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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就为了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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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沉,远处天际昏黄一片,整个周园沉进黄昏里,细碎、稠密。
施夏清这次学聪明了不再一头雾水往前冲,而是询问了周园的人厨房在哪,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走错了方向,厨房在左边。
她走到熟悉的路口才想起当时游戏界面第一个选项是右,游戏策划把左右颠倒了。
真是大意了!
得到具体的方位的施夏清再次出发,终于看到了那栋熟悉的建筑。
空气中隐隐约约还散发着烟火气和丝丝的甜意,这回是来对了。
她理了理衣领,拂去一片并不存在的灰,挺直脊背,镇定从容的走了过去。
快到饭点了,厨房里一片热火朝天。
人影在氤氲灯光里快速穿梭,系着围裙,手中的锅铲用力的翻炒着,眼神专注,动作利落。
施夏清佯装路过与守在这里的保镖聊了几句,余光打量着周围的动静。
随后转身走入转角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周园有24小时监控,各个角落都有,她必须制造巧合,不经意的碰到他,让他手里的蛋糕掉在地上就可以。
游戏剧情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会有内奸端着有毒蛋糕走出来。
只要她守在这里打翻蛋糕,任务就完成了,果然,前期的任务还是挺简单的,她轻轻松松的就完成了。
想到这的施夏清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一会儿,一个端着托盘的人走了出来,里面赫然是点缀着樱桃的蛋糕,只不过少了一角。
施夏清屏息凝视,视线余光定格在他身上,直到走出守在这里保镖的视线范围。
她装作不经意地转身,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脚步不疾不徐,直到走出一段路。
施夏清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拐过一个转角,在心里默念那个人的脚步节拍。
几乎是转角刚露出人影,施夏清瞅准机猛地旋身迈出,不是直愣愣的冲撞,而是一种带着计算好的意外闯入,恰好迎上那刚从转角出现还未完全展开步伐的身影。
惯性的力量让端着蛋糕的男人向后晃了半步。
托盘应声落地,上面的蛋糕整个压在托盘下面溃不成军,奶油如浪花般绽开,又缓缓坍塌。
施夏清踉跄半步站稳,迅速抬起眼,惊慌的表情完美地凝固在她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还手忙脚乱的想要捡起地上的蛋糕,“你没事吧,真是对不起,我刚才从转角走过来没看到......”
男人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呆愣在原地,看她蹲在地上一边道歉一边试图挽救地上的蛋糕。
“算了,算了。”男人无奈的说道,“也不是给人吃的,只是留存的食物样品而已,我看看上面有没有好的挖一块就行了。”
蹲在地上的施夏清听到这话动作一僵,语气迟疑:“你说.....什么?这不是给人吃的?”
“是啊,这只是食物样品而已,给少爷准备的早就端过去了。”
男人蹲在她旁边,从身上掏出手帕垫在手里托住蛋糕,一把倒扣托盘将蛋糕整个从地上挖了起来。
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还蹲在地上的施夏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是新来的吧,下次走路看着点。”
施夏清猛然回过神,起身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语气急切,“是是!我是新来的,我找不到路了,花园在哪里?”
男人看着袖子上被她抹上的蛋糕,给了她一个眼刀,声音满满的不悦:“从这往前一直走就到了,不过你这手上都沾上蛋糕了,还敢抓........”
没等男人说完话,施夏清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千万要来得及,千万不要吃啊!
