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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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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几天,夏蓝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而且适应得很快。
江羡一般都是从下午到晚上活动,非常完美地符合夜猫子夏蓝星的作息,且他每天需要她的时间就那么几个小时,所以夏蓝星基本有很多空闲的时间。
夏蓝星不仅是在作息时间上适应很快,日常的工作也很快上了手。
清洁卫生自不必说。夏蓝星以前在大型连锁餐厅做过服务员,对于各种清洁卫生她早已熟练,对于各种死角的打扫也很少有错漏。日常对江羡的陪同也算差强人意。
对此花拂很是惊讶。
夏蓝星在陪同江先生的过程中,不是没有过错漏之处,虽然只是一些微小的错误,但是性格严苛的江先生何曾会放过私人助理的不足之处呢?好几次花拂以为江先生会辞掉夏蓝星,但是每次他都仅仅只是皱皱眉,保持了沉默。
她对江先生来说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花拂不知道。但是从她和夏蓝星相处的一点一滴中,她知道夏蓝星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
她做事并非尽善尽美,但是态度端正,交给她的每一件事情,她都尽力去做好。花拂偶尔不耐烦,会在夏蓝星没有领会到她意思的时候对她发脾气,夏蓝星总是保持沉默,下次便不再犯。
但是在花拂犯错自责的时候,夏蓝星总是会恰当而有效地安慰她。比如有一次她姨妈来了,因为小腹疼痛难忍,她和夏蓝星的日常清洁任务没有及时完成,即使管家白谦没有说任何责备的话,花拂还是很自责,说自己一缺席,进度落了一大半,夏蓝星却笑着说,说明你很重要啊,没有你,我们还真不行。
以前不是没有人在同样的情景下劝过她,但很少有人能用一句话就让她心情变好的。
而且夏蓝星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她的工作做完之后,总是会帮花拂,以前的私人助理从来没有帮过花拂,他们不帮助任何人。
花拂不知道江先生留下夏蓝星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她很喜欢和夏蓝星一起工作,即使夏蓝星时不时会犯点小错误。她内心也很希望夏蓝星能留下。
但是眼下有一个危机,就是夏蓝星就像一只傲慢的猫咪一样对江先生总是口无遮拦,丝毫不在乎他老板的身份。
花拂每次见此场景难受极了,停在原地心脏骤停一动不动,她都能想象到江先生想要把这只猫拎起来一把丢到别墅外却因为洁癖不想触碰小猫咪不得不保持淡定的复杂心情。毕竟在她之前江先生真的做出过把私人助理扔出别墅的举动。
可江先生只是沉默。
她旁敲侧击过夏蓝星好几次,让她必须管好自己的嘴,这个女孩每次都说:“姐妹,这是我的本性,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如果我因此被辞退,那便证明我注定命中有此一劫……对于这样的劫难,我早已习惯。”
她明白了,夏蓝星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被辞职,甚至就差没在脑门上写“辞退光荣”这样的口号。合着只是她一个人在担心,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她需要夏蓝星。毕竟她是唯一一个敢跟江先生叫板的人,一个拥有她梦寐以求的勇气的人。
这天,夏蓝星正在做她每日的清洁工作工作,早起让她困的不行,她准备快点做完和花拂说一声就去睡觉,忽然嘈杂的引擎声传来,一辆红色的定制兰博基尼停在门口,显然有一个客人不请自来。
他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出头,昂着头戴着墨镜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仿佛是这个别墅的主人,他的嬉笑含有唯我独尊的意味,他穿着最新一季的fog,和整个别墅复古怀旧的画风格格不入,为所欲为似乎是他的习惯,他手上勾着车钥匙,一进来就随意而无礼地坐在江羡常坐的沙发上,把车钥匙往一旁的茶几上重重一丢,发出很大的“咄”的响声。
别墅里的人都看向他,无声皱起眉头,又很快转移视线做自己的事。
花拂瞧瞧年轻人,压低声音对夏蓝星说,“他就是江维奇。”
说话间,年轻人取下墨镜,他和江羡长得三分相似,脸蛋很英俊,不过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眼睛,他的两只眼睛呈特异的黑色,黑得让人不舒服,就像两片肮脏的冰,因此,让这张脸看上去有些特别。
看到夏蓝星的脸蛋,他面露笑容,他的眼睛让他的笑容显得倍加邪性。
“你家主人呢?把他叫出来。”
别墅众人静默地做自己的事,暗地里交换着闷闷不乐的眼神,夏蓝星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沉着地擦着客厅的摆件。
“哎,那女的,跟你说话呢!”他大声说,嘴上挂着笑,吸了口烟。
“你问得不礼貌,我选择不回答。”夏蓝星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朗声说。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夏蓝星说,“另外,你不知道这里不是吸烟区?”
