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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采药遇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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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玄大陆,东洲边陲之地,坐落着一座不起眼的村落——青竹村。此村因四周青竹环绕而得名,村民多以耕织、砍柴、采药为生,日子过得平淡而清贫。秋意渐浓,晨曦微露,带着几分沁人心脾的凉意,山间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村落与周遭山林,尚未完全消散。村后连绵起伏的青莽山,此刻已出现一道单薄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形虽显单薄,却透着一股常年劳作的坚韧。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边角略带磨损的粗布短打,背上负着一个精心编织的竹编药篓,篓底铺着一层洁净的青草,腰间斜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刀鞘早已失去往日光泽,显然已陪伴他多年。此少年,正是青竹村的孤儿温长离。
温长离自幼父母双亡,若非村长赵伯心善,将他接入家中悉心照料,他恐怕早已在这乱世之中夭折。这些年来,赵伯待他如己出,不仅供他衣食,更教他识文断字、辨识草药,温长离心中早已将赵伯视作至亲。天有不测风云,前几日赵伯上山砍柴之时,不慎失足从山坡滑落,摔断了腿。温长离心急如焚,急忙将赵伯背回村中,请来附近最有名望的郎中诊治。郎中诊毕,开下一张药方,然药方中几味关键的疗伤草药——止血草与接骨木,村中并无存货。家中仅有的一点积蓄,早已拿去支付郎中的诊金,根本无力从药铺购置。为早日凑齐药材,助赵伯康复,温长离未作他想,天未破晓便揣着两个冷硬的窝头,背上药篓,提起那把陪伴他多年的柴刀,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青莽山深处的路途。
青莽山算不上名山大川,山势亦非格外险峻,然山深处却暗藏凶险。那里林木葱郁,光线昏暗,不仅常有野猪、野狼等猛兽出没,更有传闻称,近期有一伙山贼在山畔游荡劫掠,专挑孤身进山的村民下手。是以,村里人大都只敢在山外围活动,极少有人敢深入山腹地带。可温长离别无选择,赵伯的腿耽误不起,唯有冒险进山,方能觅得那几味救命的草药。他攥紧腰间的柴刀,刀柄因常年握持而变得光滑温润,心中虽有几分忐忑,却更多的是不容动摇的坚定。温长离自小便在青莽山外围摸爬滚打,对山间路径极为熟悉。他脚步轻快地穿梭于树林之间,灵活避开缠绕的藤蔓与凸起的石块。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带来一阵凉意,他却浑然不觉,目光专注地在草丛与树干间搜寻着目标。不多时,几株叶片翠绿、顶端绽着细小白花的止血草便映入眼帘,正是他苦苦寻觅的药材。温长离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从药篓中取出小锄头,轻挖慢刨,将止血草连带根部一同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入药篓里铺着的青草之上,生怕损伤了药材的药性。
“止血草已然采得,再往深处行进一段,至那片向阳坡地,想来便能寻得接骨木了。”温长离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喃喃自语。他抬手拭去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指尖触到一丝凉意。抬眸望向天际,东方朝阳已然升起,金色的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山间薄雾早已消散无踪,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泥土的芬芳。温长离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稍作歇息,便背起药篓,准备继续向山深处行进。可就在他抬脚的刹那,一阵粗鄙不堪的笑声突然从前方不远处的山道传来,尖锐刺耳,瞬间打破了山林的静谧。
温长离心中猛地一紧,浑身汗毛倒竖,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他即刻反应过来,屏住呼吸,快步矮身躲至一棵粗壮的大树之后,仅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眸,悄悄探向山道方向。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山道中央,赫然立着三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个个面露凶光,眼神中透着一股蛮横嗜血之意。他们身着破烂不堪的短褂,衣摆处沾满污渍与尘土,腰间皆挎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刀身上甚至残留着些许暗红的血迹,显然绝非善类。这三人,正是村中人言谈间提及的山贼!为首者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身材最为魁梧,裸露的臂膀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刺青。他双手叉腰,手中正把玩着一枚铜钱,铜钱在他指间来回流转,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周遭环境,宛若在搜寻猎物的恶狼。
“大哥,这穷乡僻壤之地,真能有肥羊路过?”身旁一个瘦高个山贼忍不住抱怨道,他身形细长,面黄肌瘦,眼神中满是不耐与焦躁,“小弟在此蹲守已逾半日,别说肥羊了,连个鬼影都未曾瞧见。再这般耗下去,别说银子了,恐怕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光头大汉闻言,冷哼一声,猛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唾沫星子溅起少许尘土。“急什么?”他语气蛮横,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青竹村一带,仅此一条山道通往县城。村里之人若要进城售卖货物、购置物品,多半要走这条路。再者,即便未能等到肥羊,抓个采药、砍柴的村民,搜搜他们的药篓、行囊,也总能寻得些值钱之物,总好过在此束手待毙。”言罢,他又低头看向手中的铜钱,眼神愈发阴狠。
