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颗糖》涔叶

2、第 2 章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肖柠牵起赵梦的手就往食堂跑。

　　刚放下餐盘，赵梦就用手肘戳她：“快说，你那新同桌，不是昨晚让你一见钟情的石凳帅哥。”
　　肖柠正闷头扒着米饭，点了点头，声音又带点懊恼：“就是林逸，“而且我还问他，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噗，赵梦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她捂着肚子，笑得肩膀直抖：“哈哈哈哈，不愧是你，第一次见面就敢这么直白！”

　　肖柠像泄了气的气球，软绵绵地瘫在椅背上，愁眉苦脸地嘟囔：“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傻子啊？”

　　“你真喜欢上他了？” 赵梦把冰酸奶插好，递到她手上。

　　肖柠握住冰凉的酸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的图案：“我也不知道，我见不到他，会想他在干嘛，见到他，我心会欢喜，他离我很近，我又会很紧张。而且总觉得他很熟悉，像在哪见过。

　　“这题我熟啊。”赵梦勾住肖柠的下巴，故意压低嗓音，深情道：“bb，你长得像我的一个人。”

　　“什么人？”

　　“我的梦中情人。”

　　肖柠翻个白眼，一巴掌拍开她的手，笑骂：“别恶心我，刚咽下去的饭要吐出来了。”

　　赵梦正想反击，目光无意间瞄到食堂对面，使劲摇晃着肖柠的胳膊：“我去！林逸。”

　　肖柠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抬头望去，看见林逸独自坐在对面，有几个女生走了过去，嘴里还笑着跟他说什么，肖柠攥着酸奶瓶的手指微微收紧。

　　“柠柠，你没事吧？”赵梦小声问。

　　“没事！”肖柠强装镇定，一口气将酸奶吸完，把空瓶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砰”声，“走，去小卖部，我请你吃好吃的。”

　　起身时，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林逸那边瞟。发现他低着头，听着对面女生说话，额前的碎发软软地垂落，那副温和的模样，让肖柠觉得有些刺眼。

　　回到教室。

　　肖柠捏着新买的酸奶，趁没人注意时，飞快地塞进林逸的书桌。然后转过身跟同学热聊起来，眼角却一直瞟着门口的方向。直到林逸的身影出现，肖柠的视线就一直黏在他身上，从窗外一路跟到门口，才缓缓收回。

　　肖柠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埋下头，笔尖在草稿纸上胡乱划着，耳朵却竖着尖尖的，听着林逸的一举一动，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期待他发现那份小惊喜。
　　林逸拉开椅子坐下，伸手去拿课本，指尖触动到冰凉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掏出一看，是一瓶未拆封的酸奶，瓶身印着兔子图案。

　　“你放的？”他捏着酸奶，侧头问。

　　肖柠攥着笔的手指紧了紧，飞快点头，尽量让自己语气自然：“嗯，新同桌的见面礼。

　　“谢谢。”

　　轻飘飘的两个字钻进肖柠耳朵，像羽毛轻扫心尖，痒丝丝的。

　　肖柠瞥见他用指腹擦掉酸奶上凝结的水珠，默默移开目光，声音软软地：“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她原本以为，跟林逸住得近是天赐良机。可现实是，每天早上她都特意提前提前十分钟，到他家门口等他，才发现林逸早已走了。放学她故意磨蹭收拾书包，悄悄跟在他身后，却总见他身旁走着别的同学，半点独处的机会都捞不着。

　　短短半个多月，林逸不仅是班里的焦点，更是全年级女生的话题人物。

　　课间，他靠在走廊栏杆上给人讲题，暖洋洋的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和点着习题册的指尖，眉眼间满是认真与耐心，让肖柠看得挪不开眼。

　　这天午休，肖柠趴在课桌上，眼睁睁看着又一个外班女生红着脸叫他出去。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再不实施行动，她的种子还没有发芽就要烂在土地里了。

　　体育课刚结束，她就拉着赵梦往没人的榕树方向走：“你说今天晚自习结束，我跟在林逸身后，抄近路先跑到下个路口蹲他，假装顺路回家，这个主意怎么样？”

　　赵梦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满脸狐疑：“没发烧啊？怎么净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主意。”

　　肖柠急了：“干嘛呀，这主意不好吗？”

　　“这主意也不是说不好，关键得看怎么演才不会露破绽，不然就很假。

　　肖柠叹了口气，肩膀瞬间垮下来，耷拉着脑袋嘟囔：“也是哦，那咋办嘛？”

　　“要我说，你直接上去跟他说，放学一起走不就得了？反正你们本就同路。”

　　肖柠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底写满了“怂”字：“我不敢……”

　　“那就先按你的计划来。”赵梦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力道不轻不重：“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呢，反正勇敢尝试就对了。”

　　肖柠望着她笃定的眼神，狠狠点头，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肖柠抓起书包就往校门口冲。

　　她早就摸清了林逸的回家路线，特意藏在校门旁的老槐树下躲着。粗壮的树干刚好能遮住她的身子，肖柠扒着粗糙的树皮，偷偷瞄着校门口。

　　脑子里已经把“抄小路偶遇”的戏码在脑海里演了好几遍，先假装惊讶说“好巧”，再顺势提一句“一起吗？我回家也是走这条路”，最后就能名正言顺地和他并肩而行……
　　想到这儿，肖柠忍不住偷笑起来，路过的同学都投来诧异的眼光，她赶紧摸出手机，假装查看消息。

　　秋风渐凉，肖柠缩了缩脖子，等了快十多分钟，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林逸背着书包，步子不紧不慢，路灯将他的影子照映在地上，拉得又细又长，肖柠立刻踮着脚尖跟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只谨慎的兔子。

