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思》风寻饮月

146、假面之下，真身难辨

　　雨思·第一百四十六章假面之下，真身难辨

　　炽烈的晨光穿透铁皮棚顶的破洞，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柱，光柱里浮动的尘埃，此刻却像是凝固了一般，连带着整个棚子里的空气，都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担架上的时砚和护在他身前的陆峥，那些警员的眼神冷硬如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而被称作“老周”的男人，正站在人群前方，嘴角噙着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将晨光都冻住。

　　瘫在地上的张彪脸色惨白如纸，他看着老周那副漠然的模样，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像是一头被猎人逼到绝路的困兽。

　　陆峥死死攥着手里的枪，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老周，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老周，你我共事五年，我竟不知道，你藏得这么深！”

　　被称作老周的男人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他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弄，在狭小的铁皮棚里回荡，刺耳得让人牙酸。

　　“共事五年？”他缓缓踱步上前，每一步都踩在满是灰尘和血渍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陆峥，你真的以为，你认识的那个老周，就是我吗？”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陆峥的心头，让他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不仅是陆峥，就连躺在担架上的时砚，也猛地抬起头，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起来，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老周”。

　　不对劲。

　　时砚的脑海里飞速闪过无数个细节。真正的老周，是个左撇子，刚才接电话时，这个人用的却是右手；真正的老周，下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当年追捕逃犯时留下的，可眼前这个人的下巴，光滑得没有一丝痕迹；还有声音，刚才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刻意模仿得很像，但仔细听，总能察觉到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之前因为局势太过紧张，加上晨光刺眼，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破绽！

　　“你不是老周！”时砚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死死盯着对方的脸，“你到底是谁？”

　　“老周”听到时砚的话，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那动作轻柔得诡异，像是在抚摸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眼力不错。”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看来，我这易容术，还是差了点火候。”

　　话音未落，他突然抬手，猛地朝着自己的脸颊狠狠撕去！

　　众人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刺啦”声，像是布料被撕裂的响动。紧接着，一张薄薄的、带着肤色的仿真人皮面具，被他从脸上撕了下来，露出了面具之下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嘴唇削薄，一双眼睛狭长而阴鸷，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正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棚子里的每一个人。

　　人皮面具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站直身体，理了理身上的警服，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我叫江枭，是个化妆师。当然，这只是我的副业。”

　　他的目光落在时砚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至于我的主业——替人消灾，顺便……清理一些碍眼的人。”

　　消灾？清理碍眼的人？

　　时砚的心脏猛地一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疯狂滋生。

　　这个叫江枭的男人，根本不是秦浩的人。

　　秦浩虽然狠辣，但手段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街头伎俩。可眼前这个江枭，举手投足间带着的冷静和狠戾，绝不是秦浩能够驾驭的。

　　他的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势力！

　　“真正的老周……”陆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不敢去想那个答案，却又不得不问，“他在哪里？”

　　江枭听到“老周”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那个老东西？倒是个硬骨头，可惜，太不识时务了。”

　　他轻描淡写地抬了抬手，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肯配合，自然是……永远闭嘴了。”

　　轰！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在陆峥的脑海里炸开。

　　真正的老周，那个和他共事五年，一起出生入死，一起蹲在街边吃盒饭的老刑警，竟然已经……

　　陆峥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死死盯着江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里的枪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这个畜生！”

　　“畜生？”江枭嗤笑一声，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比起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警察，我不过是拿钱办事，干净得多。”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时砚的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时警官，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伪装成老周？”

　　时砚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江枭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我需要亲眼看着你死。”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指向时砚，语气冰冷：“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必须死在我的手里。这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乐趣。”

　　话音落下，他猛地挥手，厉声喝道：“动手！”

　　围在周围的警员立刻扣动扳机！

　　“小心！”陆峥嘶吼一声，猛地扑到时砚的担架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致命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