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亦是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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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内宅－
林见川回到自家院子，他站在卧室的窗边，自上而下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小院，黄昏时分，暮色浸满这个简单的二层中式小院，一阵轻柔的晚风卷着独特的秦淮味道吹进院落，漫过原木榫卯的雕花窗棂。从二楼望去，院子里几竿翠竹疏朗挺立、檀木院门半掩着，满是不动声色的雅致。
他早已告知生活助理今晚不去餐厅吃饭，一周前就给妹妹买了许多水培水仙花种，这种已育花苞的种球，5－7天左右就能开花，想来就是今明两天了，这会妹妹应该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花面前等花开，故而在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的日子里，今晚上不会有人寻他，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一路畅通的到达蓉城。
想到这他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出小院从家里后门出，打车去往了机场。
殊不知在他走出小院门的那一刹那，他的行踪已经被报给了他的祖父林之焕。
“家主，小川已经走了”沈特助今年四十五岁，他已经跟着林祖父整整二十年了，不仅是生活助理，一般家族内务、企业外务、人脉往来等都要经他，手握家族大半事物的流转权。在这家里林见淮三兄妹都非常尊敬他。而沈特助又是一个做事沉稳有分寸的人，是林之焕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见到林之焕没有说话，沈特助又补充了一句“刚刚去小川院子看过了，他什么都没带走，就连手机、银行卡都没带上，倒是蓉大的录取书以及姑苏街道办给的3000元奖学金，不在房内，应是他带走了”
林之焕正坐在自己院内，温杯烫盏正待一品今年八月的白牡丹早秋茶，闻言林见川离家出走眼皮都没抬一下，又听到“什么都没带” 却见老爷子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他长这么大，头一回敢这么犟”
随即他想到“蓉城”忽然笑了笑，跟身边人说“让小淮去他该去的地方，晚饭就不必吃了”
沈特助顿了顿，声音带着点担忧“家主”林之焕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去吧，我有我的道理” 闻言沈特助没再开口了，转身就向林见淮的院子里走去。
沈特助还未至林见淮院内，就见林见淮，似乎是有什么预见性般，林见淮见来人步伐稍快的走向沈特助道“沈叔，您是来叫我去祠堂吗”
沈特助点点头没说话，他知道林家三个孩子都很明事，一如林家家风“崇文重礼”他们的教养，正视问题，及时纠偏，从不是刻意端出来的规矩，而是融在骨血里的本能。待那道沉稳的身影走至他前方，他才抬步跟上，刻意落后半步的距离。既不显疏离，也未曾逾矩。
两人的脚步声音错落着，一前一后，始终隔着半步的距离。穿过爬满藤蔓的长廊，他们停在了祠堂门口。“小淮，我就不进去了，你祖父晚饭后会过来”沈特助打开门对着林见淮说道，又不放心的“小淮，你好..”有些话到底没有说出口。林见淮只是恭敬的颔首道“沈叔，我明白” 沈特助看着他目光沉静带着几分温驯，便明了，朝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林见淮望着祠堂里的长明灯，抬头认真看了祠堂的牌匾上“慎终追远”四个字，他一步一步走到供桌前，引火上香，后双手垂直放在身侧，双膝稳稳的跪在蒲团上。一时无言
晚上8点,林家的祠堂依旧明亮，祠堂神龛前的长明灯上，昏黄的光晕一圈圈漾开，笼住牌位上的字迹。一阵沉缓的脚步声从林见淮身后传来，林之焕先敛了声息，从香筒里抽出三炷香，凑到长明灯的火苗上引燃，待香火燃起一线青烟，便双手合十举至眉心，对着神龛深深躬身，再将香插进香炉
静默片刻“小淮，自你18岁至今，已接触家族琐物十年了，有什么收获？”
林见淮跪在堂下，语气不卑不亢，字句却带着几分锐气：“回祖父，这十年，从江南到京都的商路脉络，文创、康养这些新板块的开发，传统丝茶贸易、生态农业布局逻辑，我都烂熟于心。经手的生意，没出过岔子，也没丢过‘以信立商’的规矩，算是没辜负这十年的历练。”
他带着傲气的回答，林之焕抬头见祠堂里的牌位“你经手的这些事，守得住家业，没出岔子，算不得错。但你要清楚，这份安稳，是靠着林家几代人打下的基础盘撑着——换个人坐在你的位置上，照着规矩走，照样能做得不差。你这十年，不过是守成，谈何有功？”
林见淮越发恭谨，却字字清晰“祖父的教诲，孙儿聆听”绝对恭谨，也绝对傲气
林之焕像是看穿了他心里的波澜，声音沉了两分“我林家人自幼被要求通读家训，你弟弟从小跟着你读书练字，该知兄弟同心，家族方能长兴，当年你父亲....”
“当年父亲还在时，为了父亲顺当掌家业，祖父不是把叔父也调离姑苏了么？”他打断了他的话，抬眸看向祖父眼神平静无波，字句却带着几分疏离的锋利
话音止，林之焕眸色倏地一沉
林见淮转头看向神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点翻涌的情绪，继而道
“孙儿不敢质疑祖父的教诲，只想求祖父指点，古往今来何为「制衡之术」孙儿今日护着自己的位置，与祖父当年护着父亲的位置般，有何不同，我亦是长子”
这话问的极轻，那平淡的语气就像说着他人的事般轻飘飘，却字字诛心！
祠堂里悄无声息，看了他半晌，缓缓收回目光“你放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亦是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