他吸烟吸得更厉害,一口吐在夏蓝星的方向,讥讽道:“江羡都不敢动我,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
夏蓝星技巧地避开,默默从口袋掏出手机轻车熟路点开录频,“我才懒得管你,这只是一个人对一个不尊重别人的人应有的态度罢了。”
“你这种人没资格得到我的尊重,你最好明白你的身份,你只是这里的一个佣人,如果我有兴致,用点小计谋就可以睡到你,”他当场笑出来,乖张性格完全展露,眼神在她身上溜来溜去,“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表面上装的桀骜不驯,其实就是为了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你最好在我面前乖乖的,我兴致好了,说不定给你点好处。现在,去给我把江羡叫过来。”
花拂见夏蓝星要硬刚的样子,连忙向她摇摇头。
夏蓝星只好望向别处,假装没有听到,但是她感觉江维奇的目光落在身上。可想而知,此刻那个长得像江羡的男人一定在微笑,他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就是一个秘密的玩笑,而唯有聪明的他能够理解。
他们不是一个妈生的吧。夏蓝星想。
那男人笑出声来,把烟摁灭走到近前问她:“你叫什么?小楚女?”
夏蓝星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来,正想问这没教养的有没有母亲,却看到他手上戴着的一颗大大的祖母绿戒指。
有钱人大都喜欢戴这种玉石,夏蓝星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那块祖母绿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羡”字。
夏蓝星眼神一凝:“你这戒指哪来的?”
“怎么?喜欢?你乖乖给我把江羡叫出来,说不定少爷我一高兴送你一块。”江维奇夸口。
夏蓝星:“这戒指是你的?”
“你这女人废话可真多。”他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向楼梯走去,“我自己去找他。”
夏蓝星以眼神询问花拂:那戒指怎么刻着江羡的名字?
花拂只摇头。
“不过,”她低声说,“因为江老爷子的缘故,江先生给了江少爷不少东西。”
夏蓝星抿唇。
如果是光明正大给他的,他为什么避而不答?
而且这些天夏蓝星偶尔接到江维奇的电话,了解到这人的人品让人不敢恭维。
她追上前去挡住江维奇去路:“这戒指到底是不是你的?”
“小楚女,”他嘴唇带着笑意,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无,“告诉你,上一个敢得罪我的女人,现在正跪在地上刷马桶。”他的笑容凝住,“所以,从我面前滚开。”
他的声音里有一股傲慢无礼的令人讨厌的腔调。
这回夏蓝星笑了:“哦,我明白了,所以戒指不是你的。”
“还回来!”她伸出手,朗声道。
江维奇反手就要打她,被她有经验地技巧避开,“还回来!”
江维奇勃然大怒,露出熟练的像是训狗一样的口气:“你特么听不懂人话是吧?”
客厅的人全吓傻了,大气都不敢出。
花拂在一旁和远处的白谦交换视线,急死了。
“因为有人不说人话。”
“你再说一遍!?”江维奇提高声音,大声命令。
夏蓝星走向他,掂起脚尖,突然对他甜甜一笑,江维奇被这笑恍了一下神,下一秒,就被狠狠甩了个大耳光,他英俊白皙的脸立刻红起来。
“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这个应该能让你明白我的话。”夏蓝星说,“我说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来!”
