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海浪与心跳 ...
-
下午的环节在度假村的游泳池边进行。
节目组搭起了临时游戏区，彩色气球和丝带装饰着棕榈树，阳光透过水面反射出粼粼波光。梁锐到达时，发现现场多了几个人——这季节目不止他们一对“CP”。
“介绍一下，这是本季其他两组嘉宾。”导演指向已经等候在泳池边的四人，“演员组合苏皓和林薇，歌手组合陈子枫和夏雨欣。”
梁锐礼貌地与大家打招呼。苏皓是最近崛起的新生代演员，阳光俊朗；林薇是女团出身，笑容甜美；陈子枫和夏雨欣都是选秀节目出道的情侣歌手，互动自然亲密。
“陆老师呢？”林薇好奇地问，目光在梁锐身后搜寻。
“应该快到了。”梁锐话音刚落，就看到陆景宸从另一条小路走来。
他换了衣服——简单的黑色短袖T恤和泳裤，外面套了件白色薄衬衫，敞开着。头发微湿，像是刚冲过澡。
“抱歉，来晚了。”陆景宸点头致意，自然地站到梁锐身边，距离比上午近了些——大约半米。
梁锐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阳光和海风的味道。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下午的第一个游戏。”导演举起扩音器，“‘心跳挑战’！”
游戏规则很简单：每组CP轮流进行挑战，一人背着另一人完成泳池障碍赛，用时最短组获胜。特殊规则是——被背的人需要全程佩戴心率监测手环，心率上升最少的一组有额外加分。
“心率上升少说明...不心动？”林薇眨眨眼，故意问道。
导演笑而不语，默认了这个解读。
节目组的摄像师已经就位，多个机位从不同角度捕捉嘉宾们的反应。监控屏幕后，制作团队密切关注着每一组互动。
抽签决定顺序。陆景宸和梁锐抽到第二组。
第一组是苏皓和林薇。苏皓轻松背起林薇，林薇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两人配合默契地完成障碍赛。最终成绩：2分15秒，林薇平均心率85，比赛前上升10点。
“到我们了。”陆景宸看向梁锐。
梁锐犹豫了一下：“我背你？”
“我背你。”陆景宸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我体力更好。”
梁锐没再争辩。他戴上节目组提供的黑色心率手环，屏幕上显示初始心率：72。
“紧张？”陆景宸注意到这个数字。
“有点。”梁锐实话实说。
陆景宸在他面前蹲下：“上来。”
梁锐趴上陆景宸的背。陆景宸的背比他想象中更宽厚，肌肉线条在T恤下隐隐可见。他的手臂穿过梁锐的腿弯，稳稳起身。
“抱紧。”陆景宸低声说。
梁锐的手臂环住陆景宸的脖子。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温热，他能感觉到陆景宸颈动脉的跳动。
“开始！”导演吹哨。
陆景宸迈步走入泳池。水温微凉，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衣服。第一个障碍是浮在水面的塑料圈，需要背着人钻过去。
陆景宸弯腰，梁锐配合地压低身体。穿过塑料圈时，梁锐的胸膛紧贴在陆景宸背上，隔着一层湿透的薄T恤，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皮肤的纹理和温度。
心率手环的数字跳动：78。
监控屏幕后，执行导演对旁边的工作人员低语：“这个角度好，梁锐耳朵红了，特写。”
第二个障碍是平衡木。陆景宸稳稳走上狭窄的木条，梁锐下意识收紧手臂。
“别怕。”陆景宸声音很稳，“不会让你掉下去。”
梁锐的心率：82。
第三个障碍最难——需要踩着漂浮在水面的泡沫垫前进。泡沫垫不稳，陆景宸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梁锐能感觉到陆景宸背肌的紧绷，能听到他略微加重的呼吸。
泡沫垫突然倾斜了一下！
“啊！”梁锐轻呼一声，手臂下意识搂得更紧。
陆景宸迅速调整重心，稳住两人：“没事。”
那一瞬间，梁锐的脸几乎贴在了陆景宸耳边。呼吸扫过皮肤，两人都僵了一瞬。
心率手环：89。
监控室内一阵低呼：“这个瞬间绝了！两人表情都变了！”
最后一段是直线冲刺。陆景宸加快速度，水花四溅。梁锐在他背上颠簸，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肩膀，脸颊贴着他的后颈。
冲过终点线时，陆景宸微微喘息。梁锐从他背上滑下，脚踩在泳池底部，水及胸口。
“最终成绩：2分08秒！比第一组快！”导演宣布。
工作人员递来毛巾，陆景宸接过，先递给梁锐，然后才擦自己的头发。
“心率数据...”导演看着平板，“初始72，最高92，平均83，上升11点。”
苏皓笑道：“梁老师心动了哦，比林薇还多1点。”
