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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机奇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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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来,看到大黄狗并没有乱搞,而是乖巧的趴在沙发旁,许何心情颇好,哼起了小曲儿。
刚才只是随意擦了一下,大黄狗身上毛厚,现在身上还在滴水,许何只好用吹风机给它吹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那个时候了一样,说是梦,实在是太真实,何况他也不可能看一张照片突然就睡着了。
这么一想,刚才跟池韫骂架还没骂赢,感觉莫名其妙又吃了一亏。
越想越气,大黄狗还没吹干,看着差不多许何就不管了,转而抱起相机坐在了沙发旁,他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问题。
为了验证是不是真的回到了照片中的情景,他特意留了个心眼,快速翻到第二张。
第二张照片是从教学楼往下拍的,画面中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人,许何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
他们教学楼前种的是国槐树,树干粗壮,浓荫如盖。
学校在树下安置了座椅,许何最喜欢在下面吹牛,主要是夏天真的很凉快。
这次没有头晕目眩的感觉,他还纳闷是不是自己误会了,毕竟回到过去什么的属实有点扯淡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真的坐在了槐树下。
“哇靠!”许何激动地从座椅上蹦了起来,“真假?”
真进到照片里的情景时,他迟来地察觉这有多不可思议。
他不可置信地又把周围打量了一遍,拍拍粗壮的树干,又摸摸沟壑纵横的树皮,粗粝的触感在掌心残留了许久。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热血番男主?”许何激动地欢呼起来。
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让文杰一脸懵,“这是怎么了?”
“吗的,又犯病了。”冉光毅已经见怪不怪。
“我跟你说,我已经上大学了。”许何一时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整个人明显很兴奋。
冉光毅极其敷衍地哦了两声,“大哥,别管大不大学的了,你该上课了。”
文杰听到这话也跟着调侃:“再踩点进教室你又要当值日生了。”
这么一说,许何突然冷静下来了。
是了,他高中的时候因为经常踩点进教室,被罚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值日生。
那种扫地拖地倒垃圾刷厕所的苦日子他可一天都不想过了,于是赶紧问道:“今天的值日生也是我吗?”
“今天不是,但是很快就是了,因为你今早又踩点进教室了。”冉光毅以一副“你好自为之”的语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那没事。”许何松了一口气,现在不是就行,根据上一次的经验来看,他估计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走进教室的一瞬间,他立马想起来了,这是高一下学期。
他能想起来的原因很简单,他看见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人。
全建业,一个光是提起名字就能让许何反胃想吐的人。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跟池韫关系不好,平时处处作对,但要说许何高中时期最厌恶谁,绝对是全建业。
原因也很简单,太邋遢了,邋遢到让人恶心。
他们班是随机安排座位的,在全建业坐到旁边之前,许何对他就已经有所耳闻,直到全建业带着一股如同在腐肉中腌制了数月的刺鼻恶臭坐到他身边时,他才明白他的同学是有多善良。
虽然只是高中生,全建业却已经是一副胡子拉碴的形象,他却十分骄傲地把这种当做青春期荷尔蒙爆发的标志。
大家统一穿的校服在他身上已是霉斑无数,领口那两颗扣子从来没扣上,头发也总是粘成一块一块的。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在上课时,会突然往地上吐口水。
每当许何上课听得正认真时,就会突然听见“咳!嗬……呸!”的一声,不用转头看许何都知道是全建业又在旁边吐口水了。
其实个人形象什么的许何并不想管,他只希望全建业可以不要那么臭,于是他在几番纠结后,几乎以一种赴死的心态去搭话。
然而全建业刚开口,一股杂夹着动物内脏腐烂发臭的热气扑面而来。
说是口臭,许何觉得更像是伤口化脓散发的腥甜骚臭,呛得他差点当场背过气。
窒息感拢来,那一瞬间,许何的心死了,只盼着能早点换座位。
他们一般是一个半月左右换位置,在许何无比期盼的那天,全建业从他左边换到了前面。
“……”
许何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倒霉,但倒霉成这样,在某种程度上,他认为是命硬。
从此之后,他每天都能看见前方的人突然扭头吐一口浓痰。
每当全建业喉咙里传来沉闷的、像是淤泥搅动的咕噜声时,许何就会头皮一紧,随即胃里一股恶心感翻涌而出。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全建业每次吐完之后,会抬起踩着后跟的鞋压在那坨粘稠物上,随后伸腿用力一抹。
久而久之,全建业旁边的地板与其他区域形成了明显色差,甚至隐隐传出腥臭。
看到自己的座位左边一块深色,前方又是一块深色,许何顿住了。
想起来了,想起了他为什么每天都要踩点进教室,想起了为什么连课间十分钟都要去外面,想起了他不愿待在教室的原因。
全都想起来了……
“还不进来干什么,你们几个又迟到!”班主任是个严苛的瘦小老头,很是反感违反纪律的行为。
许何对班主任印象其实还不错,因为他反应全建业的问题,班主任确实会让全建业清理一翻,甚至有两次因为全建业只说不做还让他停课回去洗干净才让回来。
但是班主任也不可能天天督促全建业洗澡,没过几天全建业又开始臭了。
许何一看气氛不对,赶紧乖乖认错:“老师,下次我一定注意!”
可惜他这次没那么幸运,班主任正因为班里被扣太多分而发脾气,他这无异于是撞在枪口上。
“你们这些人,不是迟到就是被扣分,宿舍整不齐,清洁区扫不干净,就连教室,你们自己看看,成什么样子!”
