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吾死而复生 ...
-
“他死了吗？”
“死了。”
“或许。”
五道身影静立于破败的塔楼中心，仰首看着塔顶镜中早已割开喉咙的人。五张覆面的面具下神色各异，而面具之上只有毫无波澜的审视。
“失败了吗？”
“再等等。”
没人再说话，塔楼外风穿过腐朽的木窗发出呜咽，镜中人的胸膛再也没了起伏，身下血泊边缘正缓慢的向外扩张，逐渐侵染了那由他那鲜血所画的阵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空气安静的落针可闻，然而并没有奇迹发生。
“他死了。”
“死了。”
其中一人率先转过身，衣摆拂过地面的尘灰，语气淡漠：“回去报告，走了。”
三人陆续离开这破烂的塔楼，只余二人未动，其中一黑面先行开口道：“你准备怎么做？再养一个它这样的容器吗？”
青面长久的未开口，目光似要透过那镜面，看破那不可能的奇迹。
……
黑面：“此事乃你我无法撼动。”
说完也不管青面怎么想，自顾自的就走了。
最终，塔内只剩青面一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只是片刻罢了，他也终于挪动了脚步，离开了这里。
莫将临，终究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不必过多怜惜。
……
不知过了多久，镜中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如同溺水的鸟儿，莫将临猛的睁开眼呼吸，身体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的蜷缩起来，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扣入木地板的缝隙。
“呃……嗬……”
他张着嘴，喉咙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剧痛让他的眼前模糊不堪，血色弥漫的木地板让鼻尖萦绕着锈铁味，脑袋里充斥着混乱。
他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但手腕触碰在地板上的时候仿佛要折断一般，莫将临只好侧躺着去看。
两只手的手心里赫然有两道深而长的疤痕，莫将临无奈，只能尽可能的安慰自己，还好不是在手腕上。
缓了好一会终于坐起身来，莫将临感到特外的昏沉，心里想着是不是失血过多，一边观察着周围。
在转动脑袋带动脖子的时候又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莫将临不可置信，他的手颤抖的抚上脖颈，那里赫然有道极为长的伤口，皮肉外翻，此刻还正在往外的库库冒血，这样的致命伤口，他竟然还活着。
手心剧烈的疼痛都快让他快忽略了脖子上的伤，语气及其无奈道：“这是哪啊，我这是怎么了啊？！”
混乱的扯了几下衣服，但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儿，现在已经逐渐变得僵硬了，不太容易撕开，尽量的撕成布条就随意的裹在了脖子上，一边颤抖着拿手按压，一边又继续艰难的观察四周。
这里似乎一座塔楼？
塔内空间呈圆形，目测直径约三丈，高约五丈，墙壁由某种特殊的木材做成，至少现在莫将临认不出来。墙角堆了许多杂物，有木箱，陶罐，卷轴，书本……散落在各个角落。木质的墙壁上也雕刻了许许多多的小门，目前不知能不能打开。
窗户大开，外边是一片蓝天的祥和景象。
“……我是谁？”
莫将临略显迷茫的眨了眨眼，似乎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失去了记忆，前面的疼痛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来得及思考这些，试图在脑海中搜索任何线索，但无济于事。
目光所及不远处有一个行囊，就在一个木箱的后面，不显眼却也没有完全被遮挡。
想站起来走过，但双腿好像不听使唤似的，根本就使不上力，莫将临只好狼狈的往那边一点点爬过去，每移动一寸脖子上的伤口就传来剧烈的疼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终于勾到了行囊，莫将临看过去，布料是深青色，边缘用银线绣着云纹，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家会用的。
打开，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个巴掌大的青铜铃铛和一封信。
先将信打开，纸质不错，里面的字迹工整却略显僵硬，像是刻意模仿他人的笔迹，就写了短短一句话：若是醒来，不要忘了——
后面几个字被抹了黑，莫将临看了很久也无法辨认出来，只得瞧见下方落款：莫将临。
“莫将临？”他声音有些沙哑，“我的名字吗？”
然而对此，并没有人能给他解答疑惑，将这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莫将临道：“虽不得知这个名字是不是我的，但目前来看，是有人遇见了我的醒来，特意留给我的吧。”
“嗯，毕竟傻子才会认为这是自己写的，字迹工整的有些丑了。”
莫将临又拿起那个铃铛，青铜铸造，仔细看那铃铛有七个面，每个面都有精致的镂空，刻着不同的符号，晃一下发出的声音，却不同于想象的那般清脆，反倒是格外的沉闷，仿佛内部早已生锈了一般。
“嘶——”
铃铛脱手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莫将临看着手心，那道差点贯穿整个手掌的伤口如今正隐隐作痛，刚才握着铃铛时，也不知是铃铛表面的铜锈刺激了伤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莫将临把那个铃铛甩远了一点。
莫将临忽然笑了，苦笑。
因为他回头就瞧见了地上那巨大的阵法，虽然大多数部分都已被鲜血所破坏，但边缘的符文路径在此刻显得格外的清晰。
“好像干了不得了的事。”
