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求生，我真的不是大佬啊》怪怪淅淅

52、抵达哨站

　　寒冷的高原之夜终于过去。黎明时分，稀薄的晨光驱散了部分寒意。林乔几乎一夜未眠，左肩的伤口在低温下阵阵抽痛，失血和疲惫让她头晕目眩，但认知锚点的持续运转强行维持着她的清醒和最低限度的体力。陈然也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因寒冷或伤口的刺痛而惊醒。

　　天刚蒙蒙亮，两人便挣扎着起身。用最后一点柴火加热了仅存的水，就着几颗酸涩的野果勉强咽下，算是补充了点能量。

　　林乔检查了一下伤口，绷带被渗出的血浸透，但好在没有继续大量出血，只是红肿发热，有轻微感染的迹象。必须尽快得到治疗。陈然的小腿伤口同样不妙。

　　“今天……必须到。”林乔望着远处那座在晨光中轮廓清晰的山峰，声音沙哑但斩钉截铁。

　　陈然重重点头，眼中也只剩下对生存的渴望。

　　两人相互搀扶，再次踏上征程。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消耗着所剩无几的体力。高原的风依旧干燥凛冽，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但他们不敢停歇，目标就在前方。

　　距离山峰越近，脚下的路反而越崎岖。他们不得不绕开一些陡峭的崖壁和深不见底的沟壑。有几次，陈然险些滑倒，都被林乔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死死拉住。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山峰脚下。仰头望去，半山腰那些方形建筑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清晰可见。一条蜿蜒的、粗糙开凿的石阶路，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建筑群下方。

　　“有路！”陈然精神一振。

　　林乔也松了口气。有路，意味着人为痕迹，意味着希望。

　　两人踏上石阶。石阶陡峭，布满风化的碎石，爬起来异常费力。林乔左臂完全无法用力，只能靠右手和腿脚支撑，陈然则一瘸一拐。短短几百级台阶，他们歇了四五次，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衣衫。

　　终于，在下午晚些时候，他们爬完了最后一级石阶，站在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山间平台上。

　　平台尽头，是一道由厚重金属和岩石混合构筑的高墙，墙中央是一扇紧闭的、带有复杂机械结构的合金大门。大门上方，锈蚀的金属牌匾上依稀可辨“高地哨站-07”的字样。墙壁和门体上布满了岁月和恶劣环境留下的痕迹，但整体结构看起来依然坚固。

　　到了！终于到了！

　　两人几乎虚脱，扶着墙壁才能站稳。林乔抬起沉重的手臂，用力拍打厚重的金属门扉。

　　“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山间回荡。

　　没有回应。

　　“有人吗？！”陈然也嘶声喊道。

　　依旧一片死寂。

　　林乔心中一沉。难道哨站已经废弃？或者里面的人不愿开门？

　　她不死心，继续拍打，同时仔细观察大门。门上有观察孔和通话装置，但都蒙着厚厚的灰尘，似乎很久没用过了。

　　就在她几乎绝望，考虑是否要寻找其他入口或强行破坏时——

　　“滋啦……谁……在外面？”一个带着严重电流杂音、虚弱而警惕的苍老声音，突然从门上一个不起眼的、蒙着灰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有人！还活着！

　　“我们是幸存者！从南边来的！需要帮助！我们受伤了！”林乔立刻对着观察孔方向喊道。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门上一个小型的、带防护网的摄像头转动了一下，对准了他们。

　　“两个？……就你们俩？”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疑惑和审视。

　　“就我们俩！没有武器威胁！求您开门！”陈然急道。

　　又过了十几秒，就在林乔感觉体力即将耗尽，眼前发黑时，大门内部传来一连串沉重的、仿佛生锈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和液压释放的“嗤”响。

　　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杂着陈旧金属、机油、消毒水和……某种食物腐败气味的复杂味道从门内涌出。

　　门缝后，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穿着脏污白色实验袍的老人。他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布满皱纹和老人斑，戴着一副厚厚的、镜片破裂的眼镜，手里颤巍巍地举着一把老式的手枪（看起来很久没保养了），警惕地打量着门外两个狼狈不堪的闯入者。

