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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名单泣血,猎杀重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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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思·第一百四十一章名单泣血,猎杀重启
审讯室厚重冰冷的铁门重重合上,沉闷的声响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隔绝了魏念最后一声癫狂刺耳的笑。那笑声里的怨毒与快意,如同附骨之疽,黏在走廊的空气里,挥之不去。
时砚站在惨白的廊灯下,指尖还残留着那份秘密文件粗糙的纸质触感,文件上那些扭曲的字迹,像是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他的脑海里疯狂游走,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那份文件里潜藏的惊天阴谋,一阵急促到近乎凄厉的电话铃声,就骤然撕裂了市局大楼深夜的沉寂。陆峥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接起电话,他握着听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疲惫的灰败变得一片惨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又死人了。”陆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尾音几乎要破碎,他猛地抬头看向时砚,眼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像是干涸的河床裂开的纹路,“名单上的第八个人,死在了自己的独栋别墅里,死状……惨烈得很。”
名单上的第八个人,名叫周敬山。
这个名字,在秦慎之的走私帝国里,算得上是最核心的存在。他是秦慎之生前最信任的财务总监,一手打理着秦慎之盘根错节的地下钱庄,是当年那桩军火走私案不折不扣的资金中转站负责人。这些年他深居简出,靠着洗得干干净净的黑钱,在城郊买了栋带庭院的别墅,过上了与世无争、锦衣玉食的富豪生活,以为能将过往的罪孽彻底掩埋。
时砚和陆峥赶到周敬山的别墅时,亮着警灯的警车已经停满了门口的柏油路,明黄色的警戒线拉了足足三层,将围拢过来的记者和看热闹的邻居隔在外面。别墅的庭院里,那些平日里被周敬山视若珍宝的名贵兰草,被踩得稀烂,叶片混着泥土,狼狈地瘫在地上;几尊摆在庭院角落的汉白玉石雕,碎成了满地的残片,棱角锋利得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两种气息交织缠绕,令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客厅里的景象,比魏正明家还要惨烈数倍,像是被一头失控的野兽肆虐过。
周敬山的尸体被粗麻绳吊在客厅中央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上,沉重的灯体被坠得微微晃动,折射出的冷光,一片片落在他早已失去生气的脸上。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腕处的皮肤被麻绳磨得血肉模糊,脖颈上的勒痕深可见骨,紫黑色的淤血沿着勒痕蔓延开来,像是一条丑陋的蛇。他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真丝睡衣,被锋利的刀刃划得粉碎,衣料碎片上沾满了暗红的血渍,密密麻麻的刀口布满了全身,每一道伤口都不深,却精准地落在关节处,显然是死前遭受了长时间、无休止的折磨。
他的脚下,是一个被暴力撬开的保险柜,厚重的柜门歪歪斜斜地挂在上面,里面的现金和珠宝散落一地,金灿灿的金条和亮闪闪的钻石,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却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凶手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钱财。
保险柜的门板上,贴着一张熟悉得令人心悸的烫金请柬,请柬的边缘烫着暗金色的缠枝莲纹,和之前在各个案发现场找到的一模一样。请柬上没有沾染半分血迹,只有一行冰冷到刺骨的字,像是用寒冰凝成:清算未完,猎杀不止。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周敬山的十根手指,都被硬生生掰断,指骨断裂的弧度扭曲得可怕。他僵硬的指尖蘸着早已干涸的鲜血,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力透纸背的字——魏念。
“是魏念干的?”一个年轻警员忍不住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可他明明被关在审讯室里,手铐脚镣都没摘过,连吃饭喝水都要靠人喂,怎么可能出来杀人?”
陆峥蹲下身,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地板上的血字,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他仔细比对了几下,沉声开口:“这不是魏念的字迹。笔画太刻意了,拐弯的地方生硬得很,像是有人故意模仿,就是想把这盆脏水,死死泼到他身上。”
时砚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上。窗户的玻璃被人从外面撬开了一道整齐的划痕,撬痕新鲜得像是刚留下不久,边缘还残留着细微的玻璃碎屑。他走到窗边,伸手摸了摸划痕的边缘,指尖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像是摸到了凶手残留的寒意。
“不是魏念。”时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魏念的肩膀中了枪,子弹还嵌在骨头上,现在连抬手都费劲,根本不可能撬得开这么厚的钢化玻璃,更别说把一个大活人吊到吊灯上。”
“那会是谁?”陆峥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茶几上,震得上面的茶杯哐当作响,“名单上的人,我们明明都派人24小时贴身保护了!周敬山的别墅周围,我们安排了八个警员轮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怎么还会出事?”