　　溪榆镇的夜晚静悄悄的，只有路灯的灯光铺撒在路面上，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肖柠沿路数着“一、二、三”，准备加快脚步抄进前面那条窄巷，上演一场“偶遇”的戏码。

　　可就在这时，前面的林逸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默默转过身来，吓得肖柠心脏一缩，来不及多想，急忙蹲下身子假装自己在系鞋带。
　　感觉到前面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脚踩在地上“哒哒哒”地作响，每走一下，就感觉在肖柠心上敲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起身往回跑时，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就稳稳地停在她眼前。

　　“肖柠”林逸淡淡地声音从头顶落下。

　　肖柠瞬间僵住，慢吞吞地站起身，双手攥着衣角，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领口里。

　　林逸看着她这副模样，沉默了两秒，声音放缓了些：“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没跟着你！”肖柠急茫抬头反驳，“我……我回家也走这条路！真的！ ”

　　“哦？”林逸挑了挑眉，往前走了半步，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那你为什么一直走在我后面，还，”他顿了顿：“鬼鬼祟祟的？”
　　被他拆穿后，肖柠感觉有股热气一路蔓延到脸颊，烧得她脸通红，大脑缓慢运转，憋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我忘带手电筒了……晚上走夜路怕黑……想着我们住得近，有个伴儿安全点……”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觉得很荒唐。

　　林逸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就在肖柠以为他又要拆穿这拙劣的谎言时，他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如果是这样，他转过身，重新往前走，声音飘在夜风里，“下次可以直接跟我说。”
　　肖柠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他……居然没骂她？还……答应了？她几乎是小跑着追上去，和他并肩走着，肖柠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以后怕黑都可以跟你一起同路吗？”
　　见林逸没说话，她赶紧追加一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轻轻回响，肖柠受不了这种沉默，仰头指着月亮：“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圆又亮。”
　　“嗯。”

　　“林逸，你知道吗？在我们这儿有个说法，每当月亮特别亮的时候，就是为了让晚归的小孩能看清回家的路。”

　　“照你这么说，今晚月亮这么亮，你怎么还不敢一个人回家？” 林逸侧过头，反问到。

　　肖柠尴尬地挠了挠头，目光飘向别处，辩解道：“我觉得……今晚的月亮好像也没那么亮。”

　　“听过皮诺曹的故事吗？”

　　肖柠脚步一顿，满眼疑惑地仰头看他：“啊？”

　　林逸停下脚步，看着她：“说谎话的人，鼻子会变长。”

　　说完，他就继续往前走。
　　肖柠愣住了，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快步追上去：“我鼻子没变长！”

　　林逸闻声，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月光洒在两人身后，把原本平行的两道影子拉得修长，走着走着，两道影子渐渐靠近，最后轻轻叠在了一起。

　　到了家门口，肖柠先停下脚步，仰起脸看着他：“那个…林逸，拜拜，晚安，明天见！”

　　“嗯，晚安。”

　　门一关上，肖柠就激动地跺脚，然后“噔噔噔”跑回到房间，书包随意一甩，她扑到床上，抓起手机就给赵梦发消息：【姐妹，我成功了！（兔子疯狂蹦跳.jpg）】
　　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回放今晚的一切，从躲在老槐树下的紧张，被他发现的慌乱，跟他并肩同行的喜悦，还有最后那句“晚安”，肖柠弯着嘴角，忍不住跟着低声念叨，害羞得一头扎进被子里打滚。

　　手机“嗡”地震了一下，赵梦回复：【可以啊柠柠，真厉害啊！】

　　肖柠立刻翻身躺平，两条小腿翘在床沿晃个不停，指尖飞快点下语音通话，迫不及待地想跟赵梦讲今晚发生的事情。

　　十分钟后，肖柠还在滔滔不绝：“梦梦你知道吗？他居然跟我说晚安了！以后我都能光明正大跟他一起回家了，我真的太开心了！”

　　听筒那头传来赵梦浓浓的无奈声：“柠柠，这已经话你说了七八遍了，我耳朵都要听起茧了。”

　　“有吗？”肖柠思绪已经飞到明天去了：“哎，梦梦，你说我明天要不要给林逸带早餐啊？就咱常吃的黄记肉包，皮薄馅大超好吃的那种！”

　　“明天周六不上学，你带哪门子早晨？”

　　啊？”肖柠的兴奋劲瞬间卡壳，声音蔫了下去，“周六啊……那，那我明天怎么见林逸啊……”
　　“嘟—嘟—嘟—”
　　赵梦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陵安市。江嘉川刚结束晚间的加训，拖着酸痛的胳膊回到宿舍，手机开机，提示音就响个不停。他划开屏幕，看到置顶联系人未读消息攒了十几条，正准备点开看，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队长，看啥呢？”队友王磊凑过脑袋，眼尖地瞥到了屏幕上的红点，“哟——这么多消息？谁啊？”

　　江嘉川手一抖，迅速把手机屏幕扣在桌上，抓起旁边抱枕就砸过去：“走路没声音？想吓死谁？”

　　“队长，你那么慌做什么？”王磊嬉皮笑脸地躲开，挤眉弄眼地调侃，“不会是你喜欢的女生吧？”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王磊立马凑了过来，伸长了脖子：“接啊！让我看看未来嫂子长啥样！”

　　江嘉川瞪他一眼，伸手把他往外推：“滚蛋，别胡说八道。”

　　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我看你是训练量不够，明天就让教练给你加练。”

　　王磊一听这话，立马举手告饶，嬉皮笑脸地讨饶：“别啊队长，我错了！我这就滚！马上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