江维奇气得快发疯了,瞪大了眼睛,勃然大怒,“见人!居然打我!”
说着就要对夏蓝星以牙还牙。
花拂大惊,大叫道:“两位先住手吧!”
夏蓝星见多了这样的人,早知他有此一招,技巧地就溜了,拿出手机一边拍他一边说:“你有本事抓到我,不然我让你在网上出道!”
看到她拿手机在录频,江维奇气得脸都青了,死死地瞪着夏蓝星,生起气来非常骇人,他快步追过去,暴跳如雷:“你把手机给我!见人!我绝不放过你!”
“随便你咯,看你抢得快还是我的网速快!”
客厅里的人,个个错愕又意外,全都睁大了眼睛仰头看着夏蓝星。
“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电话里叫我滚的见人!”
江维奇把墨镜狠狠往地上一掷,恨不得把夏蓝星碎尸万段。
花拂见闹得这样不可开交,迅速地看向白谦,后者对前者点点头,前者做了一个手势,他们两人默契十足,白谦连忙去楼上找江羡了。
江羡下楼的时候,只见夏蓝星搬起一个价值不菲的纯金水瓶就往江维奇身上砸,“还回来!把江羡的戒指还回来!”
江维奇怒气冲冲地躲避,水瓶摔在地上发出顿顿的声音,江维奇额头上已有了红肿。
地上还有不少东西,两人显然已经僵持了一段时间。
听到“江羡的戒指”这个词,江羡怔了一下,说道:“住手。”
他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力,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两人下意识就停下了。
不过江维奇显然不肯罢休,趁这个时候扬手就要去扇夏蓝星。江羡给一旁赶过来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抓住了江维奇的手腕。
夏蓝星遇到攻击本能的想要打回去,于是又打了他一巴掌,这下他两边脸颊都通红了。
“……”
夏蓝星看向江羡:“对不起,这次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趁着江维奇被按住,把那颗镶嵌祖母绿的戒指从他手上拔下来,走到江羡面前:“这是你的吧?怎么戴在他手上?”
“很久之前的东西了,”江羡看了眼戒指,微微抬眉,神色冰冷,“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是我的私人物品。”
“有钱也不能随便给别人吧。”夏蓝星皱眉,“更别说给这种人渣了。”
江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对她轻声说:“好,站到我身后。”
夏蓝星哦了一声,乖乖听话。
“你有没有事?”
夏蓝星摇摇头。
江维奇见自己被这么无视,气得脸色惨白,几乎发狂,捂着脸颊大骂:“江羡,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抢了我的财产还派这个见人打我!我要去告诉爷爷!”
“随你怎么说,”江羡冷视着他,感慨万千:“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明白,你家那点东西我根本看不上,我倒是不想管你家的闲事,要不是因为你没用,爷爷又怎么会让我全权管理江家的事务呢?”
江维奇气得咬牙切齿。
“回去吧,跟你说话都晦气。”
江维奇脸色铁青,心里的晦气像是烧旺的火,冒着熊熊的火舌。但是他不敢把江羡怎么样,江羡性格冷漠,不近人情,除了大哥,江家所有同辈的人都与他没什么话好说,江维奇还记得13岁的江羡对付高年级校霸的样子,他鲜血淋漓的手上拿着碎掉的玻璃片,好像感觉不到疼的样子,静静地看了眼校霸,又抬眼看他,小小年纪眼中就散发出瘆人的寒光,有如蛰伏在暗中的野兽,那股狠劲让人心惊胆战。即使长大了,江维奇也会被他的眼神吓到。
今天财产是要不到了,他强自忍耐着愤怒,勉为其难地说:“让她把手机和戒指给我。”
夏蓝星立刻说:“你骂我我为什么要给你!早知有报应,就不要乱说话!”
江羡眯了眯眼睛,眸底暗芒一闪而过。
“嫌不够丢脸?要我派人把你扔出去?还是我报警,让警察带你出去?”
