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谋山河》江不渡边

1、合作

　　是夜，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充满刺鼻的血腥味，刑架上绑着一名审犯。
　　洁白的里衣衬得斑驳的血迹格外醒目，额间的发丝遮住她苍白的脸，额角已经冒出了细小的汗珠，眼睛半阖着，细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血迹，给她苍白的脸增添了一抹妖艳的红。
　　拿着鞭子的侍卫，挑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开口：“你叫什么？”
　　“季清寒。”她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这也是她第一次开口。
　　侍卫步步紧逼：“你半夜潜入宸王府到底有何目的。”
　　季清寒气若游丝的开口：“我要见沈烬玄。”
　　“放肆，我们王爷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说完毫不留情的在季清寒的身上抽了一鞭子。
　　季清寒只是皱了皱眉头，只感觉自己体内寒热交替，自己的内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一声闷哼季清寒又吐出了一口血沫。
　　那侍卫见季清寒是个硬骨头，自己也不好做主把人打死，便急匆匆的赶往沈烬玄的寝宫。
　　沈烬玄正站在窗边逗鹦鹉，他细长的手指梳理着鹦鹉的羽毛，鹦鹉晃了晃小小的脑袋，传出尖利嘶哑的声音：“坏人！坏人！”
　　沈烬玄笑了声：“你这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鹦鹉再次重复：“白眼狼！白眼狼！”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鹦鹉咂了咂嘴：“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沈烬玄沉沉道：“进来”
　　长风双手作揖：“王爷，今天晚上发现一人意图潜入王府图谋不轨，已经将此人捉拿，属下怀疑是太子那边派来的人不过...”
　　长风抬头看了看沈烬玄，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长风便又继续说下去：“他的武功好像并不怎么样，像是刻意隐藏，最后他交代了他的名字叫季清寒，还点名要见王爷你。”
　　清寒沈烬玄细细的琢磨着这个名字，半晌后开口：“是女的？”
　　长风愣了一下，像是回想，不久便摇了摇头：“属下看他的身形不像是一名女子。”
　　沈烬玄漆黑的眼眸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手指细细摩挲着玉扳指，半晌冷哼了一声：“这么些年来刺杀我的倒是不少，点名要见我的他还是头一个。”
　　地牢里
　　沈烬玄一身玄色长袍，悠哉的坐在太师椅里，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冷冷瞧着面前的季清寒。
　　季清寒的状态甚至比刚才还要差，那些人又给她上了刑，她的头微微偏向一边已经陷入了昏迷。
　　沈烬玄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拎着一大桶冰水直直的泼了上去。
　　季清寒浑身湿透，冰冷寒凉的水刺激她睁开了眼，缓了一会儿才看向沈烬玄：“我可以和你合作，宸王。”
　　沈烬玄一听来了兴致，语气充满玩味：“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足够的筹码和我合作，合作讲究的是利益交换牟取更大的利益，但我从你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利益。”
　　季清寒没有说话，沈烬玄也不急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复。
　　季清寒再次看向他：“我不是太子的人”
　　沈烬玄笑了笑：“哦，然后呢？”
　　季清寒语气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我可以为你杀人，做你的一把刀。”
　　沈烬玄依旧微笑的看着她，突然沈烬玄抬手手腕发力，两枚指尖刃向着季清寒飞出。
　　季清寒偏头躲过那枚贴着她脸颊擦过的刀刃，刀刃还是削下了她耳边的一缕发丝，随即她的手铐应声而裂。
　　季清寒手上没有了束缚，一时脱力，单膝跪地，沈烬玄慢慢走向季清寒，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沈烬玄的语气强硬：“抬头。”
　　季清寒慢慢抬头。
　　两人一站一跪，像是主人与忠犬。
　　沈烬玄俯身，抬手捏住季清寒的下巴，指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季清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沈烬玄摩挲着她的下巴，沉声问：“你说你要是个女人，你是不是就要用你的身体来和我谈合作了？”
　　季清寒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变化，眉头微微皱了皱。
　　自己得了老师可以隐身形的药，她应该不会发现破绽的。
　　沈烬玄轻笑一声：“但是你不符合。”尾音倏然加重。
　　没等季清寒反应过来，沈烬玄一掌拍在了季清寒的胸口，季清寒被震出了数米远，吐出了两大口鲜红的血。
　　季清寒用手指简单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
　　沈烬玄看向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吃惊，随即消失不见，因为季清寒在他吃惊的过程中如鬼魅般，绕到了他的身后。
　　银针抵着沈烬玄的脖颈，身旁的侍卫恍若刚刚反应过来一般，纷纷拔剑。
　　沈烬玄抬了抬手示意他们收起剑：“无影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不过，，，”
　　沈烬玄的手猛地擒住季清寒的手腕，利落的转身。
　　季清寒手中的银针正被迫对着自己的脖颈。
　　沈烬玄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你想要杀我还远远不够。”
　　季清寒抬眼直视他的眼眸，沈烬玄眼神平静，但是他在季清寒的眼眸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种决绝，抱着必死信念的决绝，更像是一种杀手所特有的眼神，坚韧顽强，但是又有一种不可言说的信念支撑着他活下去。
　　没等沈烬玄开口，季清寒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刚刚她硬生生的挨下了那一掌，又使用无影步，内力早已耗尽，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在硬撑，但现在她撑不住了。
　　在季清寒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沈烬玄使用内力将那把太师椅推倒了季清寒身后，最终她稳稳的倒在了太师椅里。
　　沈烬玄看着季清寒虚弱的样子和苍白的侧脸，语气淡淡：“把他带到府上，找太医给他治，务必治好。”
　　长风领命，叫了两个人打算把人拖走。
　　沈烬玄啧了一声：“有你们这么对待病患的吗？拿个担架抬走。”
　　长风一脸不明所以，嘴上还是答应着：“哦，哦”
　　偏房内
　　太医给季清寒把完脉后，转身向沈烬玄道：“此人内力损耗到极致，需好生修养，身上的伤，我会给他开几副消炎的方子，伤口七日不要碰水，至于能随时要人性命的寒毒，恕老夫无能为力啊”
　　沈烬玄若有所思，片刻后开口：“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沈烬玄看着季清寒安静沉睡着的面容，又是无影步，又是六大奇毒中的寒毒，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季清寒在梦中又看到了她的母亲，她明白这一切都是梦，却也无所谓了。
　　母亲背着阳光面向她，向她招手，阳光很刺眼，她看不清母亲的面容，只听到她在叫自己。
　　突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季清寒只身一人站在大雨中，在她的脚边躺着母亲的尸体，浑身血迹，泥泞不堪，眼睛空洞着望着前方。
　　这个场景曾经在她的梦中重复了无数次，她无数次将母亲的眼阖上，都已经改变不了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幕后凶手亲手手刃仇敌，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