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去水赛结束，开始由教练选出红黑榜。红榜上的人将是各个战队争夺的目标，而黑榜上的人就要被淘汰了。
乔绝倒是没进黑榜，但跟进了黑榜好像也没区别。
他与台上那人的目光相撞，清楚看见他眼中的恨意，像埋藏多年的醇酒。
“我想，积分不能完全衡量一个选手的能力。即使在前十又能怎样，把比赛当作娱乐来玩，态度轻慢敷衍，辜负别人认真较量的心情，本身就不配成为一个选手。”周浔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锁定乔绝，生怕有人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周浔曾经也是职业选手，初入职业领域，对乔绝的赫赫大名心驰神往，但因为他们的队伍参差不齐，比赛表现时神时鬼，根本挨不到乔绝所在的听锋战队的边。后来，经过他的不懈努力，队伍有了和听锋战队较量的机会。然而比赛时，乔绝根本没有上场。
为什么？很多年过去，这个问题还是反复在周浔脑海里回荡。他明明那么期待和他的对决，无论输赢，只要让他对决一局就好，可乔绝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说不清是遗憾、不甘，还是被轻视的愤怒，发酵多年，变成了恨。
其实乔绝从来不会轻视任何对手，也不会放弃任何一场比赛。就算他技术高超，为了胜利仍是不择手段，什么偷袭阴招数不胜数，天天被对手骂不要脸、胜之不武，乔绝也不在乎，只得意笑道：“赢了才有话语权。”
比赛时偶尔没个正形吊儿郎当，只有他的队友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要么是在观察对手，要么是在引对手上钩。
但周浔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乔绝那个时候已经被俱乐部放弃了。
看到乔绝的名字时，他差点叫出声来，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他的恨意终于有了出口，不用再像陈年旧痂一样时不时地发痒，扰得他寝食难安。
乔绝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又是在哪里得罪过周浔。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恨他，难道他的性格真有这么差？
温故清在台下默默点了个赞，觉得周浔教练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不配为选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虽然没进前十，但进了红榜，几个教练都对他赞赏有加，甚至石头剪刀布来抢他入队。
作为营业对象的唐驯城自然也跟着他一起入了教练程旭的队。
“你们一起看看，这是我拟定要抢的选手，你们也可以提提建议。”
“庄昼还可以，我跟他打过。但我们还缺个奶妈吧？会玩奶妈的好像挺少，还是先抢奶妈吧。”唐驯城道。
温故清对此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乔绝会到哪个队伍。
但场中除了黑榜上的人，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其中就包括乔绝。周浔是几个教练中资历最大的，所以谁都不敢去选乔绝这个让他明确表示有所偏见的选手。
就连黑榜上的人都被复活选走，只有乔绝仍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和他刚来时一模一样，神色如常，没有任何不安，好像压根不在乎似的。
如果没队伍选他，那他岂不是要淘汰了？他还等着一雪前耻呢，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发生。在下一个被选走的名字宣布之前，温故清无意识地屏息，似是害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掩过乔绝的名字，竟比自己被选时还紧张。
“枭风战队，选择复活黑榜中的周明扬，恭喜——”
温故清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重重撞在胸腔上。“选乔绝吧。”他忽道。
训练室中的几人纷纷看向他。
唐驯城表示不理解：“他的水平也太……”在镜头面前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反正我看不懂他的操作，见到人只会跑，还搞偷袭，你居然想选他？你忘了你怎么被杀的？”
程旭是刚从其他游戏转来《无常江湖》执教的，没有听说过乔绝这个名字，所以和唐驯城一样的看法：“我们的队伍风格更偏向硬刚，他不适合。”
虽然计划抢定的庄昼被其他队伍选走了，但也不能着急乱选吧，连周浔这个游戏老油条都看不上的人，他们又有什么理由选。
温故清听了他们不以为然的议论，心底骤然升起一丝无法名状的得意和优越，像滴入清水的墨，无声晕开。他们都没有见识过乔绝的真面目。看似是他被乔绝的捉弄耍得团团转，其实所有人都被乔绝蒙蔽了，唯有他明白一切。
“相信我，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他说出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献宝的笃定，又不愿说得太清楚，不想将这份宝藏宣之于众。
温故清甚至生出一种微妙的维护欲。他们越是不以为然，他就越想证明——证明自己的眼光，更证明这个让他吃了亏的“前辈”，值得自己如此认真的对待。乔绝是他发现的猎物，也是他选定的山峰，在他亲自并肩或征服之前，容不得旁人轻易低估。
见他如此坚定，程旭也只好妥协，毕竟在场只有他和乔绝较量过。
刚写下乔绝的名字，主持人就惊呼一声：“啊，破晓战队也选择了乔绝，看来两位教练得battle一下了。”
程旭更加困惑了，破晓战队的教练正是周浔，这里面最不可能选乔绝的不就是他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说，周浔之前使的都是障眼法，这才是真的好苗子……
迎着程旭探究的目光，周浔笑了笑：“来吧，黑白配还是石头剪刀布？”
“你还真是个老狐狸啊。”程旭真心实意地评价道，“自己一通贬低，把其他教练唬走之后，自己就坐收渔利了。”
“我也没想到还是有战队来选啊，我以为我稳了呢。”
两人说着，一个出了布，一个出了石头。抢人成功，程旭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还是保持冷静笑着和他握手：“承让了。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选手，能让你这么重视。”
