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山沉静》hylinone871

7、第 7 章

　　第七章

　　而那股力量的性质……与他之前感受到的“注视感”，与办公室墙上那诡异的淡痕，与那张沙漏卡片散发的气息……隐隐有着一丝同源的味道！冰冷，古老，带着时间的疏离感，却又多了一份……净化的威严？

　　还有，血影魔最后看他的那一眼，以及它那异常智能、甚至带点“情绪化”的攻击模式……

　　这个游戏，“黑雾密境”，乃至何开心身上突然出现的隐藏技能，似乎都缠绕进了那张由时间、暗示、异常事件和未知注视编织而成的、越来越复杂的网里。

　　“先打扫战场，然后找地方休整一下。”菩提心温柔的声音响起，她开始为团队释放群体治疗技能。

　　何开心似乎也从短暂的困惑中恢复过来，开始捡取掉落。“哇！运气不错！掉了件紫色品质的‘暗影抵抗披风’，还有几块‘中级灵源结晶’！沉沉，这件披风给你，刚才多亏了你。”

　　韩沉接受了交易，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他打开地图，看着代表“黑雾密境”深处的那片未探索的黑暗区域。直觉告诉他，答案，或者说，更大的谜团，或许就藏在那片浓雾的尽头。

　　而他们，已经踏上了通往谜团中心的道路。

　　在无人能观测的维度间隙，一处数据流与概念碎片交织、光怪陆离的所在——虚界战场。
　　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刚刚结束。代表“现实侧”的数据流缓缓平复，而代表“虚界侧”的混沌能量则暂时退去。

　　一个由无数流动时钟符文组成、身形飘忽不定的虚影——深渊法师，闪现在刚刚稳定下来的区域边缘，对着另一个静静悬浮、身影凝实如真人、周身隐约有沙漏虚影流转的身影发出尖利的质问：“现实的造物！时间维度的僭越者！你怎敢将你的触须直接侵入我们的地盘？！你破坏了古老的约定！”

　　那凝实的身影，正是居一龙。他缓缓转身，面容平静无波，眼神深邃如宇宙星空。“因为，”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时间的重量，在这片虚无中清晰回荡，“你们太弱了。弱到，连基本的遮蔽和伪装都做不好，让那些‘种子’过早地感受到了异常。这会干扰观察进程。”

　　“你说什么！”深渊法师周身的时钟符文疯狂旋转，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你在藐视虚界的权威！时间的力量并非无敌！”

　　居一龙不再多言，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一个精致无比、仿佛由最纯净水晶雕琢而成的沙漏虚影，在他掌心上方浮现。沙漏中的砂砾并非实物，而是闪烁着微光的、仿佛凝结了无数时光片段的尘埃。

　　“借用此大权柄，”居一龙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性，“时间，湮灭一切不应在此刻存在的扰动。”

　　他轻轻翻转了虚影沙漏。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能量对撞。深渊法师所在的那片区域，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千万倍的快进键，又像是被倒流回了最初的“无”。构成它身躯的时钟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剥落、化为尘埃；它试图调动的混沌能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它发出的尖啸声也被拉长、扭曲，最终归于沉寂。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抹除意味。

　　尘归尘，土归土。
　　那片区域变得空无一物，连最基本的能量背景波动都消失了，仿佛那里从来不曾存在过任何东西。

　　居一龙收起沙漏虚影，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是现实世界在虚界中的模糊投影，其中几个光点格外明亮，其中一个光点，刚刚经历了一次微弱的、来自虚界负面能量的试探性接触，并触发了一次意料之外的“净化”反应。

　　“何开心……‘牧歌’的潜力，比预估中苏醒得更快。是因为韩沉的靠近吗？还是因为，‘它’也开始不安分了？”居一龙低声自语，“现实与虚界的薄膜，越来越薄了。‘播种期’，或许要提前进入‘萌芽期’了。”

　　他身形逐渐淡化，如同溶于水中的墨迹，消失在不断流动变幻的虚界数据流中。而他刚刚湮灭深渊法师的区域，那些被彻底抹除的“虚无”，开始缓慢地、极其艰难地，从周围的混沌中重新汲取能量，试图重组。但重组后的景象半虚不实，结构脆弱，充满了不稳定的马赛克和数据错误般的闪烁，与周围相对稳定的虚界环境格格不入。

