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4、伦敦囚室,血色圣女 ...

  •   雨思·第284章伦敦囚室,血色圣女

      伦敦的雨,总是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潮湿凉意,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复古的雕花玻璃窗,将窗外的街景晕染成一片模糊的、灰扑扑的光影。

      时砚蜷缩在冰冷的铁架床上,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链沉甸甸的,锈迹斑斑的链身嵌进皮肉里,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会牵扯出一阵钻心的疼。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高烧退了,可玉伶留下的毒素还残留在骨髓里,让他浑身发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所剩无几。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道狭窄的缝隙,漏进几缕惨淡的天光,勉强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窗外飘进来的泥土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的甜香,让人莫名的烦躁,心口像是堵着一块浸了水的棉絮。

      他靠在斑驳的床头,指尖反复摩挲着胸口那半张染血的桂花糕糖纸,指腹的薄茧蹭过皱巴巴的纸纹,像是在触摸一场遥不可及的梦。陆峥的脸,梧桐巷的月光,桂花糕的甜香,那些记忆像是破碎的玻璃碴,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疼。

      他不知道陆峥有没有去找他,不知道陆峥看到枭巢老巢的空寂,会不会像他一样,被绝望淹没。

      就在这时,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冰冷的轻响,像是毒蛇吐信,刺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时砚猛地回神,攥紧了胸口的糖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警惕地看向门口,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

      门被推开了,一股浓郁得近乎呛人的玫瑰香扑面而来,蛮横地盖过了房间里所有的气味。那香气甜得发腻,甜得诡异,像是掺了血和腐肉,闻久了让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曳地的黑色丝绒长裙,裙摆上绣着暗金色的蔷薇花纹,花瓣边缘用银线勾勒,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走动间,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细碎的风声。她的头发是耀眼的铂金色,被一支嵌着红宝石的发簪挽成了精致的高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脖颈上戴着一串由鸽血红宝石串成的项链,宝石的颜色红得像凝固的血,在那道惨淡的天光下,闪烁着妖异的、令人心悸的光泽。

      她的五官极其精致,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里走出来的美人,眼窝深邃,睫毛纤长浓密,鼻梁高挺,嘴唇是饱满的绯红色,微微勾起时,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可那双眼睛,却是极淡的灰色,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身形高大魁梧,面无表情,戴着黑色的墨镜,像是两尊没有感情的雕塑,步伐整齐地跟在她身后,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女人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时砚,目光像是一把淬了冰的手术刀,一寸寸划过他苍白的脸,他颧骨上未愈的擦伤,他脖颈上青紫的勒痕,最后落在他胸口微微鼓起的地方,停留了足足三秒,嘴角的笑意才越发明显。

      “你就是时砚?”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异域的腔调,像是羽毛拂过皮肤,却让人忍不住汗毛倒竖,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

      时砚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眼底充满了警惕和戒备,握着糖纸的手攥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皮肉里。

      女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她伸出手,指尖冰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轻轻拂过他脸颊的碎发。她的指尖很软,动作很轻,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可时砚却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像是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留下一道冰冷的、黏腻的痕迹。

      “真瘦啊。”她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指尖滑到他的下巴,微微用力,强迫他抬起头,“不过,倒是比资料上好看得多。难怪谢枭说,你是陆峥的软肋,是能牵住那头疯狼的唯一绳索。”

      时砚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他猛地偏头,想要躲开她的触碰,却被她死死捏住了下巴,指腹的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将他的下颌骨捏碎。

      “疼吗?”她的笑容越发甜美,灰色的眼睛里却翻涌着残忍的光,“疼就对了。我喜欢听人疼得发抖的声音,喜欢看人生不如死的模样。”

      她的话,像是一把钝刀,狠狠割在时砚的心上。这个女人,比玉伶还要疯狂,还要可怕。

      “你是谁?”时砚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动,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女人闻言,弯下腰,凑近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玫瑰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他们都叫我,圣女。”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时砚牢牢笼罩。

      圣女?

      时砚的心猛地一沉。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号,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疯狂气息来看,这个女人,绝对是枭巢里最危险的存在。

      “谢枭把你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看着我,是吗?”时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眼底却翻涌着绝望的浪潮,“看着我这个没用的棋子,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圣女直起身,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尖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残忍光芒。

      “棋子?”她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不,你不是棋子。你是……祭品。”

      祭品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时砚的头顶,震得他浑身发麻。

      “谢枭想要的东西,在我手里。”圣女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她抬手,抚摸着脖颈上的红宝石项链,指尖划过一颗颗鲜红的宝石,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他帮我解决了第三方势力的麻烦,帮我清理了那些碍眼的废物,我帮他打开那扇藏着秘宝的门。而你,”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时砚的手腕上,那里的皮肤因为铁链的日夜摩擦,已经磨出了深深的血痕,结了痂又被蹭破,反复循环,血肉模糊。