江维奇气极,却不便再发作,瞪了眼江羡身后的夏蓝星,然后捂着脸颊转身横冲直撞地跑出门开车离开了。
江羡和夏蓝星目送他远去。
前者抬头仰望着后者,惊讶道:“你可真霸气。”
江羡长得斯文,起初见到他,夏蓝星总觉得他身上有股书卷味,以为他是那种斯文的富家少爷,可没想到他是霸气和书卷味集于一身。
此刻江羡的脸上确有霸道和冷寒的气势,看得夏蓝星都有些发寒。
他低头望着她,眼神阴沉如墨,声音寒冽幽冷:“你碰他了?”
这句话让夏蓝星气不打一处来,心中那一点点害怕也消失无踪,她直视他:“你也看到了,我打了他两耳光,怎么?想找我算帐?”
“除了这个呢?”
“我还拿东西砸他咯。”
“不是这个,你还碰了他哪里?”
夏蓝星一愣:“拔戒指的时候碰他手了?。”
“他碰你了吗?”
夏蓝星嗤笑道:“就凭他?”
江羡沉黑的眼睛看了远去的江维奇一会儿,又转头盯着她看,夏蓝星昂起头任由他看,想着他会怎么办。
自己这会儿把他的弟弟打了,还骂他弟弟人渣,脾气再好的人想必无法容忍,他是要找她赔钱还是把她扭送给公安局呢?无所谓,反正她手里有视频,对于这种恶人,她绝对不能吃亏。
江家虽然低调,但是江维奇在媒体前还是有点名气的,至少得让他脱层皮。
正这样想着,却见江羡冒着寒气的眼神慢慢缓了下来,只听他说:“下次打人,不要自己动手,找保安就行。”
夏蓝星:“?”
随即他看向她的手,正想说打人的那只手洗十遍,见她手上破了个口子,开口却是:“你休假两天,两天后把这双手洗十遍。”
夏蓝星:“??”
江羡随即皱眉看着客厅。
夏蓝星扫了眼满屋子的狼藉,此刻终于软下了神色,羞赧道:“抱歉,我会马上整理好的。”
心道幸好留了一个心眼,砸的都是不容易坏的,不用赔钱。
然后她直爽地说:“收拾好我就辞职。”
江羡低头看她:“为什么要辞职?”
“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怎么还能待在这里?”夏蓝星回答。
而且根据她的经验,一般这个时候雇主就会解雇她了。
“这个篓子着实不小,这里至少得擦十遍,”江羡扫了眼满地的摆件后,仔细看着她,她的面孔年轻姣好,明艳照人,“不过我不在乎。”
“你……”夏蓝星目光忽然和江羡一接,没来由地心里一跳,面对着那双深透明亮的眼睛,惊愕地小小声问道:“你不开除我?”
夏蓝星那种惊喜莫名的表情,震动了江羡,他垂在身旁的手微微动了下,想要揉揉她的头,但才动了一下,就被洁癖给强自收了回去。
“休息去吧。”
说完他就走了,声音远远地传来,“另外先把自己的手包扎一下。”
夏蓝星这才发现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
江羡走后,满屋子的人看着夏蓝星,无不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
目瞪口呆看完这一幕,花拂悄悄问白谦:“江先生怎么来得这么快?”
白谦皱眉:“我也很纳闷,我去的时候老板正在工作,你也知道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任何事打扰,否则后果你也知道,但这件事毕竟是大事,我还是大着胆子说了,一说到蓝星和江少爷起冲突,江先生一句话没说就下来了。”
花拂抿唇:“以前只觉得江先生对自己的弟弟无感,每次都晾着他,但这次江先生看他的眼神……好可怕。”
“这我倒是没有发现,”白谦说,“我甚至觉得老板刚才异常柔和…… 以前私人助理闹事,他从不过问原因,都是交由我处理,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辞退,怎么今天倒还放了蓝星的假?”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