与之相反，周浔有些保持不住体面了，松开他的手，笑容渐褪：“那就期待你们的表现了，比赛上见。”
程旭是个人精，肯定能从他的反应上看出乔绝的非同寻常。周浔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把乔绝晾那么久了，还不是自尊心作祟，想多看看乔绝难堪，现在好了吧，人给抢走了，他只能暗自祈祷，乔绝现在没那么可怕了。
乔绝走进狂徒的训练室。狂徒这个名字，倒是很对他的口味，他年轻时比谁都刚，从开局打到结尾药都磨成粉吃了，硬是死战不退，后来带队伍才收敛许多。
和教练程旭打过招呼后，再看向从他进门就一直盯着他的温故清，乔绝失笑，很快走到他面前：“谢谢，不然我就没人要了。”
他知道肯定是温故清的提议。
温故清下意识地绷紧了下颌，把原本专注的凝视生硬地挪开一点，但似是觉得太过生硬，又挪了回来。他将落败后不甘的心气掩饰得很好，然而乔绝一来他便忍不住了，语气平静却满是锋芒：“前辈哪里的话，我要是不选你，岂不是白被你打输两次。”
“没事，要是这两次白被打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温故清这下是真的维持不了自己的客气了，偏过头不再理他。
乔绝心想，逗小孩还挺好玩的。
“好大的口气，靠什么，靠跳舞迷惑敌人然后偷袭？”唐驯城出言帮温故清怼回去，真搞不懂温故清把这家伙选进队是为了什么。
“应该不太行，这招用过恐怕不能奏效了，我得想点其他法子。”乔绝却对他嘲讽般的语气毫不在意，反而还认真思索起来。
唐驯城怔愣地张着嘴，想说的话就这样卡在喉间。他还能说什么？进一步显得他咄咄逼人，退一步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怪憋屈的。再看温故清那眼中明晃晃的幸灾乐祸，怀疑自己被做局了。
“欢迎大家来到狂徒战队，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将一起生活、一起训练、一起比赛。”程旭站在训练桌前，看向众人，“在这里只需要记住一点，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人强不代表团队强，同样，一个人弱不代表团队弱。只要我们团结一致，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训练室内响起一阵鼓掌声，几个年轻人都很亢奋。唐驯城也高兴地喊道：“那必须的，我就是奔着冠军来的！”
“对没错，所有人都要保持这个心态，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奔着冠军努力。接下来，我给大家讲解一下赛事安排和具体流程。”
比赛分为团队赛、个人赛和擂台赛，所以每个队伍配置六人，以确保所有人都可以参与比赛。节目中又有六个队伍，分别代表着六支职业战队，所以到后期可能会有职业选手助战。
只有去水赛用的是成品号，之后的比赛都需要选手用自己一手练出的号，也因此，在下一轮比赛开始前将会有一段成长期，每个队伍需要自行练级打装备，同时培养熟练度和默契度。
程旭说完，让他们先把新手教程过完，节目要求只能用新号，他也没办法。
温故清坐到了乔绝左手边的位置，在开机的等待时间里，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乔绝新建的账号名字叫“不休”。乔绝注意到他目光，笑着打趣：“我能让角色用你的脸么，懒得自己捏了。”
“前辈怎么不用自己的？”
“我没你好看啊。”
温故清脸颊微红，摸了摸耳垂，没话找话一样说道：“那、那我用什么？”
“不白用你的，我的脸给你用。”
淳朴老实如温故清，做不到像唐驯城那样直言不讳。他想要是自己拒绝了，会不会让乔绝觉得他是在嫌弃他的脸？好像有点伤人，可是真用的话，总觉得很诡异……他纠结半天，才发现乔绝根本只是随口一提，在系统里随便选了张脸就进游戏了。
好的，又被耍了。温故清冷漠地抿起唇，决定今天都不搭理他了。
到了晚饭时间，唐驯城招呼他一起去吃饭，温故清还在过任务，就让他先去。等过完剧情，训练室只剩下他和乔绝两个人，清脆的敲键盘声构成了背景音乐。
温故清偷瞄他屏幕，坐得近就是好，可以随时随地观察乔绝的技术。乔绝也懒得在他面前遮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颇具大侠风范，让温故清都看入迷了。
“想学？”乔绝语气带笑。也不知怎的，在温故清面前他就很想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还没等温故清回复，训练室的门被人打开了，同时响起一个轻慢的声音：“听周浔说我还不信，没想到……”
乔绝只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训练室不对外开放，想窃取战术可死心吧。”
“嗤，你说这话不脸红吗，有什么战术需要我窃取？”陈执慢慢踱步至他电脑旁，“我就是来看看我曾经的队长混得怎么样，结果是在这欺负外行人啊，还这么大年纪了。哎旁边那个，你多少岁了啊？”
温故清早就听出他语气里的嘲意，从心底里排斥这人，于是没有作答。不过他的话倒是印证了温故清的猜测：原来乔绝的身份真的不一般。
陈执也没在意，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是乔绝。“还是旧情未了？要不要我帮你告诉一声方队？”
乔绝打完怪，将键盘一推，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他。“连你都能进正式队，看来职业的前途堪忧啊……怎么，你们方队还有什么不会的，需要我教导一下吗？”
陈执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样子，永远都是这么老神在在，无论说什么都激怒不了他。尤其当他看过来时，陈执不管再有多少底气，都会莫名感到心虚。输人不输阵，他继续嘲道：“你还当自己有多厉害？别想了，你现在连我们方队影子都见不到！有空的话，就多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你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乔绝瘫在椅子上，明明他仰视着他，陈执却总感觉他是在居高临下。
“被时代淘汰？难道你不知道，这游戏，当年是靠我们那些人撑起的吗？你以为换了个名字，改了点代码，就可以把我们抹掉？”乔绝笑着摇了摇头，“你记好了，没有我，就没有这游戏；而这游戏只要存在一天，我就永远是巅峰。回去转告方以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