施夏清心里默默祈祷,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
她刚走到花园,就看到不远处的几个人影。
崔述本来是想去厨房附近看看有没有吃的可以带回去给她,没想到看到了施夏清的背影,想着她应该是饿了自己去了,那他就不用去了。
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刚走出不远就被在花园喝下午茶的周珩叫住了。
他听到吩咐走了过去,站到了保镖的一列。
“你就是周叔花高价从外面请来的。”周珩问他。
“是。”崔述回答。
长的算是帅的,不过没他帅,身高也挺高的,他们两个差不多。
周珩缓步走近上下打量着他,黑色的西装包裹着紧实有力的肌肉,每一道线条都像被驯服的阴影,难掩其原始的力量感与紧绷的张力。
他下意识的就绷紧了自己身上的肌肉,暗自较劲,试图展示自己的力量,但在崔述高大的威压下却像一个小鸡仔一样。
周珩不服气的挪开视线,回到了原位。
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甜品,咖啡冒着氤氲的热气,他伸手慢悠悠的搅拌了几下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余光瞄着崔述高大的身影,他这一身肌肉怎么说都要刻意锻炼才会有这种效果,那么饮食方面可能也会有所克制。
他的视线转向桌上的蛋糕,手里搅动的动作一顿,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放下手里的银勺,指尖虚虚的指了指桌上的蛋糕,仰头命令道:“你,把这块蛋糕吃了。”
崔述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他吃蛋糕。
可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保镖,服从命令是他的本职工作,不过惊愕一瞬,就迈步走了过去将切块蛋糕拿了起来。
他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块蛋糕,刚准备送进嘴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不要吃!蛋糕有毒!”
施夏清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了,一声大喊猛地冲了过来,身影骤然一跃将崔述手里的蛋糕打翻在地。
身体惯性向前扑向了周珩,将刚从椅子上起来的他压在了身下。
周珩额角顿时青筋凸起,咬牙切齿说道:“快给我起来,你这个蠢女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崔述就把她拉了起来,旁边的保镖一个个涌到周珩身边将他扶起。
“师妹,你没事吧。”
施夏清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有事!”
周珩一声暴喝打断了两人嘘寒问暖的氛围,一个箭步走到施夏清身边,“你这女人从哪冒出来的,竟敢压在小爷我身上。”
崔述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少爷,她不是故意的,应该是事出有因的,可以让她解释一下吗?”
“解释个屁,我看她就是存心报复我。”
周珩看他们这郎情妾意的模样,莫名被塞了一口狗粮,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了,“我要辞退你们!还要扣你们工资!”
施夏清听到辞退,从崔述身后探出头,弱弱解释:“少爷,那蛋糕有毒.....”
周珩一脸不信,“本少爷给的东西哪有毒,竟然还敢狡辩!信不信我扣......”
“扣我工资,都说了八百遍了。”施夏清接话,小声嘟囔道。
她懒得再给他解释了,有没有毒验验就知道了,他就是胡搅蛮缠。
“你......”
周珩被她这模样气的说不出话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那么违抗自己。
三人还在原地对峙,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悄靠近周珩,紧接着一个箭步从后面冲了过来,手里银光闪现。
“去死吧!”
崔述反应迅速将周珩拉开,一只手还护着施夏清。
三人同时倒地,看着手握凶器的那人被保镖制服在地,还在大叫:“蛋糕怎么不毒死你啊,都怪你这个女人坏我好事!”
施夏清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相信我了吗?”
周珩冷漠的看着那人,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
他没说话,只是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走到那人面前微微低头,自上而下的俯视他,双眸沉郁狠厉,却一片空白的死寂,随后视线转向一旁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身上,“周叔,处理了吧。”
周叔应声点头,示意保镖将他押下去。
“你们两个,”他转身看着两人,语气戏谑:“救驾有功啊,想要什么赏赐。”
崔述反应淡然,公式化回答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周珩像是想到什么,恍然,“哦,对,你们保镖就是来保护我的。”
他视线越过崔述,缓缓落在施夏清身上,“我身边那么多男的,还真没有一个女保镖。”
他顿了顿,目光锁住施夏清瞬间有些错愕的眼睛,没有询问,直接下达了指令:“你,从明天开始,在我身边贴身保护。”
话音刚落,他甚至没有去看施夏清脸上骤然空白的神情,径直转身,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施夏清彻底懵在了原地。
视线没有焦点地虚悬在半空,掠过地上那块早已无人关心的蛋糕,奶油裱花在余光里化成一团模糊的甜腻色块。
剧情怎么.......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原本游戏里是崔述成为了周珩的贴身保镖,怎么变成自己了?
