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雪》七月晏

1、毕业

　　二零一七年的七月，宜江市艳阳高照，暑热难消。宜江一中的蝉鸣声声嘶力竭，已经结了果实的香樟树树叶蔫蔫地打着卷，透不过一丝风，金属栏杆烫手，空气扭曲着，视线所及都被无声的热浪蒸腾融化。
　　今天刚好是宜江一中2017届高三毕业生的毕业典礼。
　　宜江一中的礼堂外能清晰的听到主持人的报幕声，“下面请欣赏高三一班陆琢瑜同学带来的中国古典舞曲目《醉影》。”
　　一束追光劈开黑暗，精准地落定在舞台中央那个纤巧的身影上。陆琢瑜微微垂首，灯光倾注在浅紫色的舞裙上，流光溢彩的裙摆浮动着碎银般的光华。音乐如溪流般轻轻淌出，陆琢瑜的身体也随着旋律微微浮动。舞步起落之间，发丝飞扬，如同游鱼在水中悄然滑过。她双臂轻展，水袖如流云般被风拂开，露出纤纤皓腕；折腰回眸时，脑后发髻上的浅紫发带也随着她轻盈的节奏微微飘动。灯影之下，她唇角轻扬，双颊的酒窝深深绽放开来，笑靥澄澈纯粹，盛满了青春里未经世事的甘甜与鲜活。
　　裙裾翩跹，浅紫的纱料旋开层层涟漪，随她俯仰旋转，如同一只浅紫的蝶。足尖轻点，轻盈得如同踏在云絮之上，每一次跃起，每一次回旋，都带着一种近乎失重的灵动。
　　陆琢瑜不是专业的中国舞舞者，但得益于从小到大都学舞锻炼身体培养气质，应付一些诸如此类的学校典礼晚会，还是游刃有余。
　　一舞毕，台下的掌声如蓄积已久的春潮，汹涌澎湃，几乎要掀翻礼堂的顶棚。那热烈里带着惊叹和青春的粗犷，拍亮了每一张青涩脸庞上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沉醉。
　　下台后，闺蜜凌霄已经抱着鲜花和卸妆包在等她。
　　“‘高三一班酒窝女神陆琢瑜独舞’的帖子已经盖满了宜江一中的校园论坛，照片和视频在表白墙已经传疯了，今晚闪耀一中啊，姐妹。”
　　陆琢瑜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心跳，开始臭屁，“酒窝女神什么时候不闪耀一中啊？基本操作啦！”
　　凌霄陪着陆琢瑜来到离舞台最近的洗手间卸妆。看着在卸妆的陆琢瑜，凌霄觉得，姐妹的自恋来源于权威的美貌和令人惊叹的实力，确实没法反驳。
　　镜子里，卸妆棉触上脸颊的瞬间，舞台上那个明艳大气陆琢瑜开始褪去。眼周的浅紫烟霞消散，露出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眉毛是天然的舒朗弧度，上下两排浓密的长睫沾了卸妆油后依旧完好的挺立着，盈润饱满的鹅蛋脸没有一丝多余的棱角，也没有分毫的模糊臃肿。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滚落至修长的脖颈，湿漉漉的黑发有几缕贴在额角和右侧脸颊的酒窝上。皮肤被水浸润，透出白瓷般细腻的光泽，卸尽铅华的脸庞如同雨后的西子湖畔，清丽脱俗。如果非要用一首诗来形容陆琢瑜的样貌，那必然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凌霄爸妈的公司旗下有文娱影视业务，合作过的美貌艺人比比皆是，她自己也是有着毋庸置疑的美貌。但她从小到大就爱和陆琢瑜玩，高中三年两人是同桌，每当做题做累了。她就会转过身，捧着陆琢瑜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姐妹的美貌依旧后又扎入题海。一边解着圆锥曲线，一边暗叹这妞真是又白又高头发又多长的还好看！
　　陆琢瑜的自恋是有资本的，自高一开学以来就坐拥“酒窝女神”称号。身高172，拥有鹅蛋脸冷白皮桃花眼长睫毛和两个酒窝的浓颜美人。素颜清丽出尘，带妆明艳大气。另外，成绩好家境好并且多才多艺，会跳中国舞，古琴十级，buff叠满。
　　说一直闪耀一中也是事实，“一中真神”恐怖如斯。从高一到高三，成绩一直位列年级榜第一名，万年第一！市区排名最差也没跌出过前三。这次高考更是一骑绝尘，以735分的超高成绩拿了个高考理科省状元。
　　在一中，漂亮的女孩常见，学习顶尖的女孩也常见。但像陆琢瑜这样，又漂亮学习成绩还顶尖成神的，就屈指可数了。天晓得连数学物理这种“授之以渔”，考之以“鳕鲣鳔鳗鳖鳙鲠鳖鳃鳕鳎鲤鳝鳜鲜鳝鳞鲟鳢鳏鳃鲛鲎鲚鳍鳄鲈鳜鱻”的东西，她是怎么学的出神入化的。
　　陆琢瑜本人不推崇搞样貌家世成绩方面的恶意竞争，非有人要比较的话，凌霄对于嫡长闺有正无穷的偏向，也有着自己不言说的内心判定准则：“学习好的没有我们秧秧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没有我们秧秧聪明学习好，两者都有的没有我们秧秧有钱！”
　　本来陆琢瑜是和哥哥陆琢瑾一样，走的竞赛保送赛道。奈何一路过关斩将，通过预赛，联赛后，在即将参加的CPhO（物理学奥林匹克竞赛全国决赛）前三天，因为骑自行车摔断了右手。
　　是的，就是握笔写字的那只右手！
