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谋山河》江不渡边

3、传信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当朝御史大夫李晋中身死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尽管当朝官员下令封锁消息，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季清寒正在自己的房间慢悠悠的吃着早餐，长风一脚把门踹开，让本就不结实的门又加重了负担。
　　长风双手环臂：“王爷有请！”
　　季清寒：......
　　这偌大的宸王府就是这么请人的，真是好规矩。
　　季清寒没有太多表现，拿起桌边的手帕擦了擦手：“知道了。”
　　季清寒隔着老远就看到沈烬玄身着墨蓝色劲装，站在池塘边喂鱼。
　　清晨的阳光正好，沈烬玄背着阳光，季清寒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站了许久。
　　季清寒每次见到沈烬玄的时候，这人不是在逗鸟就是喂鱼，怎么这么闲？他现在有些怀疑，和沈烬玄合作是不是一种明智之举。
　　“怎么？还在那站着不敢过来了？”沈烬玄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季清寒的耳中。
　　季清寒没有回答，慢慢走到距离沈烬玄身后一米的地方。
　　沈烬玄没有回头看向她，依旧自顾自的喂鱼，随手撒下一把鱼食就有数十条鱼争先恐后的抢夺着吃食。
　　半晌沈烬玄才开口：“这些鱼我想让他死，它们便活不了，它们能做的只有顺从，臣服，你觉得呢？”
　　季清寒点了点头，语气淡淡：“想必我就是宸王池塘里的鱼。”
　　沈烬玄转身看向她，嘴角上扬，笑的意味深长：“你知道啊？”
　　季清寒躲开他的视线看向别处，平静从容的应了一声。
　　沈烬玄嗤笑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不怒自威：“跪下！”
　　季清寒抬眼看向沈烬玄，身体并没有动作，两人默默对视着，像是一种无声的较量，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最终沈烬玄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季清寒你别忘了，现在你是池塘里的鱼，是你有求与我，希望你可以摆好你臣服的姿态。”
　　季清寒没有出声，双手撩开衣袍的下摆脊背笔直，坚韧决绝的跪了下去。
　　沈烬玄再次强硬的开口：“抬头，看着我！”
　　季清寒如他所愿慢慢抬起了头，眼神依旧淡漠如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双藏在衣袍里的手早就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她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他人眼中，哪怕一丝一毫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
　　沈烬玄看着她的表情有一丝意外，语气如常：“我希望你可以摆正自己的位置，比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又比如昨天晚上的令牌和李晋中身上的毒。”
　　沈烬玄说到此处，刻意停顿了一下，而后俯下身子靠近季清寒的耳边，声音充满魅惑的说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看似沈烬砚给了她两个选择实则一个选择都没给。
　　季清寒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烬砚冷哼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留下这句话沈烬玄就从她的身侧离开了，离开时沈烬玄的衣摆轻轻拂过季清寒的衣袍，一丝微弱的檀香侵入了他的鼻腔。
　　季清寒向来对陌生的东西有一种抵触感，其中包括陌生的气味，但这一次，他对这种味道没有莫名的抗拒。
　　等到沈烬玄彻底离开后，季清寒才起身，抬手拂了拂衣摆上沾上的灰尘。
　　“公子！”小桃从假山后面跑到季清寒跟前，担忧的开口：“您没事吧？”
　　季清寒微微一笑，礼貌开口：“无妨，见笑了。”
　　小桃连忙摇了摇头，急切的道：“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小桃知道公子是好人。”
　　季清寒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事无具相，人亦如此。”
　　季清寒说完，没有等身旁的人开口便离开了。
　　一直到晚上沈烬玄没有再找自己，用完晚膳，季清寒打算到外面走走熟悉一下宸王府的地形，以便日后有需要。