话音刚落,负责保护周敬山的警长就哭丧着脸跑了过来,他的警服上沾着泥土和灰尘,手里拿着几个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监控设备,脸色惨白如纸:“陆队,时队,我们……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凌晨三点,别墅后面的车库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们以为是凶手要从车库强行闯入,所有人都冲了过去。等我们提着灭火器赶到,发现车库里根本没着火,等我们意识到不对劲,折返回来的时候,周先生已经……已经遇害了。”
“爆炸是假的?”时砚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闪过一丝惊色。
“是假的!”警长用力点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懊悔得直跺脚,“车库里根本没有炸药,只是几个煤气罐被人动了手脚,打开了阀门,又点了一根烟制造了爆炸的假象!那些监控设备,也被人用强力干扰器破坏了,我们的屏幕上全是雪花,什么都没拍到!”
时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凶手的手法老道得可怕,心思缜密得令人发指,像是一个玩弄猎物于股掌之间的顶级猎手,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准无比,甚至连警员的反应,都被算在了里面。
他想起魏念在审讯室里说的那句话——“你们今天能抓我,明天就会有无数个‘我’冒出来,这场游戏,永远不会结束”。
原来,魏念根本就不是这场猎杀的唯一执行者。
他只是一枚棋子,一枚被抛出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弃子。真正的猎手,还藏在不见天日的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猛兽,继续着这场血腥的清算。
时砚的手伸进口袋,紧紧攥住了那份被他折叠起来的名单。粗糙的纸张边缘,硌得他的掌心生疼。
名单上的十个人,已经死了七个。秦慎之、沈从渊、顾婉清、季鸿远、苏玉棠、玄尘大师、魏正明、周敬山……一个个鲜活的名字,如今都变成了冰冷的亡魂,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个人。
一个是他,时砚。
另一个,名叫江叙白。
江叙白,是当年望渔村爆炸案的第一目击证人。也是唯一一个,在爆炸发生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亲眼看到了货轮爆炸的惨状,却没有选择报警的人。他拿着秦慎之给的一大笔封口费,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了整整二十年,直到最近,才因为年迈思乡,悄悄回到了这座城市。
“立刻派人保护江叙白!”时砚猛地回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他是现在名单上唯一的目标,凶手的下一个猎物,一定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住他的性命!”
陆峥不敢怠慢,立刻掏出对讲机,对着里面大声下令,声音因为急促而带着一丝沙哑。警车的鸣笛声再次响彻夜空,一辆辆警车像是离弦的箭,朝着老城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江叙白住在老城区一栋破败的筒子楼里,这里鱼龙混杂,道路狭窄得像是羊肠,连警车都开不进去。时砚和陆峥只能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特警队员,徒步穿过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狭窄巷子。
巷子两旁的墙壁上,涂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斑驳的墙皮一块块剥落,露出里面灰褐色的砖块;空气中弥漫着下水道翻涌上来的臭味,混杂着路边小吃摊残留的油烟味,令人窒息;昏暗的路灯挂在摇摇欲坠的电线杆上,灯光忽明忽暗,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地上扭曲蠕动。
越靠近江叙白的住处,时砚的心跳就越快,胸腔里像是有一面鼓在被疯狂敲击。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死死地盯着他们,那目光冰冷而贪婪,带着猎物即将落网的兴奋,像是在等待着最佳的猎杀时机。
江叙白的家在筒子楼的顶层,六楼。狭窄的楼梯间里没有灯,墙壁上布满了滑腻的青苔,踩上去湿滑腻人,稍不注意就会摔倒。楼梯扶手早已生锈,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痕迹,时砚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上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那脚步声很轻,像是猫爪踩在棉花上,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点点朝着他们靠近。
时砚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是一张拉满的弓,他抬手示意身后的队员停下,右手缓缓摸向腰间的配枪,指尖冰凉。
“谁?”时砚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激起一层层的回音。
没有人回答。
只有那脚步声,还在缓缓靠近,一下,又一下,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陆峥也拔出了枪,他和时砚背靠着背,警惕地盯着楼梯的拐角,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而急促,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光线太暗了,暗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正从拐角处缓缓走出来。
那黑影很瘦,瘦得像是一根枯木,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刀刃上沾着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刚从地狱里捞出来。
“站住!”陆峥大喝一声,枪口死死对准了那个黑影,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黑影停下了脚步,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淬满了寒意的眼睛,像是深冬的冰湖,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举起了左手。
左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样式古怪的戒指。戒指上的图案,是一只展翅欲飞的乌鸦,雕刻得栩栩如生,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是鸦的人!
