绝很是意外，他是第一个和自己搭话的人。
“请问前辈是哪个行业的人，我好像没见过。”
“我就是个送外卖的。”
温故清似是没想到会得来这样的回答，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看着面无表情，但耳尖已局促得泛红。
乔绝心里觉得好笑，原来他表面上装得这么成熟，实际还是带有几分稚气，倒是和他妹妹挺像。
好在这时主持人上来了，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听他说开场白。
“我宣布，去水赛正式开始，请所有选手自主成立队伍，随后到这里来抽签决定，第一局较量的队伍。”
见所有人都围着组队，乔绝也不能不行动起来了，虽然他觉得就算自己组不到队，一打五也是没问题的，但路铭让他别太高调，他也不是个爱招摇过市的性格。
嗯，大概。
乔绝随便找了个缺人的队伍加入进去，没想到一抽就抽到了第一轮，对手还正是刚刚和他打招呼的温故清，还挺有缘。
去水赛所有选手用的都是成品号，所以不用担心等级和装备的问题，技术之下人人平等。
温故清望着乔绝的名字发了会儿呆，想着他是不是在骗自己，节目怎么会请一个外卖小哥……也不是职业歧视，只是觉得多少和这节目有点不沾边了，其他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等他多想，游戏已经加载完毕。
出生点是随机的，开局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队友。温故清把寺庙中的物资搜了个干净，运气不是很好，除了积分只开出一本紫色武学。唐驯城在麦里喊他过去，他刚要施展轻功，就瞧见一个身影。
他站在屋顶上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只有一个人后，跳了下去。
温故清玩这游戏时间不短，论技术还是比较自信，也不屑于偷袭，确定那人看到自己后才发起攻击。
他使用长剑招式瞬移到他面前，谁知那人拔腿就跑，几个shift闪避点的飞快，也不知道是该夸他反应迅速，还是慌不择路。
温故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唾手可得的积分，他越跑说明越小白，没有信心和他对抗。但追着追着发现有些不对劲了，这家伙好像把他引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你以为我跑，我真的怕你啊？”
嗯？好熟悉的声音。温故清想了想，貌似是乔绝的声音，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跟游戏外的差太多了，少了拘谨多了几分有恃无恐的张扬。
温故清环顾四周：“前辈不怕，把我引到望穿峡谷干什么？”
望穿峡谷被称为乱葬岗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地形陡峭多变，稍不留神就容易摔下去，而且谷间各种毒蛇毒蝎，打着打着很容易引火烧身。
“怎么是你……”乔绝微讶，“你是第一个和我打招呼的人，我有些不忍心打你了。”
温故清此时无比确信他刚刚一定是在骗自己，这语气也太不靠谱了。
话音刚落，乔绝就拿着连弩朝他旁边射了几箭，一点也没有不忍心的样子。沙土下的毒蝎瞬间被惊动，纷纷破土而出，就近朝着温故清攻击上去。温故清一剑斩了不少，挪动视角望去，乔绝还在帮他吸引更多的虫子，他自己倒是站得很安全。
……什么人啊。
不想再与小怪纠缠不清，温故清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过，将刚刚得到的紫色武学 《流星逐月》 使出。屏幕中的角色与剑合为一体，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白色流光，在蝎群中以“之”字形极速穿梭，剑尖精准地点在每一只毒蝎的背甲核心上。
乔绝道：“你学的是阳剑，用流星逐月这偏阴的武学不好，不如给我吧。”说着切出一柄长枪就舞了过来。
长枪招式刚劲霸道，哪里就比他的阳剑适合了？温故清腹诽。
但很少有人能把长枪用得这么熟练，几个连招衔接得异常丝滑，一路枪势不停，没受到毒蝎任何伤害，眨眼间就已扎到温故清面前。温故清横剑格挡，将他的长枪挑飞，乔绝把枪一踢，身形翻转，回马枪接凤点头，让温故清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乔绝不知何时又切了长棍，眼尖抓他僵直直接挑飞，像颠勺一样顺着望穿峡谷陡峭地形向前，他却一直没落下来过。
这熟悉的风格！温故清抓紧了鼠标，身子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
他可记得太清楚了，真是化成灰都认识。
没上节目之前，他和朋友双排，遇到了一个残血，两人紧追不放，结果最后被双双反杀，那个残血用的就是如出一辙的枪棍连招。
被反杀倒也没什么，关键是那人中途一直在猫追老鼠般地戏弄他们，一边戏弄还一边现场教学，显出一种游刃有余、十分讨打的嚣张气焰。
——“不对不对，追人不该这么追，你看，容易被遛。”
——“想学会这么高超的技术吗？心诚的话，我可以考虑收徒。”
这么一看，说话语气竟也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是乔绝武器品阶太低伤害不够，还是他有意戏弄，等唐驯城赶过来时，他也没能杀死他。
唐驯城惊奇道：“谁啊这，把你打成这样？”
乔绝一看到人立马就窜走了，温故清打了药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之前让你跑掉就算了，现在还让你跑第二次？
“师父。”温故清脸是冷的，但眼里却像有一团火在烧，“不用帮我，既然要拜师，心当然得‘诚’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