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思》风寻饮月

85、孤陷重围

　　机场的风裹挟着凉意，吹得陆峥的衣角猎猎作响。他站在停车场的阴影里，看着头顶一架客机呼啸着冲上云霄，直到那点银白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天际，才缓缓收回目光。

　　苏念的小手还攥着他的衣角，眼眶红红的，一声不吭。陆峥弯腰抱起他，指尖触到孩子微凉的脸颊，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地方，像是又被冷风灌了个满。

　　“走，哥哥带你去吃你最爱的糖醋排骨。”陆峥的声音哑得厉害，连他自己都听着陌生。

　　苏念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小手却攥得更紧了。

　　车子驶出机场高速，朝着市区的方向开。陆峥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微微泛白。时砚登机前那个轻柔的吻，还残留在唇上，带着他独有的温度，和一丝淡淡的、让人心安的气息。

　　他掏出手机，想给时砚发一条信息，问问他有没有平安登机，手指悬在屏幕上，却迟迟落不下去。他怕自己一开口，那些汹涌的不舍，就会冲破喉咙。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是局里的紧急来电。

　　“陆队！不好了！城西仓库那边，我们发现了苏晚的踪迹，但是……”电话那头的警员声音急促，还夹杂着几声枪响，“她带了大批人手，我们的人被围住了，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陆峥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力道骤然收紧：“坐标发我！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陆峥哥哥，怎么了？”苏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仰着小脸问他。

　　“念念乖，坐稳了。”陆峥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眼底却已经淬满了寒意，“哥哥要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他把苏念送到了就近的派出所，托付给相熟的同事照看，又叮嘱了几句，便再次驱车，朝着城西仓库区赶去。

　　车子越开越偏，路边的路灯渐渐稀疏，夜色像是浓稠的墨，将这片废弃的厂区彻底吞没。远远地，陆峥就听见了枪声，还有隐约的喊杀声。

　　他握紧了腰间的配枪，将车子停在隐蔽的角落，猫着腰，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仓库区一片死寂，只有风穿过破旧厂房的缝隙，发出呜咽似的声响。陆峥的脚步放得极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突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集装箱后窜了出来，手里的钢管带着风声，朝着他的后脑砸来。

　　陆峥早有防备，猛地侧身躲开，反手一肘击在对方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还有谁？”陆峥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扫过周围的阴影。

　　话音刚落，七八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手里都握着砍刀和钢管，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黑色风衣，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是苏晚。

　　“陆队，别来无恙啊。”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像是在看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陆峥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仓库门口，那里躺着几个受伤的警员，正被人押着，动弹不得。

　　“你想怎么样？”陆峥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不想怎么样。”苏晚轻笑一声，缓缓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美艳却狠毒的脸，“就是想请陆队，陪我玩个游戏。”

　　她拍了拍手，旁边的人押着一个警员走了出来，手里的刀架在那警员的脖子上。

　　“时砚不在，你觉得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里吗？”苏晚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陆峥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知道，苏晚是算准了时砚离开，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她就是要趁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将他彻底除掉。

　　周围的黑衣人缓缓逼近，手里的武器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陆峥深吸一口气，后背抵着冰冷的集装箱，目光扫过面前的敌人，心里却想起了时砚。
　　想起他在医院里，靠在床头，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想起他登机前，那个带着泪水的吻。
　　想起他说的，等我回来。
　　陆峥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要等时砚回来。
　　还要亲手将苏晚绳之以法。
　　还要……和他一起，看遍临江县的春夏秋冬。
　　“想动我，那就试试看。”陆峥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枪稳稳举起，直指苏晚的眉心。
　　夜风骤起，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