莫将临不傻，更何况这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诡异阵法，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罢了罢了，先想想怎么出去……”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便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无论之前的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做出的这种事，但如今的自己也只能全盘接下。
扶着墙壁缓慢的站起身来，双腿打颤，眼前一阵发黑，莫将临又停在原地闭了闭眼，想要把这种感觉赶快赶出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昏迷了很久，还是失血过多的原因，现在的胃里感到一阵饥饿，一定要赶快离开这座塔楼，找到食物和水，否则不等恢复记忆，他就要饿死了。
朝着唯一通往外面的大门走去，路过窗户时，莫将临顿住，手搭在窗台上。
外面的景象水天一色，平静的有些诡异，水面清澈如镜，倒映着没有云朵的天空，水面延伸至天边看不见任何陆地。
莫将临以为，塔这类建筑应会建在竹林，亦或着是山间，甚至是荒原的地方，可知水天相接的地方更像是一座孤岛，亦或者说是一片只有塔楼的诡异水域。
莫将临有些感兴趣，这是超出他认知以外的事，从未想过会有这般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水域？”
带着一丝隐秘的探寻，莫将临加快步伐走向那唯一的大门，用力的拉开塔楼的门后，外面的景象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倘若说从窗中看见的是水天一色之景，那打开门后看见的，便是无数做错落竖立在这水域上同样的塔楼，如同墓碑一般拔地而起，毫无缘由。
此刻的自己站在这门口，对这片水域来说如此的渺小。
看着水面，莫将临蹲下身来，那水面并不能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反而只有格外模糊的轮廓。
“这是什么水？”
莫将临不知道，但莫将临可以试试。
于是他试探着将手伸向水面，指尖触碰到水面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瞬间！莫将临将手抽了回来。
从手指滑落的几滴水滴在水面上溅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
刚刚有一股危险的感觉。
莫将临死死的盯着这水面，他不确定是不是这美轮美奂的水面带给自己的，但他确定了这确实是水。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水面不能走人，自己要怎么离开这地方？游过去吗？这水看着不像好水啊，自己身上还有那么多伤口，会感染的吧？
自己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一股无力感悄然涌上心头，又很快被莫将临压下去。
啊，他可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毕竟能搞出这种诡异的东西，他高低得探寻一下原因。
转而又将目光放回塔内，正如同前面所见，塔内有很多小门，随意走到最近的一扇小门，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不像是锁住了，更像是在墙壁上画出来的一般。
莫将临又逐步试了其他的门，就是如此，论用多大的力气，门都纹丝不动，敲击木板，发出的也是沉闷的实心声响。
“设计这塔的人可真有意思，”莫将临吐槽道：“到底是为什么会设计假门这样的设计。”
不死心的他又将目光放向那几堆杂物，一个个翻找起来，可基本上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什么破布啊，破箱子，落满了灰的旧书。翻开这些书，纸张泛黄脆弱，上面空无一字全是白纸。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无字的书？这些书又是谁放在这里的？既然能够放进来，那一定有出去的法子，只是，我还未曾发觉。”莫将临拿着书翻来覆去的看。
疑惑时，腹中传来穿来强烈的饥饿感，伴随着阵阵绞痛，莫将临有些难受的将手放在肚子上蹲下身，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进食了，外面永恒不变的水天一色，让他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喉咙间的伤口让吞咽变得困难，但干渴更甚于饥饿，嘴唇早已干裂。
总不能去喝那个水吧？
莫将临可不想，那水一看就不是好玩意儿。
眉头越皱越紧，余光忽然瞧见塔顶。
那里并没有传统的木质房梁，有的只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几乎覆盖了整个天花板。镜子的边缘是青铜框架，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和水波纹，镜面清澈，映射了整个塔内的模样，将这个空间完全笼罩，形成一种诡异的空间延伸感。
抬头去看，这个动作又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的拿手按压，似乎这样就能够缓解疼痛。
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是浓重的乌青，眉间似乎有化不开的忧愁，看起来像是好几日没睡过好觉。头发原本应该是束在脑后，但发绳脱落，大部分的头发都散落下来，有些被血迹粘在了脸庞与脖颈上。
最亮眼的就是一边脸颊中心有着一颗痣，位置在左眼下方一寸，给这张平淡的脸添了一丝生气。
原本是青色的衣袍，大部分都已经被染成了深褐色，布料有的地方也早已变得风干僵硬。
看着镜中格外陌生的脸，莫将临心里忽然漏了一拍。
这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吾死而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