班主任怒火冲天,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训斥了好几分钟,刚准备消气,却突然看见一块湿透发黑的抹布放在饮水机上,脸色顿时就变了:“今天的值日生是谁!”
底下一片寂静,他提高音量又问一声:“班长,值日生是谁!”
“老师,是我。”全建业磨蹭着出声。
班主任眉头一紧,“这抹布是放这里的吗?!”
“不是,老师我的脚受伤了,不方便拿去洗。”全建业一副无奈地样子耸耸肩。
“一有事就是这里痛那里痛,吃饭你倒是跑得快啊!”班主任高声呵斥。
“我是刚才第四节体育课打球挨的。”怕别人不信,他趿拉着鞋将脚伸到过道,撩起裤腿露出肿胀的脚踝。
许何虽然站在门外,但由于个子高,视线越过桌子看到了那敷着层层污垢的小腿,他猛地别开视线。
班主任想说两句,但是看见他这样子最终只能问到:“下次值日生是谁?”
“许何今天迟到了,您说罚他值日,下次是他。”
站在门口的许何:“?”
他扫了眼饮水机上那张不知被浸泡过多久的烂抹布,彻底想起了这件事。
这张抹布是从桶里捞出来的,是之前大扫除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打扫完没有去倒那小半桶污水,甚至直接把干净的桶叠在上面,就这样放了两个月。
今天早读就被劳动委员发现了,让全建业拿去洗,没想到他只是把抹布拎出来,就这样拖到了现在。
果然,如同他预料的那样,洗抹布的事就这样落到了他的头上。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许何都是极不情愿的。
一方面值日生本就不是他,全建业分明可以做却一直拖到了现在,第二方面,他觉得这张抹布已经不能用了,应该直接丢进垃圾桶而不是拿去洗。
班主任也是头痛,“文杰和冉光毅顺着轮下次值日,许何现在拿抹布去洗!”
三个人都站在门边不动,他又吼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还上不上课!”
高中的时候许何最终不情不愿去洗了,但现在他真的不想再做一次。
主要是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憋屈气,就硬梗着脖子站在门口。
“你们这帮人到底是想干什么!”班主任怒吼而出,原本已经平息的怒气再次爆发。
整个班都被骂得不敢吭声,直到最后班主任也不说话了,教室陷入了安静。
许何站得腿都开始发麻了,他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要看这张照片。
就在他懊悔时,池韫突然举手站了起来,“老师,我又发烧了,想去一趟校医室。”
确实,这时候池韫正感冒发烧,许何记得很清楚,那时还嘲笑他是个夏天会感冒弱鸡。
班主任看见他烧得红彤彤的脸,最终也没说什么,点头同意了。
池韫走出教室前还把那个装着黑色污水的桶和抹布一起拎走了。
“你们三个挡着干什么,还不进来上课!”
许何闻言却往外跑,“老师,我去洗抹布!”
说完,也不管同不同意,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许何追上后,伸手将水桶抢了过来,“怎么想的,要掺和这种事。”
高中的时候也是因为池韫介入此事他才回去洗这张抹布,没想到现在也一样。
他不愿接这个烂摊子,但是更不愿坐回那种位置。
“刚好不舒服而已。”池韫垂着头走下楼梯。
许何走在后面,看着他红透的脖子,感觉他走路都在摇晃。
骂池韫是弱鸡纯属逞口舌之快,但现在看着他这种样子,许何又突然觉得他真的挺柔弱。
不知为何,没来由的心软。
而且,情绪莫名有些低落难受,这种感觉许何自己都想不清楚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不应该无缘无故有这些感受才对,许何一边琢磨着,一边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下了楼,池韫往医务室那边走,而许何则去往公共厕所。
路过垃圾桶时,他快速拎起烂抹布直接丢了进去。
只是这么一下,他就闻到了那股怪味。
这抹布估计他搓两下就成烂布条了,洗个屁。
许何把桶里的水倒掉,将水开到最大先冲洗了一遍,但是污垢已经粘在桶上,并不能轻易冲掉。
他不想用手擦,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再去找张抹布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许何回头,正好看见池韫将一张新抹布递了过来。
他接过来时仓促地瞟了对方一眼,“赶紧去你的校医室。”
然而,对方非但没走,反而俯身蹲在了他身侧。
“干嘛?”许何眉头一皱。
池韫按住桶边,“我来洗吧。”
看到这只节骨分明的手伸出来时,许何想起来了,那时候池韫也说他来洗,但是抓的不是桶边而是他的手腕。
许何本就不喜欢别人碰他,再加上他跟池韫这关系,自然不愿被他握住手腕,所以当场就吵起来了。
望着有些泛红的指尖,许何将桶拉了过来,扭头道:“你滚吧,我没有欺负病秧子的爱好。”
他刚准备用抹布把桶上的污垢擦掉,手里的东西却变成了相机。
许何有些怔愣地靠坐在沙发上,大黄狗已经趴在他脚边睡着了。
他眨眨眼,确认了相机可以让他去到照片中的情景,但他还没想明白,那些莫名的想法和情绪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起来,许何把屋里都找遍了也没见到昨晚那只大黄狗。
他没让大黄狗进卧室,要是从小养大的还有可能,毕竟是路边捡来的,能让它进屋已经很不错了。
许何原本还担心它会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没想到一觉醒来却不见了。
这么想着,他打着哈欠去上早八。
刚进教室,却一眼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池韫。
许何心头一颤,顿时就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