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思》风寻饮月

174、人间烟火，警徽长明

　　雨思·第一百七十四章人间烟火，警徽长明

　　初秋的清晨，天光带着淡淡的金，透过窗棂洒进陆家的厨房，落在灶台边手忙脚乱的人身上。

　　时砚穿着一件印着小碎花的围裙，那是陆妈妈的专属款，宽大的领口耷拉在肩上，显得有些滑稽。他手里捏着锅铲，盯着平底锅里的煎蛋，眉头皱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煎糊了。油星子滋滋地溅出来，他下意识地往后躲，差点撞上进门的陆峥怀里。

　　“小心点。”陆峥伸手扶了他一把，左臂上的疤痕还浅浅地泛红，动作稍大就牵扯着疼，却还是稳稳地托住了时砚的胳膊，“连煎蛋都要跟拆弹似的，你这手艺，也就只能糊弄糊弄李支队了。”

　　时砚回头瞪他一眼，把锅铲往他手里塞：“你来你来，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胳膊伤还没好利索，少在这儿指挥我。”

　　陆峥低笑一声，接过锅铲，手腕轻轻一转，就把快要焦边的煎蛋翻了个面，金黄的蛋液裹着葱花，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瞥了眼时砚鼓起来的腮帮子，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就这水平，上次还敢说要给我妈露一手？我看你是想把我家厨房烧了。”

　　“那是意外！”时砚梗着脖子反驳，转身去端旁边的白粥，“再说了，我破案厉害就行，煎蛋好不好吃有什么关系。”

　　两人正拌着嘴，陆妈妈端着一个保温桶从客厅走进来，掀开盖子，浓郁的排骨汤香扑面而来。她笑着拍了拍陆峥的胳膊，又瞪了他一眼：“你俩啊，办案子的时候跟连体婴似的，进了厨房就吵吵闹闹，多大的人了。”

　　她把排骨汤盛进碗里，推到时砚面前：“小砚多喝点，补补身子。上次在码头，可把我吓坏了，新闻里播的时候，我心都揪着。”

　　时砚端起汤碗，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他点了点头，声音软了几分：“谢谢阿姨，我没事的，陆峥也没事。”

　　陆峥喝了一口粥，看着时砚低头喝汤的样子，又看了看母亲眼角的笑意，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晨光落在三人身上，锅里的粥还在咕嘟作响，排骨汤的香气混着煎蛋的香，是独属于清晨的、熨帖的人间烟火。

　　饭桌上，陆妈妈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让他们以后办案子别那么拼命，“钱是赚不完的，案子也是办不完的，身体才是本钱”。时砚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应着，余光瞥见陆峥偷偷冲他眨眼睛，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样的时光，没有枪林弹雨，没有阴谋诡计，只有一碗热粥，一盅暖汤，和家人的碎碎念，竟比任何荣誉都让人觉得心安。

　　上午九点，两人并肩走进市局的办公楼，刚到三楼，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阵热闹的笑闹声。

　　推开门，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办公桌上摆着那个熟悉的小猫相框，旁边放着顾教授寄来的《溪山清远图》复刻版，装裱得精致漂亮，挂在正对着门的墙上。几个年轻警员围在一起，正看着墙上的奖章啧啧称赞——那是时砚和陆峥的二级英模奖章，被李支队特意摆在了荣誉柜的最显眼处。

　　“时哥！陆哥！”一个年轻警员看到他们，立刻挥了挥手，“李队正找你们呢，说有案子要交代。”

　　时砚和陆峥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什么大案，结果走进李支队的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摆着三本卷宗。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案。”李支队指了指卷宗，笑着说，“猎蛇行动立了大功，但咱们警察的本职，不光是抓大奸大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得管。张大妈丢了两只老母鸡，王大爷的狗把人家新车蹭了，还有个小学生捡到个钱包，里面有两千块现金，没人认领。你们俩，今天就去处理这些‘小案子’。”

　　时砚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他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原来是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陆峥倒是习以为常，拿起卷宗翻了翻：“行，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先去了张大妈家，陪着她在院子里的菜地里找了半天，最后在隔壁大爷的鸡窝里找到了那两只老母鸡，原来是串门串错了地方；又去调解王大爷的狗蹭车事件，好说歹说，终于让车主答应不追究赔偿，王大爷也保证以后遛狗牵绳；最后去了那个小学生的学校，根据钱包里的身份证信息，联系到了失主，失主特意跑来道谢，还给学校送了一面锦旗。