　　言情小说里总是描写学霸或者霸总都会左手写字，陆琢瑜直呼瞎三话四。她家也很有钱啊！她长得也很好看啊！她虽然没有霸总那么霸道，但好歹小说人物属性拉满啊！怎么她只能右手写字？天可怜见，右手手肘以下敷上药裹上石膏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还崴伤了右脚行动不便，就这样放弃了决赛，无缘国集。
　　陆琢瑜刚摔伤的那几天连续做噩梦，慢慢想开之后养伤的日子过得悠哉悠哉。除了在慢慢恢复的手会有点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爸妈还破例在家办公整整两个月陪她。遗憾是有，但事实证明，神人在哪都是神人，理科省状元更是手到擒来。
　　宜江大学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建设高校之一，争夺优质生源在每年高考出分那天都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六月二十三号早上八点，查分通道还没开启，宜江大学以及其他几所顶尖大学就已经从教育考试院得知陆琢瑜的成绩。电话险些被打爆，但得益于陆琢瑜是宜江本地人，宜江大学招生组的考斯特优先于其他高校到达了永安路大院的她家。
　　凌霄的成绩686也不赖，位于屏蔽生之列。高考完她和陆琢瑜跟连体婴似的，吃住都在陆琢瑜家。宜江大学的招生组一箭双雕，将两个聪明的金疙瘩都带去了酒店，确定她们锁定宜江大学的专业，且填好无法更改之后，才放她们回家。
　　卸完妆，两人回到舞台的后方。
　　“霄霄，我哥哥他们呢？”
　　“刚才你表演的时候，他俩在台下录像呢，现在？不知道。”
　　话音刚落，两个身高相近的青年一起走进来，两人手上都捧着一束花。
　　左边的是陆琢瑾，陆琢瑜的亲哥，今年二十岁，就读于宜江大学，是雅礼班电子信息工程方向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已经保研直博。他捧着一束浅紫色的绣球花，双颊的一对酒窝，上下一样纤长的睫毛和陆琢瑜如初一辙，虽是瞬间能抓人眼球的浓颜系，但不笑的时候又给人一股压迫感。黑发浓眉，桃花眼双眼皮，卧蝉明显，鼻梁高挺，是个标准的中式剑眉星目大帅哥。
　　右边的是许修晏，今年也二十岁，同样就读于宜江大学，专业是八年本博的临床医学。他捧了一束纯白的骄傲玫瑰，陆琢瑜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他和陆琢瑾应该差不多高，身高188左右，同是黑发浓眉桃花眼浓颜系帅哥，但他的瞳色是少见的琥珀色，眼神清澈明亮，给人一丝亲切感。挺直的鼻梁让整个面部更加精致，一张脸兼具少年感与成熟感，身形挺拔，气质卓然。不笑时气质偏冷，像未消融的冰雪；笑时又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形象。
　　凌霄先一步向他俩走去问好，陆琢瑜后一步。陆琢瑜接他们递来的花时，两手同时伸出，表示对他们一视同仁。这是爷爷教的，中庸之道！
　　四人抱着花，离开礼堂，走向教学楼去拍照。走廊被拉得格外悠长，午后的阳光斜射而入，穿过蒙尘的玻璃窗，在水磨石地板上投下巨大的光斑。推开高三一班的门，黑板上还留着高考最后一门科目的答题时间和注意事项。
　　凌霄和陆琢瑜合照完，轮到陆琢瑜和哥哥拍，凌霄一顿哐哐按快门，果然是亲兄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两兄妹是她见过的睫毛精里唯二两个下睫毛和上睫毛一样长的，那如出一辙的酒窝和权威的美貌就应该量产！
　　然后是许修晏，看着取景器里的两人，凌霄内心有一万句“姐妹和她的竹马有点般配怎么办？”女孩身穿浅紫色舞裙，抱着一束洁白的骄傲玫瑰，乌黑的半扎披肩发垂在胸前，两个酒窝在微笑中显现，青春洋溢的脸庞根本不需要通过妆容来点缀，身旁高一个头的男生帅气温柔，脸微侧看向旁边的女孩。
　　好的！这门亲事她凌霄做主同意了！绝美，疯狂出片！
　　拍完照，陆琢瑜看到讲台上粉笔槽里断掉的白色粉笔，考试结束那天它书写下的“毕业快乐”就像一句戛然而止的道别。
　　陆琢瑜高中生活是过得很快乐且不压抑的。一班是火箭班，这里没有死气沉沉，也没有刺头和问题少女少年，更没有宏大的叙事。平淡重复的每一天却都过得有冲劲儿，大家聪明自律自信，超前学习，遇到困惑的难题也是互相交流，一点就通。课间，一起趴在桌上补觉；课外时间，一起去操场运动散步玩趣味活动，也会在教室分享各种零食和家里带来的补给，争论《喜羊羊与灰太狼》里喜羊羊和美羊羊才是一对、《铠甲勇士》里到底哪个铠甲最帅，探讨深奥的哲学定理……50号少年人志同道合，伏案三载，全都朝着顶尖名校的顶尖专业进击，构想着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那是真正的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嘶叫着，显得楼内更加空旷。高三教学楼那个曾悬挂着巨大倒计时电子显示屏的地方，在九月开学后，即将进行新一轮的数字跳转。公告栏上，清一色的红头文件和各种白底黑字通知再无人驻足细读。教学楼像一个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巨兽，疲惫地匍匐在夏日的热浪里，目送着每一届高三毕业生的离开，又迎来新的一届。它曾承载过无数个日夜的笔尖沙沙、低声讨论、焦虑叹息和压抑欢呼。