梁锐耳根微红，不知是运动还是害羞：“是紧张。”
陆景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第三组是陈子枫和夏雨欣。这对真情侣表现更自然，最终成绩2分20秒，但夏雨欣的心率只上升了5点。
“不愧是真情侣，都习惯了。”林薇打趣。
第一轮游戏结束，陆景宸和梁锐暂时领先。
中场休息时，工作人员送来饮料。梁锐坐在遮阳伞下，小口喝着冰柠檬水。陆景宸在他旁边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苏皓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梁锐另一侧：“梁老师，刚才游戏表现很棒啊。”
“谢谢。”梁锐礼貌回应。
“其实我是你的粉丝。”苏皓笑容灿烂，“《暗涌》的剧照我看了好几遍，特别喜欢你和陆老师的对手戏。”
梁锐有些意外：“谢谢喜欢。”
“能加个微信吗？以后有机会想向你请教表演。”苏皓拿出手机，眼神真诚。
梁锐犹豫了一下。这种场合拒绝不太礼貌，而且苏皓看起来只是单纯的欣赏。
“好...”
“梁锐。”陆景宸突然睁开眼睛，声音平静，“李姐刚才发消息，让你回个电话。”
梁锐一愣。他的手机在包里，没有震动啊。
但陆景宸的眼神让他明白了什么：“抱歉，我先去回个电话。”
苏皓笑容不变：“当然，你先忙。”
梁锐起身走向别墅方向。走出几步后回头，看到陆景宸已经站起来，正和苏皓说着什么，表情是那种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远处，摄像师敏锐地将镜头推近，捕捉到了陆景宸微微收紧的下颌线条。
梁锐回到别墅，发现手机确实有李姐的未接来电——五分钟前打来的。他回拨过去，是工作上的例行沟通，两分钟就结束了。
挂掉电话，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泳池区。陆景宸已经回到了躺椅上，苏皓在和自己的搭档林薇聊天。
刚才陆景宸为什么要打断？是不想他和苏皓走得太近？还是...只是巧合？
梁锐摇摇头，不让自己多想。
下午的第二项游戏是“信任盲行”。规则更简单：一人蒙眼，由搭档语言引导走过障碍路线，不能有身体接触。同样计时，同样有心率监测。
这次梁锐先当引导者，陆景宸蒙眼。
节目组准备的黑色眼罩很厚，完全遮光。陆景宸戴上后，梁锐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画面很像《暗涌》里的某个场景，陈曜在黑暗中寻找沈清和。
“准备好了吗？”导演问。
陆景宸点头，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又收了回去。
梁锐站在他前方一米处：“向前走三步。”
陆景宸迈步，步伐稳健。他穿着泳裤和拖鞋，修长的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左转30度，直走两步，有台阶，抬脚。”
陆景宸照做。他的信任很完整，没有犹豫，完全按照梁锐的指令行动。
“停。向右转一点...对，现在向前，小心，地上有绳子，跨过去。”
陆景宸抬腿，动作幅度有些大，拖鞋差点掉了。
“慢一点。”梁锐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陆景宸的唇角微微扬起——那个眼罩下的笑容很轻，但梁锐看到了。
心率手环显示陆景宸的心率：初始68，现在71，几乎没变。
监控室内，副导演指着屏幕：“陆景宸这个表情...后期可以加个‘完全信任’的字幕。”
最后一个障碍是穿过一个挂满铃铛的门框，不能碰响铃铛。空隙很窄，需要侧身。
“现在需要侧身通过，空隙大概这么宽。”梁锐用手比划，才想起对方看不见，“我过来帮你调整姿势。”
他走到陆景宸身边。两人距离极近，梁锐几乎能数清陆景宸睫毛的数量。
“左手抬起来，放到这个高度。”梁锐轻触陆景宸的手腕，引导他的手扶在门框上，“右脚向前半步，身体慢慢侧过来。”
陆景宸照做，身体缓缓转动。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胸膛几乎擦过梁锐的鼻尖，沐浴露的香气再次袭来。
梁锐的心跳漏了一拍——尽管戴心率手环的不是他。
“慢慢移动，我在你旁边。”梁锐的声音有点紧。
陆景宸侧身通过门框，动作流畅，一个铃铛都没碰响。
“成功了。”梁锐松了口气。
陆景宸摘下眼罩，适应光线后看向梁锐：“谢谢。”
他的眼神很深，像在探究什么。
最终成绩：2分30秒，陆景宸平均心率72，只上升4点——全场最稳。
“陆老师真是完全不动心啊。”夏雨欣开玩笑。
陆景宸只是笑笑，没解释。
