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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狱警之叛,罗网更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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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思·第一百四十四章狱警之叛,罗网更深
面具碎片落地的脆响,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铁皮棚里凝滞的空气。
时砚的拳头悬在半空,指尖还沾着面具的碎屑和温热的血珠。他死死盯着那张暴露在月光下的脸——蜡黄的皮肤,眼角一道狰狞的刀疤,鼻梁微微塌陷,正是三年前秦浩入狱时,负责看管他的狱警张彪。
这个认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时砚的心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又在瞬间冷却成冰。
张彪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混着灰尘,在脸上冲出两道浑浊的沟壑。他没想到时砚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自己精心伪装的面具,会被这垂死挣扎的猎物砸得粉碎。他低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抬起没受伤的右腿,狠狠踹向时砚的胸口。
时砚本就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得厉害,根本躲不开这雷霆一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他被踹得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铁皮墙上,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冰冷的铁皮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时砚!”陆峥睚眦欲裂,顾不上手臂的剧痛,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时砚。他伸手按住时砚的后背,掌心瞬间被温热的血液浸透,那温度烫得他心脏都在抽搐,“撑住!别闭眼!”
时砚靠在陆峥怀里,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盘旋。他用力眨了眨眼,勉强看清张彪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那条中弹的小腿拖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张彪……”时砚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子,“你……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本该看守罪犯的狱警,会沦为秦浩的爪牙?为什么会戴着乌鸦面具,参与这场血腥的猎杀?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
无数个问题,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张彪终于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他靠在堆满废品的墙角,冷笑一声。那笑声不再经过变声器的处理,粗嘎难听,带着浓浓的怨毒:“为什么?时砚,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疯狂的恨意,死死盯着时砚,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三年前!就是因为你!你非要揪着秦浩的案子不放!非要把他送进监狱!你知不知道,秦浩他是我的摇钱树!”
摇钱树?
时砚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里闪过一道电光。
他想起三年前查办秦浩走私案时,就曾察觉到监狱里有不对劲的地方。秦浩入狱后,非但没有收敛气焰,反而过得比在外面还要滋润,不仅能随意使用手机,甚至还能暗中操控生意。当时他就怀疑,有人在监狱里为秦浩提供便利,只是一直没查到确凿的证据。
原来,那个内鬼,就是张彪!
“秦浩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在牢里打通关系,保他衣食无忧,他就给我一大笔钱。”张彪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那些肮脏的秘密,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那笔钱,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你呢?时砚!你坏了我的好事!你不仅把秦浩送进了监狱,还查得那么紧!害得我只能拿到一点零头!”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快意:“后来,秦浩的人找到了我,说只要我帮他们做事,等秦浩出来,就把剩下的钱加倍给我!不仅如此,还能给我更高的地位!时砚,换作是你,你会拒绝吗?”
“你为了钱,就可以罔顾法纪?就可以滥杀无辜?”陆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彪的鼻子,厉声喝道,“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哪一个不是罪有应得?可你呢?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畜生?”张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依旧不肯停下,“我是畜生?那你们这些所谓的警察,又算什么?你们守着那点可怜的正义,拿着微薄的薪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一个重伤垂危,一个胳膊带伤,像两条丧家之犬!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的下场!”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进陆峥的心里。
陆峥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点点血珠。他知道,张彪说的是歪理,是狡辩,可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时砚,看着这破败的铁皮棚,看着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一股无力感,还是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时砚靠在陆峥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看着张彪那张狰狞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猛地亮了一下:“秦浩……秦浩根本就没越狱……是你们……是你们故意放他出去的……”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陆峥的混沌。
是啊!秦浩被判了十年,监狱的安保措施极其严密,就算魏念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秦浩救出去。除非……除非是监狱内部有人接应!
张彪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疯狂掩盖:“是又怎么样?秦浩早就出来了!他现在就在某个地方,看着你们的惨状,笑得正开心呢!时砚,你以为你赢了吗?你错了!你从一开始,就掉进了秦浩的圈套里!”
“圈套?”时砚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疑惑。
“没错!就是圈套!”张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名单上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魏念要杀的!是秦浩要杀的!那些人,都是当年背叛我叔叔的叛徒!秦浩借着魏念的复仇之心,借刀杀人!既除掉了叛徒,又把你拖进了这场浑水!一箭双雕!”
“而你……”张彪的目光落在时砚的脸上,充满了戏谑,“你不过是秦浩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早就想杀了你!这次的猎杀游戏,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以为你能逃出去?别做梦了!外面到处都是秦浩的人!你们今天,插翅难飞!”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时砚和陆峥的头上,让他们浑身冰凉。
原来,这场持续了许久的猎杀,根本就不是魏念的复仇那么简单。
魏念的恨,林墨的疯,都只是秦浩手里的棋子。秦浩才是那个藏在最深的阴影里,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他借着望渔村的旧案,借着魏念的复仇,清除了所有背叛秦慎之的人,又把时砚这个最大的仇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一箭双雕!
时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看着张彪那张疯狂的脸,突然笑了,笑得咳出一口血:“秦浩……他以为……他赢了?”
“难道不是吗?”张彪挑眉,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他没赢……”时砚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坚定,像是黑暗中燃起的一簇火苗,“只要我还活着……这场游戏……就不算结束……”
他的话音未落,铁皮棚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像是擂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张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抬头,看向棚门外的黑暗,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怎么回事?秦浩的人怎么会来这么快?”
他明明没有发出信号!
陆峥也警觉起来,他扶着时砚,缓缓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枪,警惕地盯着棚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棚门外。
一道冰冷的声音,穿透了铁皮棚的缝隙,清晰地传了进来:“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张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时砚,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不……不可能……秦浩不会杀我的……他答应过我……”
他像是疯了一样,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腿上的伤口,重重地摔在地上。
时砚靠在陆峥怀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知道,来的人,不是秦浩的同伙。
而是……他和陆峥,早就布下的后手。
陆峥看着时砚,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明白了什么。他低头,凑到时砚耳边,用气音问道:“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时砚虚弱地笑了笑,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在酒店……锁门的时候……我给局里……发了定位……”
原来,从进入酒店的那一刻起,时砚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在锁门的瞬间,他就用手机,给市局的同事发了一条定位信息,附带了四个字:“紧急支援”。
他知道,陆峥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通知任何人。但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所以,他留了一手。
棚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更近了。
“最后警告!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将强行攻入!”
张彪彻底绝望了,他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破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
陆峥扶着时砚,缓缓朝着棚门走去。
阳光,正从东方的天际线,缓缓升起。
第一缕晨光,穿透了黑暗,透过棚顶的破洞,照在了时砚的脸上。
那光芒,温暖而明亮,像是新生。
时砚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缕晨光,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他知道,这场猎杀游戏,还没有结束。
秦浩还在逃,魏念的背后,或许还有更深的秘密。
但他也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正义还在,就总有一天,能将所有的罪恶,都绳之以法。
他抬起手,紧紧握住了陆峥的手。
两人的手掌,都沾满了鲜血,却握得无比坚定。
棚门外的阳光,越来越亮。
照亮了铁皮棚里的尘埃,也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