　　他的眼神浑浊，但深处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的光芒。

　　“进……进来吧。快点。”老人声音沙哑，侧身让开。

　　林乔和陈然如蒙大赦，相互搀扶着挤进门内。身后的大门再次缓缓合拢，将外面世界的灼热、风沙和危险隔绝。

　　门内是一条狭窄的、灯光昏暗的金属走廊，墙壁上布满管道和线缆，有些地方还在滴水。空气沉闷，但温度适宜，比外面舒服太多。

　　老人收起枪（动作笨拙），示意他们跟上：“跟我来……医疗室……在那边。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地图……还有运气。”林乔简单回答，目光快速扫视着周围。哨站内部比想象中破败，许多设备都处于停止或损坏状态，地面有积灰，但基本的照明和通风似乎还在运作。没有看到其他人。

　　老人带着他们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个标着“医疗室”的房间。房间不大，摆放着一些老旧的医疗设备（大多蒙尘），还有一张检查床和一个药品柜。

　　“坐……坐下。”老人指了指检查床，自己则颤巍巍地去开药品柜，“我这里……东西不多了，但……处理伤口应该够。”

　　林乔和陈然依言坐下，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疼痛。

　　老人拿出消毒药水、纱布、镊子和一些看起来还算有效的抗生素药片。他动作缓慢但还算细致，先帮林乔重新清理了肩后的伤口，撒上药粉，仔细包扎。然后又处理了陈然腿上的伤口。

　　处理过程中，老人断断续续地询问着外面的情况，语气带着一种与世隔绝已久的茫然和悲伤。

　　“火山……还在喷吗？”
　　“外面……还有人活着吗？”
　　“你们……怎么穿过‘毒瘴谷’和‘沸腾地’的？”

　　林乔和陈然尽量简短地回答，得知老人名叫“老余”，是这座哨站最后的研究员兼看守，独自在这里坚守了不知道多少年（时间概念已经模糊），依靠哨站残存的自动化系统和以前储存的有限物资苟延残喘。哨站原本是一个观测和研究火山活动的前哨站，大灾难后与上级失去联系，其他人陆续死亡或离开，只剩他一人。

　　“这里……也不安全了。”老余包扎好伤口，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某处漏水的痕迹，“能源核心快耗尽了，净化系统时好时坏，储备食物……也快没了。我本来以为……会死在这里。”

　　他看向林乔和陈然，眼神复杂：“你们来了……或许，是命运吧。”

　　林乔心中微动。主线任务要求抵达高地哨站，如今已经完成。但接下来呢？系统会判定任务完成，然后传送离开吗？还是需要满足其他条件？

　　她看了一眼腕环，倒计时还在跳动：78:41:19。任务状态没有变化。

　　“老余，这里……有通讯设备吗？能联系到外面吗？”陈然问出了关键问题。

　　老余摇摇头，苦涩道：“早就坏了。最后的远程通讯阵列……二十年前就被一次强震和火山灰摧毁了。只能进行短距离的内部通讯。”他指了指墙上一个布满灰尘的控制台，“现在……连内部都有些线路不通了。”

　　看来，指望通过哨站联络外界或获得救援是不可能的了。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离开这个区域？或者，这里有没有什么……应急方案？撤离路线？”林乔换了个方式问。或许“抵达”本身不是终点，“安全”才是。哨站可能隐藏着脱离这个末日世界的“钥匙”。

　　老余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权衡。他走到医疗室角落一个锁着的金属柜前，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同样锈迹斑斑）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扁平的金属盒子。

　　“这个……是当年站长留下的。他说……如果有一天，哨站无法维持，或者出现了……‘特殊的访客’，可以打开它。”老余将盒子放在桌上，看着林乔和陈然，“你们……算‘特殊’吗？”

　　林乔和陈然对视一眼。他们是“玩家”，来自系统，对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来说，或许确实“特殊”。

　　“打开看看吧。”林乔说。

　　老余点点头，用颤抖的手揭开油布，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武器或宝物，而是一叠发黄的文件、几张数据芯片、以及一个巴掌大小、带有复杂接口的银色金属装置。

　　老余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戴上老花镜，吃力地阅读着，然后缓缓念道：

　　“……致后来的幸存者：若你看到这份记录，说明高地哨站-07已濒临崩溃，或你已证明自身具备超越常人的生存能力与探索精神……”
　　“……本哨站除常规观测职能外，另有一项绝密级备用任务：监控‘区域空间稳定性异常点’……”
　　“……据旧时代残存理论推测，全球性灾难可能导致局部物理规则扭曲，形成短暂的、不稳定的‘空间裂隙’或‘相位偏移区’。本哨站下方深层结构中，疑似存在此类异常点……”
　　“……附件中的‘相位信标’（银色装置）与相关数据，记录了异常点的坐标、推测性质及可能的……‘穿越’理论。注意：此仅为理论，未经证实，风险极高，可能导致物质分解、意识消散或坠入未知维度……”
　　“……使用‘相位信标’需满足特定能量条件（哨站残余能源或高纯度能源结晶）及稳定的生命体征。是否尝试，请自行抉择……”
　　“……愿勇气与智慧与你同在。人类文明或许已熄灭，但生命寻找出路的本能，永不消亡。——前哨站站长，李维。”