轮到梁锐蒙眼时，他能感觉到眼罩的黑暗和陌生。失去视觉后，其他感官变得敏锐——他能听到海浪声，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能闻到陆景宸身上熟悉的气息。
“我在你前面。”陆景宸的声音传来，比平时更近，“先向前走五步。”
梁锐迈步，动作谨慎。
“可以走快点，相信我。”陆景宸说。
梁锐加快步伐。
“停。左转15度，直走，地上有沙坑，大步跨过去。”
梁锐抬腿跨过，落地时有点不稳。
“小心。”陆景宸的声音突然变近，似乎想扶他，但克制住了，“继续，向前三步。”
梁锐继续前进。陆景宸的指令清晰简洁，声音平稳，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想起拍戏时，有场戏需要他在黑暗中行走，陆景宸也是这样在旁边引导——不是剧本要求，是陆景宸看他紧张，主动提出的。
“前面有矮栏杆，抬脚30厘米左右。”
梁锐抬脚，顺利通过。
最后一个障碍相同：铃铛门框。
“需要侧身通过。”陆景宸说，“我过来帮你。”
脚步声靠近，梁锐能感觉到陆景宸的气息笼罩过来。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只是虚握，几乎没有用力。
“手放在这里。”陆景宸引导他扶住门框，“身体慢慢侧过来，对...就这样。”
梁锐侧身，在狭窄的空间里移动。他感觉到陆景宸就在他面前，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慢慢来，别急。”陆景宸的声音低缓，像在安抚。
梁锐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能听到心率手环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心率过快了。
“我心跳是不是很快？”他忍不住问。
陆景宸沉默了一秒：“嗯。”
“多少？”
“95。”陆景宸如实回答。
梁锐的脸在眼罩下发热。95，比刚才陆景宸的72高太多了。
监控室内，工作人员小声交流：“这段肯定要重点剪，反差太明显了。”
梁锐终于通过门框，摘下眼罩时，脸还是红的。
导演宣布成绩：2分45秒，梁锐平均心率88，上升16点——全场最高。
“梁老师，你这心率...”苏皓笑着摇头，“也太容易心动了吧。”
梁锐尴尬地喝水，不敢看陆景宸。
陆景宸却突然开口：“他容易紧张。”
是在为他解释。
梁锐看向陆景宸，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游戏环节全部结束，陆景宸和梁锐组综合排名第一，获得了“特权卡”——可以在后续环节中使用一次，获得优势或豁免。
晚餐是自助烧烤，所有嘉宾一起。节目组准备了丰富的食材和饮料，气氛轻松许多。
梁锐在烧烤架前翻着鸡翅，苏皓又走了过来。
“梁老师，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苏皓很自然地站到他身边，“我最近在准备一个角色，是那种内心矛盾的类型，有点像陈曜。你是怎么把握那种复杂情感的？”
话题很专业，梁锐无法拒绝。他认真分享了一些表演心得，苏皓听得专注，不时提问。
两人聊了大约十分钟，梁锐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陆景宸目光时不时飘过来。
直到林薇走过去：“陆老师，能帮我看看这个虾熟了吗？我总是掌握不好火候。”
陆景宸走过去指导，但视线还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梁锐那边。
烧烤进行到一半，节目组安排了“真心话”环节。六人围坐一圈，中间放着一个空酒瓶，转到谁谁就要回答一个问题。
第一轮转到夏雨欣，问题是：“在场有没有你理想型的异性？”
夏雨欣笑着看向陈子枫：“我男朋友就是我的理想型。”
大家起哄。
第二轮转到苏皓：“最近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
苏皓想了想，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梁锐：“今天下午吧，看到有人很专注地做一件事的时候。”
这个回答很模糊，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言外之意。林薇挑了挑眉，夏雨欣和陈子枫对视一眼，陆景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第三轮，瓶口缓缓转向，停在了梁锐面前。
提问的是导演：“如果要在在场的人中选择一位作为旅行伴侣，你会选谁？不能选自己的搭档。”
问题很尖锐。梁锐僵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能感觉到陆景宸的视线，平静但沉重。