　　如今，空气中只留下青春余温的气息，而这个夏天不会再回来了。
　　拍完照已经是下午四点，陆琢瑾有事先走，让许修晏送陆琢瑜和凌霄回家。凌霄家和永安路大院的方向不顺路，凑巧也有其他约。陆琢瑜换下舞服，穿回了来时穿的白裙子。两人沿着学校的林荫道往外走，路过校门口那家老字号刨冰店时，陆琢瑜忽然停下了脚步。
　　“修晏哥，你想吃刨冰吗？我请客，庆祝我今天的毕业演出圆满结束。”
　　许修晏看了眼店面，又看了看陆琢瑜：“吃冰的不怕肚子疼？”
　　“不会不会，我体质好得很！”陆琢瑜已经拽着他的袖子往里走了，“而且今天特别热，你就当陪我嘛。”
　　许修晏无奈地笑了笑，任由她拉着自己走进店里。
　　店内冷气开得很足，一下子驱散了夏日的闷热。两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木质桌面上还有上一位客人留下的水渍，在夕阳下闪着光。
　　“我要荔枝刨冰。”陆琢瑜对点单的服务员说完，转头看向许修晏，“你呢？”
　　“抹茶吧。”许修晏喜欢抹茶那股茶香带着清苦的味道。
　　等刨冰的时候，陆琢瑜托着下巴看窗外，许修晏则在回复着信息。陆琢瑜偷偷回过眼看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的也是那种冷调的白，和他琥珀色的眼睛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你看我干什么？”许修晏回完信息突然抬头，正好捕捉到她的视线。
　　陆琢瑜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你吓我一跳，我……我在看外面那只猫。”
　　许修晏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果然有只橘猫蹲在对面屋檐下。他笑了笑，没拆穿她。
　　刨冰很快上来了。
　　陆琢瑜的荔枝刨冰上面点缀着几颗新鲜的荔枝肉和薄荷叶。许修晏的浅绿色抹茶刨冰上面撒着红豆和白色的麻薯。
　　陆琢瑜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冰凉清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化开，带着荔枝特有的香气。
　　“慢点吃。”许修晏把自己那份推到她面前，“要不要尝尝抹茶的？”
　　陆琢瑜点点头，挖了一小勺许修晏的刨冰。抹茶的微苦和红豆的甜糯在口中交融，是和他本人一样矛盾又和谐的味道：表面看起来总是理性冷静，带着一丝高冷，其实比谁都细心温柔。
　　“好吃，但我还是更爱荔枝。”
　　许修晏笑了笑，也尝了一口她的荔枝刨冰：“是很清爽。”
　　陆琢瑜又挖了一勺荔枝冰放进嘴里。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许修晏看着她，忽然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沾到了。”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的瞬间，陆琢瑜却觉得像被烫到一样。她僵在原地，看着许修晏自然地收回手，继续吃自己的刨冰，仿佛刚才的动作再寻常不过。
　　可是她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陆琢瑜低下头，假装专注于眼前的刨冰，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他修长的手指，专注的神情，还有那似有若无的触碰。她想起小时候，许修晏也是这样帮她擦掉嘴角的牛奶渍；她哭鼻子，他会用手背帮她擦眼泪。
　　那些曾经理所当然的触碰，在这个满是甜蜜冰凉的午后，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陆琢瑜偷偷抬眼看他。许修晏正侧头看着窗外，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滑动。夕阳的光描摹着他优越的下颌线，在他白色的T恤衫领口处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的手指握着勺子，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那是一双将来要拿手术刀的手。
　　“修晏哥。”陆琢瑜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平静。