　　一场更大风暴的引信，似乎已被悄然点燃。而现实世界中的韩沉与何开心，对此仍一无所知，他们刚刚离开危机四伏的“黑雾密境”外围，在游戏中的一个安全据点休整，讨论着刚才那场诡异的战斗和何开心身上发生的怪事。

　　游戏内和游戏外，现实与虚界，时间与观察……所有的线条，都在向着某个未知的交汇点，悄然收束。

　　深夜，特别调查局第七层，只剩下韩沉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白日的喧嚣褪去，寂静如同实质的流体，包裹着每一个角落。然而，对韩沉而言，这寂静并非安宁。游戏里那场诡异的战斗、血影魔猩红的注视、何开心身上迸发的未知力量，以及现实中墙上那愈发清晰的淡灰色痕迹和冰冷卡片……所有这些碎片，在他脑中反复碰撞、叠加，形成一幅令人不安的拼图。

　　更让他警惕的是自身的变化。

　　从游戏舱退出后，那股被强烈注视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内化”。仿佛那视线不再仅仅来自外部，也开始从他自己的意识深处，悄然回望。同时，他的五感——作为哨兵与生俱来的、本就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出现了一些难以解释的波动和增强。

　　此刻，他甚至能“听”到隔壁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电子钟秒针走动时内部齿轮最细微的摩擦声；能“闻”到楼下三层徐司白检验室里，某种新型防腐剂隔着多层楼板和密封门扉逸散出的、几乎不可察的化学气息；能“看”到空气中悬浮的、在灯光下原本隐形的微尘，它们缓慢飘动的轨迹在他眼中被无限拉长、解析，仿佛时间的流速都发生了局部改变。

　　这不是正常的哨兵感官敏锐化。这是一种……进化？还是某种侵扰的征兆？

　　他尝试像苏眠教过的那样，进行基础的精神屏障加固练习。想象一层致密而柔韧的膜，包裹住自己的精神核心，过滤掉过量的感官信息输入。然而，练习时，他隐约“感觉”到，在自己的精神图景深处——那通常只有向导才能清晰构建和感知的内在领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萌动。不是具体的形象，更像是一颗沉睡的种子，被外界的“雨水”和“注视”唤醒，正试图破壳而出。

　　这绝不符合常规哨兵的生理和心理描述。哨兵的五感极端强化，但精神图景通常混沌、狂暴且难以自控，需要向导的梳理和安抚才能稳定。而他此刻感受到的，是一种趋于有序、甚至带有微弱自我塑形潜力的内在波动。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没等韩沉回应，门就被推开了，苏眠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走了进来。她显然刚从交警大队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熬夜的疲惫，但眼神依然清澈锐利。

　　“还没走？我给你热了杯牛奶，助眠。”苏眠将杯子放在韩沉桌上，目光迅速扫过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何开心傍晚给我发了加密消息，说了卡片、墙，还有你们在游戏里遇到的怪事。他担心你。”

　　韩沉端起牛奶，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苏眠作为A级向导，即使不刻意施展能力，其自然散发的平和气息也能对周围的哨兵产生轻微的镇定效果。

　　“我没事。”韩沉抿了一口牛奶，“只是觉得……有些东西超出了控制。”

　　“超出控制是常态，尤其是在我们接触的领域。”苏眠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神情严肃，“开心传来的卡片材质和花纹分析，我已经通过特殊渠道提交给特应部的技术部门做深度鉴定了。初步反馈是，那上面的未知能量粒子，与数据库中记录的、少数几起‘高维干涉残留事件’的样本有微弱的频谱相似性。至于你办公室墙上的痕迹……”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亲自去看过了。我的向导感知捕捉到一种非常稀薄的‘信息真空’感。不是能量残留，更像是……那一片区域的空间记忆被短暂地‘擦除’或‘覆盖’过，留下了一种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空白’质感。这和已知的任何一种异能或科技手段都不同。”

　　高维干涉？空间记忆擦除？这些词汇让韩沉的心沉了沉。
　　“和‘时间’有关吗？”他问，提到了卡片上的沙漏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