“我...”梁锐的大脑飞速运转，“选林薇吧，女生可能更细心。”
安全牌。选唯一的女性，不会得罪任何人。
林薇笑道：“谢谢梁老师信任。”
但梁锐注意到，苏皓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而陆景宸...似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游戏继续。又转了几轮后，瓶口对准了陆景宸。
“陆老师，如果搭档突然生气了，你会怎么哄？”
陆景宸沉默了几秒，说：“先弄清楚原因，然后...做他喜欢的事。”
“比如？”
“比如他喜欢安静，就给他空间；喜欢甜食，就买蛋糕；喜欢...”陆景宸顿了顿，“看情况。”
这个回答很陆景宸——周全，但有所保留。
梁锐却想起了在医院时，陆景宸给他买的那家甜品店的蛋糕。他后来才知道，那家店很难买，要排很久的队。
那是陆景宸“做他喜欢的事”吗？
晚餐结束后，各自回住处。梁锐走到半路，发现手机忘在聚餐处了，折返回去取。
夜晚的度假村很安静，只有路灯和海浪声。梁锐拿到手机准备离开时，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沙滩椅上的陆景宸。
他一个人，看着海，侧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独。
梁锐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还不休息？”
陆景宸转头看他：“坐会儿。”
梁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沉默地看着海，夜空中有稀疏的星星。
“今天...”梁锐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今天苏皓加你微信了吗？”陆景宸突然问。
梁锐一愣：“没有，后来他没再提。”
“嗯。”
又是一阵沉默。
“你为什么...”梁锐鼓起勇气，“下午要打断他？”
陆景宸转头看他，月光下眼神深邃：“你觉得呢？”
梁锐心跳加快：“我不知道。”
陆景宸看了他很久，久到梁锐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因为我不想。”陆景宸最终说，声音很轻，但清晰，“不想他加你微信，不想你和他聊那么久，不想他看你的眼神。”
每个“不想”都像石子投入梁锐心湖，荡开层层涟漪。
“为什么？”梁锐听见自己问，声音有些颤。
陆景宸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俯身。两人的脸在月光下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觉得是为什么，梁锐？”陆景宸低声问，声音里有种压抑的情绪。
梁锐仰头看他，心脏狂跳。他能想到很多答案——为了节目效果，为了CP感，为了...但他不敢说那个最可能的答案。
陆景宸看着他闪烁的眼神，最终直起身，退后一步。
“回去吧，明天还有录制。”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幻觉。
梁锐站起来，腿有点软。他想问清楚，但又害怕问清楚。
“晚安。”陆景宸说，转身离开。
梁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棕榈树林中，站在原地很久。
海风吹过，带来凉意。他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陆景宸引导他时的触感。
远处，度假村的某个房间还亮着灯。节目组的剪辑师正在查看今天的素材，屏幕定格在陆景宸俯身靠近梁锐的那个瞬间。
“这段...”剪辑师对旁边的导演说，“要剪进去吗？太暧昧了。”
导演笑了笑：“先留着。等播出的时候，观众会疯的。”
窗外，海浪一遍遍冲刷着沙滩。录制还在继续，而某些东西，在镜头之外，在月光之下，正在悄然改变。
梁锐终于转身走向自己的别墅。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陆景宸其实并没有走远。
陆景宸站在棕榈树的阴影里，看着梁锐的背影，直到他走进别墅，灯光亮起，又熄灭。
然后陆景宸才真正离开，口袋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节目录得怎么样？注意分寸。”
陆景宸没有回复。
有些分寸，已经守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海浪与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