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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墨锭追凶,旧案余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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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思·第二百四十二章墨锭追凶,旧案余孽
梧桐巷的午后,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筛下细碎的光斑,落在周明远老宅的青石板上。那片从墙头飘落的墨锭碎片,被陆峥捏在指尖,在光线下泛着暗哑的光泽。墨色沉郁,质地细腻,边缘还带着被刻意敲碎的痕迹,和当年毒杀张成三人的墨锭,出自同一批。
时砚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片碎片上,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胸口的青铜令牌,凉意透过衣料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周明远脸色发白,死死盯着那碎片,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是赵琛的墨,错不了。这种墨是他托人专门定制的,用的是西域的松烟,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陆峥的指尖用力,墨锭碎片在掌心硌出一道浅痕,他抬眼看向周明远,眼神锐利如刀:“你爷爷的日记里,有没有提到赵琛的下落?或者他这些年的藏身之处?”
周明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颓然:“没有。我爷爷当年侥幸躲过一劫后,就一直东躲西藏,根本不敢打听赵琛的消息。他怕自己的行踪暴露,会连累我们全家。日记里只写了赵琛的狠辣和狡诈,还有他对星图铜镜的执念,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时砚蹲下身,目光扫过院墙墙头,那里的青苔被蹭掉了一小块,露出了底下的青砖,显然是刚才那道黑影留下的痕迹。他伸手摸了摸那块青砖,指尖沾了些许湿润的泥土,沉吟道:“黑影动作很快,而且对梧桐巷的地形很熟悉,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刚才没有动手,只是留下了墨锭碎片,是在警告我们。”
“警告?”陆峥挑眉,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头,“他是想告诉我们,他一直在盯着我们,星图铜镜的秘密,他势在必得。”
“不止。”时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眼底闪过一丝深思,“他留下墨锭碎片,也是在提醒我们,他和当年的980714案脱不了干系。沈星桥用墨里的毒素杀人,恐怕也和他有关。说不定,沈星桥的复仇计划,都是他在背后默许,甚至是暗中推动的。”
这个猜测让周明远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赵琛一直在利用沈星桥?利用他的仇恨,除掉当年专案组的人,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很有可能。”陆峥沉声道,“沈星桥的父亲沈啸山,当年是赵琛的替罪羊。赵琛心里很清楚,沈星桥迟早会为父报仇。他不出面,只在暗中提供线索和毒药,既报了当年沈啸山把事情败露的仇,又能借沈星桥的手,清理掉当年知道内情的人,顺便搅乱局面,方便他寻找星图铜镜。一箭三雕,好算计。”
时砚点了点头,赞同道:“沈星桥落网后,我们都以为案子结了,放松了警惕。赵琛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现身,跟踪我们,还留下信物。他现在肯定很得意,觉得我们拿他没办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周明远看着两人,眼里满是焦灼,“赵琛就像一条毒蛇,藏在暗处,随时可能扑上来咬我们一口。我们手里有三枚星图残片,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峥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木盒上,木盒里的第三块星图残片,静静躺在绒布上,纹路清晰,和之前的两块残片严丝合缝。他伸手拿起残片,三块残片拼在一起,露出了一幅更完整的星图,七颗星辰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只差最后三块,就能拼成一幅完整的星象图。
“现在有两条路。”陆峥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第一条,把残片交给警方,由省厅成立专案组,彻查赵琛的下落,以及当年的旧案。这样做最稳妥,但也最被动,我们只能等着警方的消息,而且赵琛势力不小,很可能会在警方的调查中,再次销声匿迹。”
“第二条呢?”周明远急切地问。
“第二条路,我们主动出击。”陆峥的眼底闪过一丝锋芒,“拿着残片,去昆仑。赵琛想要星图铜镜,想要古墓里的珍宝,肯定会去昆仑。我们可以顺着线索,去昆仑找他,同时揭开当年的所有真相。这条路很凶险,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但胜在主动,我们可以掌握先机。”
周明远沉默了,他看着桌上的星图残片,又想起了爷爷临死前不甘的眼神,心里掀起了波澜。去昆仑,意味着要离开安稳的梧桐巷,踏入未知的险境,但这也是唯一能替爷爷洗刷冤屈的机会。
时砚看着陆峥,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知道,陆峥已经做出了选择。从当年月林案的生死相依,到星图案的并肩追凶,他们从来都不是会选择被动等待的人。
“我选第二条路。”时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要去昆仑,找到赵琛,查清当年我父亲的死因,还他一个清白。”