　　念完，老余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将文件和银色装置推向林乔。“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哨站的能源核心……还能支撑一次中等功率的输出，或许……能激活这个‘信标’。但之后，哨站将彻底陷入黑暗，我……”他声音低了下去。

　　林乔拿起那个被称为“相位信标”的银色装置，触手冰凉。腕环没有任何反应。她又看了看那些数据和文件，内容深奥，涉及大量物理学和空间理论，她只能看懂一小部分。

　　核心信息很明确：哨站下方存在一个可能通往“其他地方”的“空间异常点”。这个信标是钥匙，但需要能源，且风险极大，可能死得连渣都不剩。

　　这会不会就是离开这个“熔岩炼狱”世界的途径？系统任务要求的“抵达相对安全区”，是否暗示着需要找到并利用这个“异常点”？

　　“那个异常点……在哪里？”林乔问。

　　老余指了指脚下：“最下层。旧反应堆井的下方，更深的地方。那里……辐射残留很高，结构也不稳定，很久没人去过了。”

　　风险叠加风险。

　　陈然看着那信标，又看看虚弱的林乔和自己，脸上露出犹豫和恐惧：“我们……真的要试那个？听起来比外面还危险……”

　　林乔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倒计时，还有三天多。留在哨站？这里资源耗尽，老余自身难保，并非长久之计。出去？外面是炼狱，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存活希望渺茫。

　　信标指向的“未知”，是绝境中唯一看似可能的“出路”，尽管希望渺茫且布满荆棘。

　　“老余，”林乔看向老人，“如果我们尝试使用信标，启动它需要多久？过程是怎样的？”

　　老余想了想：“需要……先下到最底层，找到异常点坐标位置。然后连接信标和主能源线路……启动程序大概需要十分钟稳定输出能量。期间不能中断，否则可能引发能量反冲或空间扰动……后果难料。”

　　十分钟，在危险环境中，极其漫长。

　　“成功率……有多少？”陈然问。

　　老余摇头：“不知道。理论值……不到百分之十。而且，就算‘成功’，会去哪里……也没人知道。”

　　百分之十……通往未知。

　　林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伤口还在疼，身体疲惫不堪，但思维异常清晰。

　　留下，慢性死亡。尝试，可能立刻死亡，也可能……一线生机。

　　她睁开眼睛，目光扫过陈然惊恐不安的脸，扫过老余浑浊但含着最后一丝期待的眼睛。

　　“我们试试。”她声音不大，但清晰坚定，“留在这里也是等死。不如赌一把。”

　　陈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林乔的眼神，最终颓然低下头：“好吧……我听你的。反正……也没别的路了。”

　　老余点点头，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加悲伤：“好……我带你们去控制室，准备一下。需要带些东西下去……防护服（他这里有更专业的）、工具、还有……这个。”

　　他从柜子深处又拿出一个小型急救箱和两管注射剂。“高浓度营养剂和兴奋剂……能暂时提升体能和抗性，但副作用很大，持续时间短。关键时刻……再用。”

　　计划已定。他们不再犹豫。

　　在老余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主控制室。老余操作着布满灰尘的控制台，调出深层结构图，规划路线，检查能源核心状态（还能支撑一次中等功率输出，但之后将彻底停摆）。林乔和陈然则换上老余提供的相对完好的重型防护服（虽然老旧，但比他们自己的强），带上工具、信标、急救箱和少量高能食物与水。

　　一切准备就绪。外面天色已暗。

　　“走吧。”林乔对老余点点头，“谢谢您。”

　　老余摆摆手，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祝你们……好运。如果……如果你们真的成功了，去了更好的地方……记得，曾经有个叫老余的，在这鬼地方……守着人类的最后一点念想。”

　　他没有跟下去。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承受深层区域的辐射和危险。

　　林乔和陈然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昏暗破败的控制室和孤独的老人，转身走进了通往地下的升降梯（电力勉强维持）。

　　升降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缓缓沉入黑暗。

　　最后的冒险，开始了。目标不是生存，而是……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