　　中午两人坐在街边的小面馆里，一人一碗牛肉面，吃得满头大汗。

　　时砚吸溜着面条，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忽然感慨道：“以前总觉得，只有破了大案，抓了大坏人，才算没白当警察。现在才发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是老百姓最需要的。”

　　陆峥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他碗里，点了点头：“是啊。大案要破，小事也要管，这才是警察的本分。”

　　午后的阳光正好，两人顺路拐进了梧桐巷。

　　远远地，就看到陈奶奶家的院子里，晒着一排排酱菜，色泽鲜亮，香气扑鼻。小男孩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正埋头写作业，旁边趴着一只橘猫，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听到脚步声，小男孩抬起头，看到是他们，眼睛瞬间亮了，扔下笔就扑了过来：“时叔叔！陆叔叔！你们来啦！”

　　陈奶奶也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笑得合不拢嘴：“快进来坐，刚晒好的酱菜，给你们装了点，回去尝尝鲜。”

　　两人走进院子，石桌上摆着刚切好的西瓜，红彤彤的，看着就甜。小男孩拉着陆峥的胳膊，把作业本递给他看：“陆叔叔，你看，我这次数学考了九十八分！”

　　陆峥低头看着作业本上的红勾，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带着赞许：“真棒，以后要继续努力。”

　　“我以后也要当警察！”小男孩挺起胸膛，眼神亮晶晶的，“像你们一样，抓坏人，保护大家！”

　　时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原来，他们的存在，不仅是守护了一方平安，更是在孩子心里，种下了一颗正义的种子。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老槐树上，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橘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陈奶奶拉着他们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小男孩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讲着学校里的趣事。

　　时砚看着陆峥和小男孩说话的侧脸，看着院子里的酱菜，看着趴在地上的橘猫，忽然觉得，这样的人间烟火，才是他们拼命守护的意义。

　　傍晚时分，两人走出梧桐巷，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家走。

　　市局的方向，警灯在暮色里闪烁着，明明灭灭，像是一颗定心丸。

　　陆峥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以前觉得，当警察是为了惩恶扬善，为了立功受奖。现在才明白，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安安稳稳地吃一顿饭，睡一个好觉，能像陈奶奶一样晒酱菜，像小男孩一样安心写作业。”

　　时砚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警徽，夕阳的光落在上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是啊。”他轻声说，“警徽的意义，从来都不是勋章，而是责任。”

　　两人没有坐车，就那样并肩走着，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街上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洒在他们身上，路上有牵着狗散步的老人，有追逐打闹的孩子，有挽着手逛街的情侣，一派祥和安宁。

　　走到夜市口，时砚忽然停住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烧烤摊：“饿了，去吃点烤串？”

　　陆峥笑着点头：“好啊，我请客。”

　　烧烤摊的烟火气袅袅升起，滋滋作响的烤串，冒着泡的啤酒，还有摊主热情的吆喝声，混着周围的欢声笑语，构成了一幅最鲜活的市井画卷。

　　陆峥给时砚递了一串烤五花肉，时砚咬了一口，满嘴油香，眼睛都亮了。

　　“以后的日子，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时砚看着他，嘴角弯起一抹笑意，“破案，吃饭，并肩走。”

　　陆峥看着他，眼底映着夜市的灯火，温柔得像是一汪春水。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时砚的手背，指尖相触，暖意流淌。

　　“嗯。”他说，“一直这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警笛声，不是紧急集合的急促，而是巡逻车路过的平缓。两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警灯的红蓝光芒在暮色里一闪而过，像是一道温柔的守护。

　　时砚低头，咬了一口烤串，笑得眉眼弯弯。

　　陆峥看着他，也笑了。

　　夜色渐浓，星光亮起。

　　属于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结尾，只有岁岁年年的人间烟火，和永不熄灭的警徽光芒。

　　往后余生，山高水长，他们会一直并肩走下去，守着这座城，守着城里的人，守着这份，永不褪色的正义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