陆峥看着他,眼底的冷硬瞬间化为柔软,他伸手握住时砚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带着安心的力量:“我陪你去。”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他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决绝的光芒:“算我一个。我爷爷的冤屈,我要亲自洗刷。而且,我爷爷的日记里,可能还有一些关于昆仑古墓的线索,我可以帮忙解读。”
三人的目光交汇,眼神里有着相同的坚定。一场跨越千里的追凶之旅,就此定下。
接下来的几天,梧桐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那场磨盘边的对峙,从未发生过。时砚和陆峥在书屋的后院,整理着行装。陆峥的行李箱里,塞满了户外用品和应急药品,还有一把保养得极好的手枪,是他向局里申请的配枪。时砚则在整理父亲的笔记本和周明远爷爷的日记,试图从中找出更多关于赵琛和昆仑古墓的线索。
周明远每天都会来书屋,带来一些他新发现的日记内容。他爷爷的日记里,果然提到了一些关于昆仑古墓的细节。古墓名叫“星墟”,是汉代一位痴迷星象的王侯的陵墓,里面藏着无数珍宝,而星图铜镜,就是打开古墓的钥匙。铜镜不仅能拼出古墓的位置,还能破解墓中的机关,缺一不可。
这天下午,周明远又带来了一本泛黄的日记,是他在爷爷的旧箱子里找到的,字迹比之前的更潦草,显然是爷爷晚年所写。日记里,提到了一个名字——“老鬼”。
“老鬼是谁?”时砚看着日记上的名字,眉头微皱。
周明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日记里只说,老鬼是赵琛的左膀右臂,当年就是他奉命来杀我爷爷的。我爷爷说,老鬼的身手很好,而且脸上有一道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很容易辨认。”
陆峥的眼神一沉:“又是一个隐藏的敌人。看来,赵琛的身边,不止一个帮手。”
时砚的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赵琛本身就狡诈狠辣,再加上一个身手极好的老鬼,这次的昆仑之行,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凶险。
傍晚时分,陆峥去局里汇报情况,申请休假和配枪。时砚一个人坐在书屋的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心里有些纷乱。他拿出那枚刻着星图纹路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让他想起了那个桂花飘香的夜晚,陆峥在他耳边说的话。
“以后的日子,我陪你过。”
时砚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不管前路有多凶险,只要陆峥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
就在这时,书屋的门被轻轻推开,风铃叮当作响。时砚抬起头,以为是陆峥回来了,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的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神色间带着几分警惕。
“请问,是时砚先生吗?”男人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
时砚站起身,心里升起一丝警惕:“我是。你找我有事?”
男人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才快步走进来,将信封递给时砚:“这是有人托我交给你的。”
“谁托你送来的?”时砚接过信封,指尖触到信封的质地,是普通的牛皮纸,上面没有任何字迹。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只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把信封送到这里,交给时砚先生。他说,你看了信封里的东西,就知道是谁了。”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脚步匆匆,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口。
时砚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信封,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回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张纸条。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笑容灿烂。左边的男人,是年轻时的时敬山,右边的男人,周明远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的爷爷。两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枚小小的青铜令牌,正是星图铜镜的残片。
纸条上的字迹,是时敬山的笔迹,时砚一眼就认了出来:星墟之内,不仅有珍宝,还有当年赵琛走私团伙的罪证。我与周兄,本想将罪证公之于众,奈何被赵琛察觉,只能将罪证藏于墓中。若我遭遇不测,望吾儿能替我完成遗愿,将罪证带出,还天下一个公道。切记,赵琛身边的老鬼,身份特殊,不可不防。
时砚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这张照片和纸条,竟然是父亲留下的。父亲当年,果然和周明远的爷爷,在暗中联手,想要揭露赵琛的罪行。而那所谓的昆仑古墓,不仅藏着珍宝,还藏着赵琛的罪证。
纸条上还提到了老鬼,说他身份特殊。时砚的心里,升起一个巨大的疑问。老鬼到底是谁?他的特殊身份,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陆峥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时砚脸色苍白,手里拿着照片和纸条,立刻快步走过来,扶住他的肩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时砚抬起头,看着陆峥,眼底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把照片和纸条递给陆峥:“是我父亲的遗物。他和周明远的爷爷,当年是盟友。昆仑古墓里,藏着赵琛的罪证!”
