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思》风寻饮月

39、拂晓惊变，晨露惊澜

　　晨光透过窗棂，在时记钟表行的青石板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挂钟的摆锤规律地摇晃着，滴答声里，时砚睡得很沉——连日的奔波让他耗光了力气，哪怕窗外的雀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也没能扰醒他。

　　陆峥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目光落在时砚睡得安稳的脸上。少年的眉头舒展着，褪去了往日的清冷锐利，竟透出几分柔和。他昨晚接到的紧急通知还攥在手里，城郊的废弃工厂发现了一具无名尸，手法和之前的一桩悬案极为相似，队里的人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

　　他原本想叫醒时砚，可指尖刚触到对方的衣角，又收了回来。

　　算了，让他多睡会儿吧。

　　陆峥转身，将一张便签压在柜台的镇纸下，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城郊办案，晚点回来。他又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轻轻带上店门，铜铃发出一声极轻的叮当响，很快便被巷子里的早市声淹没。

　　巷口的苏婉已经支起了早点摊，油锅滋滋作响，油条的香气飘了整条街。看到陆峥匆匆走过，她笑着挥了挥手：“陆队，不吃点再走啊？”

　　“来不及了苏姨，有案子。”陆峥脚步不停，扬声回道，“时砚还在睡，麻烦您多照看着点。”

　　“放心去吧！”苏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他醒了，我给他留碗热乎的豆浆！”

　　陆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尾，而此时的钟表行里，依旧静悄悄的。

　　不知过了多久，时砚终于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身，窗外的阳光已经爬满了床头。屋里空荡荡的，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响。他走到外间，一眼就看到了柜台上的便签，指尖拂过那行熟悉的字迹，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想起苏婉的早点摊，刚想推门出去，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空气里，似乎飘着一股极淡的、陌生的檀香。

　　这味道不是他的，也不是陆峥的，更不是老城区里寻常人家会用的香。

　　时砚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钟表行的每一个角落——柜台后的锁谱还在，那把青铜钥匙安静地躺在锦盒里，墙上挂着的老钟表依旧在走，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

　　可那股檀香味，却越来越清晰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后窗上。那扇窗因为常年不怎么开，窗棂上积了一层薄灰，而此刻，窗台上的灰尘，竟有一道被蹭过的痕迹。

　　有人来过。

　　时砚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摸向柜台抽屉，那里放着一把防身用的匕首，是爷爷留下的。可手指触到抽屉把手时，他却停住了——抽屉是虚掩着的，里面的匕首，不见了。

　　“看来张老先生的孙子，果然和他一样敏锐。”

　　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从后堂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时砚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手里把玩着的，正是那把失踪的匕首。阳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纹着一朵极淡的梅花，和之前梅花会成员的纹身，有着七分相似，却又带着几分不同的诡谲。

　　“你是谁？”时砚的声音冷得像冰，身体微微绷紧，“梅花会的人？”

　　男人轻笑一声，摘下墨镜。他的眉眼深邃，眼底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梅花会？那不过是我随手丢弃的棋子罢了。”他掂了掂手里的匕首，目光落在时砚身上，“我找你，是为了一样东西——你爷爷留下的，关于‘归墟’的线索。”

　　归墟？

　　时砚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词，他只在爷爷的日记里见过一次，后面跟着的，是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爷爷说那是“绝不能触碰的禁忌”。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已经快步上前，手里的匕首寒光一闪，直逼他的咽喉！

　　时砚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却重重撞在了柜台上，退无可退。

　　而此刻的巷子里，苏婉正忙着招呼客人，根本没注意到钟表行里的异样；陆峥已经到了城郊的案发现场，警笛声此起彼伏；老城区的居民们，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安稳里，谁也不知道，一场新的危机，正悄然笼罩着这家小小的钟表行。

　　阳光被男人的身影挡住，时砚的眼前陷入一片阴影。他看着男人眼底的狠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陆峥，你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