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yanis

1、烧烤

　　“你那十万凑齐没有？”
　　我一口咬下羊肉串，“还差四万多，再宽限几天行不行。”
　　我跟老刘是初中同学，前阵子他在朋友圈发帖说自己赚大钱，因为家里老婆生孩子，加上生意不好，我就找他借了十万还外债，承诺半年内一定会还完，但算上今天，还有差不多半个月就要半年了。
　　烤炉滋啦冒着火光，羊肉串飘来香气，啤酒不断往外涌白沫。
　　老刘一拍桌：“借你的时候好借，换的时候就宽限，李文，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站起来往老刘盘子里递了两串羊的：“消气消气，没说不还，只是说多宽限两天。”
　　老刘哼了一声：“宽限两天？要么今天还要么下周还，没得谈。”
　　我没有说话，而是视线不自觉外撇，有一个没有影子的红衣女孩站在路灯下，光着脚，看不清脸。
　　老刘忽然拎起我的衣领：“你特么看哪呢，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我一愣：“路灯下有……有鬼……”
　　老刘转头：“哪呢？”
　　“在垃圾桶旁边的路灯那。”我再回头望，人已经不见了。
　　可我分明看见七八岁的孩子，就像电视剧里面只露黑发不露脸的女鬼。
　　见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老刘点了根烟，慢慢吐出白雾：“罢了，看你拖家带口，压力也挺大。我这有份短途拉货的活儿你干不干，一个月一万五。干的话，拖欠款延长一两个月没问题。”
　　一般短途拉货的工资七八千，很少过万，更别提一下子翻了一倍。我听后，庆幸自己交了这么好的朋友，也庆幸之前考了b2驾照，“拉的什么老板给这么多？”
　　“最近他们新开厂缺人手，才能拿那么多钱，晚些就没了，你呀趁早机会，看你是我前桌有缘分，才偷偷告诉你。”
　　我心不在焉地闷了一口啤酒，“我想想吧，我这工作薪水也还行，亲戚朋友借一借也能勉强换上。”
　　老刘意味深长地盯着我：“想想老婆想想孩子，一天到晚找亲戚借钱，你好意思他们都不一定好意思。这个活呢，也不是年年都有，你不去我就跟他讲换人来，人家大老板想要哪个就要哪个，机遇不可求，自己好好把握。”
　　“我过几天再答复你。”
　　“几天是多少天，我跟你讲，最慢后天，后天就告诉我你去还是不去。”老刘站了起来，黑影压得我喘不过气，“为了孩子好好想想，四万多也不是小数目，不去的话欠款按时还，别忘了！”
　　说完，老刘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身影消失在路灯黯淡的人行道。
　　冷风吹得我凉刺刺的，肉串也又硬又油，又一红裙角的黑影略过视线，我再一仔细观察，没发现一丝痕迹，便自讨无趣的打算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