躲在树后的温长离,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瞬间沉至谷底。他知晓,自己今日当真是时运不济,恰好被这伙山贼堵在此地。他悄悄低头瞥向自己的药篓,里面仅有刚采得的几株止血草,除此之外,身上便只有揣在怀中的两个冷窝头,根本无任何值钱之物。可这伙山贼个个凶神恶煞,一看便是双手沾满鲜血之辈,谁知晓他们会不会因未搜到值钱之物而迁怒于他。届时,别说采药救治赵伯了,恐怕自己的性命都要交代于此。温长离的手心渗出冷汗,他悄悄摸了摸腰间的柴刀,刀身锈迹斑斑,刀刃早已不复锋利,平日里用来砍柴都略显费劲,根本无甚杀伤力。可此刻,这把破旧的柴刀,却是他唯一的防身之物。他紧咬牙关,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脱身之策。
就在温长离绞尽脑汁思索脱身之计之际,他脚下的落叶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这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宛若惊雷炸响,瞬间吸引了三个山贼的注意。“谁在那里?”光头大汉猛地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瞬间锁定了温长离藏身的大树,语气凶狠地大喝一声,“速速给老子出来!否则,老子便一把火烧了这片林子,将你活活烧死在里面!”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震得周遭的树叶都微微颤动。身旁的两个山贼亦即刻警惕起来,纷纷抽出腰间的砍刀,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大树周围,随时准备动手。
事已至此,再行藏匿显然已是徒劳,反而可能彻底激怒这伙山贼。温长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缓缓从树后走出,双手紧紧握住腰间的柴刀,将药篓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凝视着三个山贼,不敢有丝毫松懈。“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瘦高个山贼看清温长离的模样后,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看这般打扮,还背着个药篓,多半是青竹村进山采药的穷小子。大哥,看来今日怕是毫无收获了。”矮胖山贼亦附和着大笑起来,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温长离,宛若在审视一个任人宰割的猎物。
光头大汉上下打量了温长离一番,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从他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到他背上破旧的竹编药篓,最终落在他紧握柴刀的手上。见他身上确实无甚值钱之物,脸上露出几分不耐与烦躁。“小子,识相点,将你药篓中的东西悉数交出,再把身上的钱财掏出来,老子便饶你一条性命,放你回村。”光头大汉语气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胁。温长离咬了咬牙,眼神坚定,沉声道:“药篓中的草药,乃是为村中长辈治病所用,绝不能给你们。我本是穷苦采药之人,身上分文未有,你们若要搜查,尽管动手,但若想抢夺草药,绝无可能。”他心中知晓,这些草药乃是赵伯的救命之物,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山贼之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光头大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挥了挥手,对着身旁的瘦高个山贼呵斥道,“给我打!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知晓我等的厉害!”瘦高个山贼早已按捺不住,闻言立刻狞笑着应了一声,手中的砍刀高高举起,寒光闪烁,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朝着温长离狠狠劈去。温长离自幼在山林中长大,常年与野兽周旋,反应速度远超普通少年。他见砍刀劈来,心中一凛,连忙侧身躲闪,动作敏捷如狸猫。砍刀擦着他的肩膀劈在身旁的树干上,“咔嚓”一声闷响,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木屑飞溅。温长离只觉肩膀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显然是被刀风扫中。
尽管温长离反应迅速,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双方实力悬殊,鸿沟难越。他不过是个普通少年,仅凭常年劳作练就的些许力气与山林中练出的敏捷身手,根本不是这些常年打家劫舍、双手沾满血腥的山贼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温长离已气喘吁吁,体力消耗极大,身上亦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阵阵袭来。就在他一个躲闪不及之际,身旁的矮胖山贼抓住破绽,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砰”的一声闷响,温长离被踹得连连后退,狠狠摔倒在地,口中忍不住闷哼一声,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腰间的柴刀亦飞了出去,“哐当”一声落在不远处的地上。光头大汉见状,缓缓走上前来,一把揪住温长离的衣领,将他硬生生提了起来。温长离挣扎着想要反抗,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光头大汉凶狠的眼神。“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光头大汉眼神狰狞,语气冰冷刺骨,“既然你这般不识抬举,今日老子不仅要取你草药,还要打断你的双腿,让你知晓得罪我等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