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的城》景言不言

7、两位母亲

　　主持人刘年打断了网友的评论，：“更值得关注的是，景言在失去母亲这之后又失去了刚刚成为母亲的灰灰，浓浓的思念之情蓬勃而出，又写下了一篇怀念母亲的文章”---《幻影》，也算是对这两位母亲最好的祭奠吧！来，请看大屏幕！”
　　主持人刘年话音落下，网友的评论瞬间安静，唯有大屏幕上《幻影》的诗句一行行浮现，如泪滴坠入静水，涟漪无声却震耳欲聋。观众屏息凝神，有人悄悄抹泪，有人低头沉默——这已不是一篇作文，而是一颗少年心被撕开后，用血与思念写就的祭文。
　　《幻影》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
　　我更知道
　　那
　　只是幻影
　　但我宁愿幻想着我的幻想
　　也不愿让它幻灭
　　就这样
　　你走了
　　走的那么急
　　那么快
　　尽管我声嘶力竭
　　尽管我痛哭跪地
　　无数次在梦中遇见了你
　　无数次在梦中呼唤着你
　　可当我走近了你
　　你却消失在了天际
　　我知道
　　你不愿看到
　　夜深人静时我的哭泣
　　灯火辉煌处我的泪滴
　　还有您节日时我的无语
　　我知道你不愿让我听到
　　牙牙学语时母亲的惊叹
　　我知道你不愿让我听到
　　不慎跌倒时对着母亲的嚎叫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我却不想知道
　　所以我要让你知道
　　假如
　　假如时光倒退
　　我会尽我所能
　　穷尽一生时光
　　哪怕永远只是吃糠咽菜
　　假如时光倒退
　　我会尽我所能
　　哪怕穷尽毕生
　　只为那句我爱你
　　假如时光倒退
　　哪怕斗转星移
　　我会尽我所能
　　只为永远呼唤你
　　你快回来
　　对着天空划过的流星
　　我疯狂的呼喊
　　哪怕已没有任何意义
　　你快回来
　　对着大海喊
　　哪怕汹涌的波涛
　　会将我吞噬
　　可是
　　你却越行越远
　　越行越远
　　越行越远
　　越行越远
　　越行越远
　　直到天际变暗
　　直到泪已流干
　　决堤处留下两行深深的泪痕
　　上面写着
　　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在

　　而此刻，网络评论区再次沸腾，但这一次，不再是轻松的怀旧或温情的调侃，而是震撼、肃穆与深度共情的浪潮：
　　网友：——@诗与远方：“这首《幻影》虽形式自由，却有古典挽歌的哀婉与现代诗的直击力。‘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作结，不煽情却字字千钧——它把私人之痛，升华为人类共通的遗憾。”
　　网友：——@心理学与文学：“‘宁愿幻想着我的幻想，也不愿让它幻灭’——这种对幻觉的执着，正是创伤后心理的真实写照。景言用诗完成了哀悼的第一步：承认失去，却仍允许自己梦见。”
　　网友：——@被文字刺痛的人：“原来他不仅失去了生母，连唯一的情感寄托‘灰灰’也走了……这哪是写猫？这是把灰灰当成了母亲的化身啊！两个‘母亲’相继离去，他的童年被掏空了两次。”
　　网友：——@单亲家庭的孩子：“最痛的是那句‘牙牙学语时母亲的惊叹’‘跌倒时对着母亲的嚎叫’——他连这些本能的呼唤都压抑着，因为知道无人应答。这不是孩子该承受的懂事。”
　　网友：--滴血的石头：“他写的不是灰灰，是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有人等他回家的童年。”“一只猫走了，一个妈妈没了，一个孩子，把眼泪写成了诗。”“流星听不见，大海吞得下，可他还是要喊——因为不喊，心会炸。”
　　网友：——@生命教育倡导者：“我们总教孩子‘坚强’‘向前看’，却很少教他们如何与‘失去’共处。景言用《幻影》告诉我们：允许悲伤，才是成长的开始。”
　　网友：——@中学语文教师联盟：“语文课的意义，或许就藏在这首诗里——不是分析修辞，而是让学生明白：你的痛，值得被书写；你的爱，值得被铭记。”
　　网友：——@夜读诗人：“‘无数次在梦中遇见了你，可当我走近了你，你却消失在了天际’——这不就是所有失去至亲之人的共同梦境吗？我们拼命奔跑，却永远差一步。梦是糖衣，醒是刀锋。”
　　网友：——@沉默的大多数：“他写‘对着大海喊，哪怕汹涌的波涛会将我吞噬’，这不是夸张，是绝望的真实。当一个人连哭都怕吵到别人时，只能把声音投向天地——因为只有天地，不会说‘别哭了’。”
　　网友：——@创伤与成长研究：最令人心碎的是那句：“我知道你不愿让我听到……可我却不想知道。”这是典型的认知与情感的撕裂——理智明白该放手，情感却死死抓住幻影。而写作，成了他缝合裂缝的针线。
　　网友——@临床心理师林溪：从哀伤心理学看，《幻影》完成了“延续性联结”（Continuing Bonds）——孩子没有强行“放下”，而是通过书写，让逝者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于生命叙事中。这不是沉溺，而是疗愈的开始。
　　网友：——@Z世代哀悼权：爷爷辈：丧事从简，不许哭。父辈：忍着，为了孩子坚强。我们这代：写诗、发帖、做视频……不是我们更脆弱，是我们终于敢说：我痛。
　　网友：——@国学新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出自《孔子家语》，千年前的叹息，今日仍如新刃割心。景言用它收尾，把个人之痛接入千年孝思长河——他不是孤例，他是千万未尽孝心者的代言人。
　　网友：——@文学符号学笔记：诗中“流星”“大海”“天际”等意象，看似宏大，实则反衬出孩子的渺小与无助。他向宇宙呼救，因为人间已无回音。
　　网友：——@特级教师王明：这首诗应该进入中学语文拓展阅读。不是教学生模仿写法，而是让他们明白：写作的最高意义，是安顿灵魂。
　　网友：——@德育研究中心：我们总担心孩子“太感性”“陷在情绪里”，却忘了——能为爱痛彻心扉的人，才真正懂得爱。景言的诗，是一堂无声的生命教育课。
　　网友：--@全网心声：他失去的，是两位母亲；他写下的，是亿万人的遗憾。愿天下孩童，不必靠一只猫来理解温柔；愿天下父母，都能听见那句没来得及说的“我爱你”。
　　网友：--迷失@：承认失去，不是软弱；书写思念，不是沉沦；而是以文字为舟，渡自己穿越悲伤的海。正如景言在《幻影》中所做——他没有让爱随风消散，而是把它铸成了光，照亮了所有在黑夜中呼唤“你快回来”的人。