时砚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朝着时砚扑了过来。锋利的匕首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直逼时砚的咽喉,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时砚早有防备,他猛地侧身躲开,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墙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子弹擦着黑影的肩膀飞了过去,打在了墙壁上,溅起一片碎石和烟尘。
黑影吃痛,闷哼一声,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反手一挥匕首,朝着时砚的胸口刺去。
时砚躲闪不及,只能用手臂去挡。匕首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制服,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袖。
“时砚!”陆峥大喊一声,朝着黑影连开数枪,枪声震耳欲聋。
黑影灵活得像是一只狸猫,他弯腰躲过子弹,转身朝着楼顶跑去。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像是一阵风,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追!”时砚咬着牙,不顾手臂的剧痛,用手背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朝着黑影追了上去。
楼顶的门被人从里面撬开了,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吹得人浑身发抖。
时砚和陆峥冲上楼顶时,黑影正站在天台的边缘,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夜空。城市的霓虹在他的脚下闪烁,像是一片燃烧的火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而他的面前,躺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江叙白。
他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脖子被划开了一道整齐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染红了他身上的旧棉袄,也染红了他身下的水泥地,在地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死不瞑目。
在他的手边,放着一张熟悉的烫金请柬。
请柬上的字迹,依旧冰冷,像是死神的宣判:第九人,清算完毕。下一个,轮到你了,时砚。
黑影缓缓转过身,他看着时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缓缓抬起手,扯下了脸上的黑色口罩。
那张脸,时砚并不陌生。
他是魏念在孤儿院的玩伴,是林墨最忠诚的追随者,也是……魏念安插在外面,从来没有暴露过的后手。
“游戏,还没结束。”那人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像是淬了毒的蜜糖,“时砚,你逃不掉的。从你被列入名单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第十个亡魂。”
说完,他猛地向后一仰,身体像是一片落叶,朝着楼下坠去。
“不要!”时砚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到天台边缘,探出身子往下望去,却只看到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像是从未出现过。
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是人群惊恐的尖叫声,还有救护车凄厉的鸣笛声。
时砚扶着冰冷的栏杆,看着楼下闪烁的警灯和救护车的灯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温热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疼得他几乎麻木。
他低头看向江叙白冰冷的尸体,又抬头看向那片无边无际的夜空,夜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名单上的十个人,已经死了九个。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
而那个藏在阴影里的猎手,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像是一头等待着最后一击的猛兽。
陆峥走到时砚身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看着他手臂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他想安慰时砚,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也吹得人心头发冷。
时砚的目光,落在了那张沾血的请柬上。
请柬上的“时砚”两个字,像是用鲜血写成的,在夜色里,泛着令人心悸的光泽。
他知道,这场猎杀,从来都没有结束过。
魏念也好,林墨也罢,甚至是这个跳楼的黑影,都只是这场游戏的执行者。
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藏在更深的阴影里,操纵着这一切。
而他,时砚,现在成了这场游戏的最后一个猎物。
要么,找出幕后黑手,终结这场无休止的游戏。
要么,成为名单上的第十个亡魂,和那些人一样,坠入无尽的黑暗。
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时砚缓缓握紧了拳头,伤口里的血顺着指缝滴落,滴在水泥地上,晕开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他抬起头,看向那片漆黑的夜空,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像是燃起了一簇不灭的火焰。
“我不会死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在对自己发誓,也像是在对那个藏在暗处的猎手宣战。
“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夜色深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缓缓闭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而另一双眼睛,正缓缓睁开,带着冰冷的杀意。
猎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