　　突然，前院兵刃交接的打斗声引起了季清寒的注意，季清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后很快便消失不见。
　　月牙色的衣袍在夜风中咧咧作响，季清寒踩着轻功，以极轻的声音落到了主殿的屋檐上。
　　这里地处最高，下面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尽收眼底。
　　只见主院的正中央，站着一名红衣人，红色衣袍文武袖，黑色斗笠，恶鬼面具，手持长鞭。
　　季清寒看到这身打扮，眼睛微微眯起，多了一丝危险的意味，嘴角难得的扬起了一抹弧度。
　　不一会儿侍卫已经被这个红衣人尽数解决掉了，还未等红衣人有下一步动作，一柄通体泛着蓝色流光的剑直直飞来，剑刃插落到院中，剑周强大内力的冲击，硬生生的逼退红衣人数步。
　　季清寒也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挡了挡飞溅起的灰尘。
　　沈烬玄冷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暗影的人也敢跑到我宸王府来撒野？”
　　沈烬玄低喝一声：“流爽，剑来！”
　　那双通体泛着蓝色流光的剑稳稳的落到了他的手中，一道剑气迅速劈出，红衣人来不及躲避硬生生的抗下了那道剑气，单手捂住胸口，已然受了伤。
　　红衣人抬头就发现了站在屋檐上看戏的季清寒，手中的飞刃向季清寒飞去。
　　季清寒皱了皱眉头，单手接住那枚飞刃，在飞刃的尾端，有一截纸条：明日亥时国师府相见。
　　红衣人见季清寒已经收到了消息，没有过多留恋，转身踩着轻功上了屋檐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季清寒接到纸条也没有犹豫迅速飞下了屋檐。
　　长风不解的问道：“那红衣人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蔷薇杀手。”
　　沈烬玄笑了声：“你觉得传说中的蔷薇杀手有这么弱吗？”
　　“那他...”长风还未说完沈烬玄就打断了他：“给在屋顶上的季清寒送信了。”
　　长风挠了挠头还是不理解，正打算再次问，沈烬玄已经留给了他一个挺拔的背影。
　　......
　　季清寒回到房间，指尖摩挲着那张纸条，眼神却看向别处，对方这么做，那天晚上她极有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次日，季清寒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一直到红日西沉，夜色逐渐降临，她的身影才出现在长街上，一袭蓝白色长袍，身披雪白色斗篷，孤身一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中。
　　国师府
　　季清寒推门进去的时候，白瑾头偏向一边正在打着瞌睡。
　　季清寒往前走了几步，作揖行礼：“国师。”
　　白瑾没有反应。
　　等了一会，季清寒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高了几分：“国师。”
　　白瑾这时才算有了点反应，眼睛慢慢睁开，看清楚来人后，连忙起身：“季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平时没事就爱睡觉，还请见谅，请坐吧。”
　　两人都就坐后，白瑾府上的侍从端来了一壶茶。
　　白瑾拿过茶壶往季清寒面前的茶杯中倒茶，一边倒一边解释：“这是从雪山之巅，极寒之地，采摘来的玉雪茶。”
　　说着便抬眼看向季清寒，季清寒没有多余的表情，礼貌的说了句：“多谢。”
　　白瑾看着她的表情，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请。”
　　季清寒端过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见她喝完白瑾才收回目光，轻声开口：“我邀季公子来此呢，是想谈谈合作的事情。”
　　季清寒明确拒绝：“我已经有了合作对象了。”
　　白瑾并不意外的笑了笑：“那并不冲突。”
　　“毕竟，你也不想我现在就把真相告诉沈烬玄吧。”
　　季清寒看向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白瑾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现在暂时还不需要，以后会有用的到季公子的时候，希望季公子不要忘记了。”
　　季清寒起身离开，一直走到门口才开口：“我答应你你。”
　　留下这一句，季清寒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直走到府外，季清寒才措不及防的吐了一口鲜血，额头上冒着细小的汗珠，细长的睫毛上挂满了冰霜。
　　季清寒强行运功压下了那股寒热交替的真气，装作正常人一般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