　　主持人刘年：“屏幕前的朋友们，景言的文字告诉我们：真正的写作，从不是为了分数，而是为了安放那些无处可去的爱与痛。他呼唤的，何止是母亲与灰灰？那是对温暖、安全、被无条件爱着的——整个童年的呼救。”而《幻影》之所以动人，正因为它是用伤口写成的光——微弱，却足以照亮所有曾被孤独吞噬过的心。”

　　此刻，全场静默。
　　唯有诗句在空气中低回：
　　“你快回来……”
　　“越行越远……”
　　“子欲养而亲不在。”
　　这不仅是景言的祭奠，
　　更是献给天下所有早逝之爱的安魂曲。

　　第一次领奖·七年级下学期期中考试第一名
　　晨光斜照进简陋的乡村中学礼堂，粉笔灰在光柱中浮游。景言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校服，站在讲台中央，双手接过那张薄薄的奖状。台下掌声稀稀拉拉，几个同学低头写作业，更多人眼神飘忽——“又是他啊”。
　　他的手指微微发颤，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袖口下藏着一道未愈的冻疮。领奖前，他刚喂完三只小猫，手上还沾着一点鱼干碎屑。他不敢看台下，目光落在奖状角落——那里印着一行小字：“孝亲敬长，品学兼优”。
　　他忽然想起妈妈生前总说：“考第一，妈给你煮鸡蛋。”
　　可现在，连剥好的鸡蛋，都只能放在她的照片前。
　　“他们鼓掌，是因为我考得好。可没人知道，我只是想让天上的她，能笑着对别人说：‘那是我儿子。’”

　　第二次领奖·县作文比赛《活泼可爱的小猫》获一等奖
　　冬日午后，全校师生齐聚操场。寒风卷起他单薄的衣角，他走上临时搭起的木台，接过一本红色荣誉证书和一支钢笔——那是他梦寐以求的“英雄牌”。
　　他低头看着钢笔，金属笔夹冰凉刺骨。就在昨夜，他梦见灰灰叼着这支笔跑向松林，回头冲他“喵”了一声，然后消失在雾中。此刻，他强忍眼眶发热，把钢笔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这样就能握住某种温度。
　　校长在话筒前夸他：“景言同学母亲早亡，却自强不息……”
　　台下一片窸窣，有人小声议论：“怪不得成绩好，没妈管呗。”
　　他转身走下讲台，背影挺直如竹。
　　风掀起他衣摆，露出腰间别着的一小块褪色蓝布——那是从灰灰生前睡过的旧毛巾上剪下的，他偷偷缝在内衬里，贴着心跳的位置。

　　第三次领奖·初二期末典礼“优秀学生”
　　夏日黄昏，蝉鸣如沸。礼堂挂起“前程似锦”的横幅，景言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他已长高许多，声音沉稳，念稿时目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