　　“嗯？”许修晏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倒影。
　　“你谈女朋友了吗？”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后，陆琢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太突兀了，太明显了。好好的问出这种问题，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许修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怎么突然问这个？医学院比较忙，我没有时间。”
　　陆琢瑜松了口气，“就是……哥哥不是也谈恋爱了嘛，我就想问问你。”
　　“是啊，津津大二就和你未来嫂子在一起了。”
　　她搅动着碗里渐渐融化的刨冰，“那……有没有女生追你？”
　　“有吧。”许修晏回答得云淡风轻，“不过我都拒绝了。”
　　“为什么？”
　　许修晏看着她，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陆琢瑜抓不住：“没有为什么，就是没有感觉。”
　　感觉？有感觉就会接受别人吗？那她会是他喜欢的那个感觉吗？奇怪！陆琢瑜确信自己以前对他是没有非分之想，也不存在什么暗恋戏码。难道是因为高考结束了，胆子也变大了？这些少女心事才慢慢显现？
　　陆琢瑜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动着，节奏比正常时快。她低下头，挖了一大勺刨冰塞进嘴里，冰得她太阳穴直跳。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许修晏皱眉，“小心头疼。”
　　陆琢瑜却突然笑了，脸颊的两个酒窝深深陷进去：“修晏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偷偷吃牛奶棒冰，我第一口总是咬一大块，然后你会用手捂着我额头吗？”
　　陆琢瑜挑食，小时候也瘦，夏天不爱吃饭，家里阿姨会给她冻牛奶棒冰，但陆惟宁和徐素年规定她一周只能吃两根。有时候她会趁着许修晏来找她和哥哥玩，和阿姨说要拿牛奶棒冰招待修晏哥哥，花言巧语地骗一根冰棒自己吃。
　　许修晏眼神柔和下来：“记得。因为你每次都被冰的要哭不哭的样子，特别好笑。”
　　“那你现在还会那样做吗？”陆琢瑜问，声音很轻。
　　许修晏沉默了几秒，忽然伸出手，掌心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和记忆中的触感一模一样。
　　“这样？”他问，声音低沉。
　　陆琢瑜感觉自己的脸在烧，好在夕阳的光掩盖了她的脸红。她点点头，说不出话。
　　许修晏收回手，继续吃自己的刨冰。陆琢瑜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
　　她喜欢许修晏！
　　不是青梅竹马之间多年的依赖，而是一个女孩对一个男孩的心动。
　　这个认知像夏日惊雷一样在她脑海中炸开，却又奇异地让她平静下来。仿佛某种一直模糊不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名字，某种一直在迷雾中摸索的方向终于清晰可见。
　　她看着许修晏，看他垂眸时浓密的睫毛，看他吞咽时滑动的喉结，看他握着勺子的修长手指。每一处细节都像是被放大了一般，清晰地印在她的视网膜上。
　　原来，喜欢一个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那一刻，陆琢瑜决定要追他！她要把这个竹马哥哥完完全全变成她的，让他这片雪落在她这朵玫瑰上！
　　两碗刨冰吃完，许修晏起身去结账，陆琢瑜则坐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想。要不要去系统学习一下怎么追人？或者回家问问爸爸妈妈哥哥他们？再或者列个计划？她觉得她有足够的耐心和决心，也有那份自信，一定能追到他！
　　许修晏结完账回来，拿起她装着舞裙的包：“走吧，该回家了。”
　　陆琢瑜站起身，跟着他走出店门。夏天傍晚的热风迎面吹来，带着怀里骄傲玫瑰的馥郁香气。她走在许修晏身边，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的无限长。
　　“修晏哥。”
　　“嗯？怎么了？”
　　“没什么。”陆琢瑜摇摇头，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就是觉得，今天特别开心。”
　　许修晏侧头看她，“因为毕业了？”
　　“嗯，不止，因为很多事。”陆琢瑜说，没有解释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