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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毒浸砚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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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文化展结束后的第三天,时记钟表行的铜铃在午后的暖阳里叮当作响。
时砚刚送走一位修表的老主顾,转身就看到柜台角放着一个素色的锦盒,没有落款,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他皱了皱眉,伸手拿起锦盒,入手轻飘飘的,拆开层层包裹的宣纸,里面竟是一方小巧的洮河砚,砚台雕着缠枝莲纹,石色碧绿,看着颇为雅致。
砚台旁还压着一张纸条,字迹潦草:顾馆长旧藏,赠知音。
时砚摩挲着砚台的纹路,洮河砚石质细腻,触手生凉,确实是上好的料子。他以为是顾馆长的侄女送来的,没多想,就着桌上的墨锭,舀了点清水,细细研磨起来。墨汁很快泛出浓郁的黑,带着淡淡的松烟香,时砚随手拿起一张宣纸,想试下笔锋,指尖刚碰到墨汁,就觉得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
他没在意,只当是砚台边缘的棱角划到了。可没过多久,一股尖锐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手臂,眼前的字迹开始发飘,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喘不过气。
“咳……”时砚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一口腥甜涌上喉咙,他低头看去,手背上竟泛起了青紫色的纹路。
不好,砚台有毒。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在柜台上,手边的洮河砚摔落在地,墨汁泼了一地,在宣纸上晕开,像一朵狰狞的花。
再次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眼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陆峥趴在床边,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醒了?”陆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发不出声音。陆峥连忙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几口。
“是慢性神经毒素,掺在砚台的纹路里,你研磨的时候沾到了,又通过指尖的伤口渗进了血液。”陆峥的声音里带着后怕,眼底满是压不住的怒意,“送锦盒的人很狡猾,是趁你送主顾出门时,悄悄放在柜台角的,附近的监控被人为干扰,只拍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时砚的心一沉,他想起那张潦草的纸条,哪里是什么知音赠砚,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是冲着我们来的?”时砚的声音嘶哑,带着气音。
“大概率是。”陆峥握紧他的手,指节泛白,“古砚案牵扯出的人不少,钢厂厂长儿子的同伙还有漏网之鱼,这人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想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报复。”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自责:“都怪我,没及时排查掉所有隐患,让你遭了这份罪。”
时砚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肯定守了自己很久,心里涌上一阵暖意,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陆峥的手背:“不怪你,是我太大意。”
接下来的几天,陆峥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白天处理完队里的事,就立刻赶回医院,晚上就窝在病房的折叠床上,睡得极浅,稍有动静就会惊醒。苏婉和苏念也天天来,炖了滋补的解毒汤,带来新鲜的桂花糕,病房里总是飘着淡淡的甜香,冲淡了消毒水的冷冽。
陈安那边也托管教带了话,说等时砚出院,要亲手打磨一把最牢固的锁送给他,护他往后平安。
时砚的身体一天天好转,手臂上的青紫色纹路渐渐褪去,胸口的闷痛感也消失了。只是那方带毒的洮河砚,还有监控里那个模糊的背影,像一根刺,扎在陆峥的心上。他加派了人手排查,却始终没找到有用的线索,那人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陆峥牵着时砚的手,慢慢走出医院。他特意带了件外套,细心地披在时砚肩上,生怕他吹了风。
老城区的槐花开得正盛,风一吹,细碎的花瓣落了满身。
“以后,不管是谁送的东西,都要先让我检查。”陆峥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定,“那天我看到你倒在柜台上,手背上泛着青紫,我真的……怕了。”
时砚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一软,伸手抱住他。“好。”他轻声说,“以后都听你的。”
陆峥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槐花的甜香漫过鼻尖,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却也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回到钟表行时,那方洮河砚已经被痕检员带回局里封存,只留下柜台上一圈淡淡的墨渍。时砚拿起抹布,细细擦拭着,陆峥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温柔,也满是警惕。
他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的人,还没走远。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