      “你是献给‘门’的祭品。只有用你的血,你的骨,你的魂,才能唤醒那扇门背后沉睡的力量。”

      她的话,一字一句,像是淬了毒的钉子,狠狠钉在时砚的心上。

      他终于明白,谢枭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把他带到伦敦。星墟古墓的秘宝是假的,那不过是谢枭抛出的诱饵,用来牵制第三方势力,用来试探他的底线,用来困住陆峥的障眼法。真正的秘宝,需要用他的命来换。

      “谢枭就不怕你反悔吗?”时砚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他咬碎了嘴唇渗出的血。

      圣女笑了,笑得花枝乱颤,黑色的裙摆飞扬起来,像是暗夜里张开的蝙蝠翅膀,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却充满了近乎癫狂的光。

      “反悔?”她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俯身凑近时砚,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苍白的脸,“我和谢枭,是同类。我们都是被黑暗选中的人,都是踩着尸骨爬上来的恶鬼。只有黑暗,才能带来永恒的力量,只有鲜血,才能滋养不灭的欲望。”

      她说着,突然抬手,抚摸着自己脖颈上的红宝石项链,指尖划过其中一颗最大的宝石,眼底闪过一丝病态的愉悦。

      “你知道这些宝石是用什么做的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时砚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是用那些背叛我的人的血,一点点染成的。每一颗宝石,都藏着一个哀嚎的灵魂。他们的血,让这些宝石变得如此鲜艳,如此迷人。”

      她的指尖用力,像是要将宝石捏碎,“那些人,曾经也质疑过我,背叛过我,最后呢?他们都变成了我项链上的一抹红,变成了滋养我的养料。”

      时砚看着她那双闪烁着疯狂光芒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是个以血为乐的变态。

      “你放心。”圣女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指尖的冰凉,让时砚浑身一颤,“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的。枭巢里的老家伙们,早就对你心存疑虑,他们说你是陆峥安插的棋子,说你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谢枭把你交给我,就是让我来试探你——试探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硬的骨头,试探你会不会为了活命,背叛陆峥。”

      她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在时砚的头上,让他瞬间清醒。原来如此,谢枭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他,把他交给这个疯女人,不过是一箭双雕——既可以用他的血做祭品,又可以借这个女人的手,试探他的底线。

      “我会一点点,抽干你的血。”圣女的声音越发轻柔,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她的指尖滑到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那道血肉模糊的伤痕,“我会看着你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看着你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看着你在痛苦中挣扎,看着你求我杀了你。”

      她顿了顿,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哦,对了,我还会把你的痛苦,一点点录下来,寄给陆峥。我真想看看,当那头疯狼看到自己的软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时,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近乎病态的兴奋。

      时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窒息。他不怕死,不怕折磨,可他怕陆峥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怕陆峥为了救他,不顾一切地冲进谢枭布下的陷阱。

      “你敢!”时砚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决绝,他死死地盯着圣女,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你敢动我,陆峥不会放过你的!”

      “陆峥?”圣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更欢了,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打量一只困在笼中的猎物,“他连你在哪里都不知道。谢枭早就把所有的线索都掐断了,他现在就是一头无头苍蝇,在国内乱撞。他找不到你,永远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圣女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一段诡异的、带着宗教气息的吟唱。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双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的光。

      “谢枭的电话。”她对着时砚晃了晃手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一个冰冷的代号,“他说,陆峥还在国内发疯呢。他带人把枭巢所有的据点都翻了个遍,结果什么都没找到。他找不到你,就像是丢了魂的野狗,可怜得很。”

      她的话,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刺进时砚的心脏,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陆峥。

      他的陆峥,还在国内,为了找他,不顾一切。

      而他,却被困在伦敦的囚室里,成为了献给黑暗的祭品,成为了别人试探的工具。

      圣女接起电话,用流利的、时砚听不懂的外语说了几句,语气里带着一丝娇嗔,像是在和情人撒娇,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挂了电话,她看向时砚,目光里充满了怜悯,那种怜悯,却比嘲讽更伤人。

      “谢枭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冰冷的恶意,“放心,我会的。我会让你体验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枭巢,或者说,成为陆峥的软肋,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她说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黑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像是一道流动的黑暗。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时砚,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光。

      “对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残忍的提醒,像是在他的心上又插了一刀,“忘记告诉你了。我是枭巢的第十一位成员。他们都叫我,血色圣女。”

      血色圣女。

      这个名号,像是一道烙印,狠狠地刻在了时砚的心上。

      门被关上了,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像是一首绝望的哀歌。

      时砚蜷缩在床上,听着雨声,感受着手腕上铁链的冰冷,感受着骨髓里毒素蔓延的疼痛。他攥紧了那半张染血的糖纸,糖纸的纹路硌着他的掌心,疼得他眼眶发红,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陆峥。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活下去?

      黑暗,像是潮水一样,将他彻底淹没。

      而伦敦的夜色里,一场以血为祭的阴谋,一场残忍至极的试探,才刚刚拉开序幕。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