陆峥接过照片和纸条,快速看了一遍,眼神越来越亮:“太好了!有了这个罪证,就算赵琛再狡猾,我们也能将他绳之以法!”
时砚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却没有散去,他指着纸条上的那句话,沉声道:“你看这里,父亲说,老鬼的身份特殊。周明远说,老鬼脸上有一道疤,身手极好。我总觉得,这个老鬼,我们可能认识。”
陆峥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仔细看着纸条上的字,陷入了沉思。老鬼,脸上有疤,身手好,身份特殊……这些线索,像是一颗颗散落的珠子,却怎么也串不起来。
“不管老鬼是谁,我们都要小心。”陆峥握住时砚的手,语气凝重,“局里已经批准了我的休假申请,配枪也拿到了。我们后天就出发去昆仑。”
时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梧桐巷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晕笼罩着青石板路,宁静而祥和。
他知道,这次离开梧桐巷,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将不同。
两天后,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梧桐巷。时砚、陆峥和周明远,背着行囊,站在巷口。书屋的门,已经锁好,窗台上的多肉,被周明远托付给了巷口的张婶照顾。
“走吧。”陆峥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三人转身,踏上了前往昆仑的路。
火车一路向西,窗外的风景,从江南的水乡,变成了北方的荒原,再到西部的戈壁。时砚靠在陆峥的肩膀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里百感交集。
周明远坐在对面,手里捧着爷爷的日记,看得入神。他时不时会抬起头,和时砚交换一个眼神,眼里有着相同的坚定。
三天后,火车抵达了昆仑山下的一个小镇。小镇不大,却挤满了来自各地的游客和探险者。昆仑山脉巍峨耸立,山顶覆盖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神秘而壮丽。
三人在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准备休整一晚,第二天再进山。客栈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时砚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目光,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陆峥也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腰间的配枪,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晚饭时分,三人坐在客栈的大堂里,点了几个小菜,慢慢吃着。突然,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男人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时砚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眼角那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
老鬼!
三人的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老鬼径直走到他们的桌前,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他看着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位,别来无恙啊。”
周明远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握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就是这个男人,当年奉命去杀他的爷爷。
陆峥站起身,挡在时砚和周明远的身前,眼神冷冽如刀:“老鬼,你果然跟来了。”
老鬼轻笑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家老板,让我来给三位带个话。星图残片,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把残片交出来,你们可以安全离开昆仑。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家老板?”时砚挑眉,声音平静,“是赵琛吧?他自己不敢来,就派你这个手下,来当说客?”
老鬼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冷笑:“看来,三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的手,慢慢伸向了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陆峥的眼神一凛,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配枪,指尖扣住扳机,随时准备开枪。
大堂里的其他客人,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纷纷起身离开。很快,大堂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人,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客栈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约莫五十岁左右,面容儒雅,眼神却带着一丝阴鸷。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一幅星图,正是他们手里的星图残片拼起来的图案。
老鬼看到男人,立刻站起身,恭敬地低下头:“老板。”
男人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时砚三人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笑容:“时砚,陆峥,周明远。久仰大名。”
时砚看着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他认得这个男人,在父亲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男人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和眼前的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
赵琛!
这个隐藏了二十年的走私团伙头目,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赵琛缓缓走到桌前,坐下,慢悠悠地摇着折扇,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三位,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把星图残片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昆仑山脉,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陆峥冷笑一声,缓缓拔出配枪,枪口直指赵琛的眉心:“想要残片,先问问我的枪,答不答应。”
赵琛看着黑漆漆的枪口,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笑得更欢了:“陆警官,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他拍了拍手。
瞬间,从客栈的后门,冲出来十几个黑衣大汉,手里都拿着武器,将三人团团围住。
老鬼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三位,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交出残片,还能少受点苦。”
时砚看着周围的黑衣大汉,又看了看赵琛那张虚伪的笑脸,心里却异常平静。他知道,这场较量,从他们踏上昆仑的土地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那三块星图残片,握在手里,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想要残片?”时砚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里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从我手里抢走了。”
阳光透过客栈的窗户,洒在星图残片上,泛着耀眼的光芒。
一场关乎生死和真相的较量,在昆仑山下的小镇客栈里,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