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思》风寻饮月

201、归途相拥，人间烟火

　　雨思·第二百零一章归途相拥，人间烟火

　　跨国列车终于驶入了国内的站台，悠长的汽笛声响彻云霄的瞬间，时砚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微微发紧，心脏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窗外的风裹着熟悉的烟火气扑面而来，是巷口早餐铺油条的焦香，是街边桂花树淡淡的甜香，还有阳光晒过柏油路的味道——全都是记忆里小城独有的气息。站台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说着亲切的乡音，远处的便利店挂着他看了十几年的招牌，连广播里报站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熨帖的熟稔。

　　他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出车厢，目光几乎是本能地穿过熙攘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站在出口处的身影。

　　陆峥没穿警服，就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腕骨。他手里捏着一杯温热的豆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一瞬不瞬地朝着车厢的方向望过来，眼底的焦灼和思念，浓得像化不开的蜜糖。

　　四目相对的刹那，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全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峥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沉寂的夜空突然炸开了漫天星辰。他快步朝着时砚走来，步伐又急又稳，手里的豆浆晃出温热的弧度，溅出几滴在手指上，他却浑然不觉。

　　时砚的脚步也快了起来，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上划出清脆的声响。他看着陆峥越来越近的脸，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红血丝——定是又熬夜等他的消息，看着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鼻尖突然一酸，连日来的疲惫和委屈，在这一刻尽数涌了上来，却又被一股滚烫的暖意包裹着，甜得让人想掉眼泪。

　　万里归途，千难万险，枪林弹雨，生死一线，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满心的柔软。

　　“时砚。”陆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时砚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像是握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时砚的手腕上还贴着一块创可贴，那是列车上搏斗时被玻璃划伤的，边缘还有浅浅的血迹。陆峥的指尖触到创可贴的瞬间，眉头就蹙了起来，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指尖轻轻摩挲着创可贴的边缘，声音软得像棉花：“怎么还受伤了？疼不疼？”

　　“小伤，早就不疼了。”时砚弯着嘴角笑了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陆峥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熟悉的温度，掌心的薄茧蹭过他的指尖，痒丝丝的，将他一路的风霜和寒意，都驱散得干干净净。

　　两人就站在喧嚣的站台上，握着彼此的手，相视一笑。阳光落在他们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千言万语，都化作了眼底的温柔缱绻。

　　“走，回家。”陆峥接过他的行李箱，另一只手却紧紧牵着他的，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不肯松开分毫。

　　回家。

　　这两个字，像一颗裹了蜜的糖，在时砚的心里，甜得发腻。

　　他们没有开车，就那样牵着手，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踩在平整的柏油路上，一步一步，都踏实得不像话。

　　路过巷口的早餐铺，老板正掀开蒸笼，白色的热气氤氲着飘出来，带着肉包和豆沙包的香气。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他们，隔着老远就笑着招手：“小陆，小砚，回来啦？刚出锅的包子，热乎着呢，要不要来两个？”

　　“要！”陆峥笑着应下，拉着时砚快步走过去，语气熟稔得像是昨天才来过，“来两个肉包，两个豆沙包，再打包一碗皮蛋瘦肉粥，要稠点的。”

　　“得嘞！”老板麻利地用油纸包好包子，又从锅里舀出满满一碗粥，还特意多撒了点葱花，最后又塞给他们两个热乎乎的茶叶蛋，“刚煮好的，蛋白都入味了，拿着路上吃！”

　　时砚看着陆峥熟稔地和老板聊着天，看着阳光洒在他微微扬起的侧脸上，看着他手里提着的早餐，纸袋上沾着温热的水汽，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这才是他想要的人间烟火。是不用提心吊胆的清晨，是有粥香的街巷，是身边站着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路过梧桐巷的时候，梧桐树的叶子正簌簌地往下掉，金黄的叶片铺了一地，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风一吹，叶子打着旋儿飘下来，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

　　陆峥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指尖微微发颤。

　　“给你的。”他低头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崭新的徽章，银质的底，上面刻着“并肩”两个字，字体比之前的那枚更遒劲，边缘还打磨得泛着细腻的光泽，一看就是精心定做的。

　　时砚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有星星落进了眼底。

　　“之前那枚丢了没关系，”陆峥看着他，眼底满是认真，指尖轻轻拂过徽章的纹路，“我们的约定，从来都不在一枚徽章上，在心里。不过这个，是我特意找老匠人打的，比之前那个，更好看。”

　　他拿起徽章，小心翼翼地别在时砚的衣领上，指尖不经意地蹭过他的脖颈，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陆峥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字一句，都落在时砚的心尖上：“欢迎回家，我的搭档。”

　　时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突然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他。

　　陆峥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反手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鼻尖蹭着他柔软的头发，呼吸间全是熟悉的味道。

　　“我好想你。”时砚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鼻音，手臂也环住了他的腰，抱得很紧。

　　“我也是。”陆峥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思念，“每天都想。想你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巷子里的橘猫懒洋洋地趴在墙头上晒太阳，尾巴轻轻晃着，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没有厮杀，没有阴谋，没有万里重洋的阻隔。

　　只有两个相拥的人，和满街的人间烟火。

　　回到家的时候，陆峥早就把他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是新换的，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蓬松又柔软；书桌上摆着他喜欢的绿萝，叶片绿得发亮；衣柜里挂着他常穿的那件黑色风衣，甚至连他惯用的那个马克杯，都洗干净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先歇会儿，我去把粥热一下，再炒个你爱吃的番茄炒蛋。”陆峥放下手里的早餐，就要往厨房走。

　　时砚却拉住了他的手，眉眼弯弯地笑，摇了摇头：“不急，我想先和你待一会儿。”

　　陆峥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也笑了，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他们并肩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手里捧着温热的豆浆，看着窗外的夕阳一点点落下，把天边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红色。晚风拂过，带着桂花的甜香，卷着窗帘的一角轻轻晃动。

　　“对了，”时砚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到陆峥面前，“给你看个东西。”

　　照片是他在巴黎研修班的结业合照。他站在正中间，嘴角扬着自信的笑，旁边的杰森勾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傲慢和轻视。

　　“杰森现在啊，见了我就喊‘大神’，”时砚挑着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眉眼间全是少年气，“再也不敢说我们亚洲警察不行了，还说要跟我学战术呢。”

　　陆峥看着照片里意气风发的他，眼底满是化不开的骄傲，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软得不像话：“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最厉害的。”

　　时砚看着他，看着暖黄的夕阳落在他的侧脸，看着他眼底的自己，突然觉得，所有的颠沛流离，所有的刀光剑影，都值得了。

　　夕阳缓缓落下，夜色渐浓。陆峥起身去厨房忙活，锅里传来“滋滋”的声响，是番茄炒蛋的香气。客厅里的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洒满了整个屋子，温馨得不像话。

　　时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陆峥系着围裙忙碌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回家真好。

　　有你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