难道是自己是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莽撞了吗?
施夏清整个人都对现在的剧情走向有些懵。结束一天惊心动魄的工作,她满身疲惫的回到了房间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边看着电子屏幕上阻止崔述吃下有毒的蛋糕任务后面的已完成三个字。
为了这个任务她好像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虽然是心疼周珩,但是前期的反派有多恶劣,在玩男主视角的时候也是见识过的。
腹黑、心机、瑕眦必报、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坏毛病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她在前期游戏的选择中不知道在他身上吃了多少亏,重新读档了多少次游戏。
栽他身上,这下真是要重开了。
“唉..........”
施夏清整个人无力的沉浸在浴缸里,想到自己日后的工作看来是不会太轻松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不信了,周珩一个小毛孩,她还治不了他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床边桌上的手机响起一阵剧烈的铃声,施夏清眼睛都没睁开,伸手在床边摸索着。
“喂......哪位?”她声音低哑,带着睡眠粘稠的尾音。
手机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是我,我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二十分钟后我没见到你,就扣光你这个月的工资!”
最后一句威胁的话语带着熟悉的腔调刺进了她的脑海,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手机上陌生的号码,“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这很难得到吗,我是你老板,区区一个电话号码有什么难的。”
他顿了一下,慢条斯理的尾音像把钝刀子,在清晨稀薄的空气里缓缓拉长:
“你现在还有十八分钟——”
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响起,施夏清也来不及在思考其他的。
她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触感从脚底直窜上来,却让思维异常清醒。
昨天发生的事情,此刻无比清晰地回放出来。
她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用力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睡衣领口,晕开深色的痕迹。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两团青黑,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但眼睛已经醒了,被一种尖锐的焦虑彻底点燃。
她昨天凌晨一点嗡嗡作响的脑子才安静下来,才睡了五个小时就被这个杀千刀的周珩吵醒了。
她也没办法反抗,这不是演戏也不是游戏,这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也是她回去的唯一希望,等她回去一定要给周珩这个人物一个大大的差评!
施夏清一把抓过对讲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表针推进到六点十分,她还有十分钟时间赶去周珩那里。
她转身打开门,身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天还是蒙蒙亮,深蓝的天幕边缘刚刚被撕开一道惨白的口子,大部分天空仍沉浸在夜的余韵里。残留在天幕上的月亮泛着冷淡的银辉,与东方那抹怯生生的鱼肚白对峙着。
世界介于沉睡与苏醒之间,周围寂静得她能听到狂奔时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还有三分钟。
晨风刮过耳畔,却带不掉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施夏清自生病以来,从那个诊断书像判决书一样落下开始,就没再这样奔跑过。
她的世界被压缩成一张冰冷的病床,惨白的墙,视野里只有点滴瓶里无声下坠的药液,和窗外缓慢移动的光影。
她终日困在那里,等待的无非是天黑与天亮,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循环。
可此刻——
湿冷的空气灌满胸腔,带着尘埃和清晨植物微涩的气息,真实得让她想流泪。肌肉在尖叫,心脏狂跳得仿佛要挣脱肋骨,整个世界在奔跑的晃动中变成了模糊的色块与流动的风。
这样的肆意,倒让她……
让她几乎要忘记那如影随形的、骨髓深处的钝痛。忘记病房里恒定的、令人窒息的温度,忘记自己是一个需要小心轻放、谨遵医嘱的病人。
此刻她像一个活人一样在奔跑。
最后一分钟了,施夏清拼尽全力在楼梯上盘旋,周珩住的地方有三层,而他就住在最顶层拐角最右边的一间房间。
她终于来到了周珩的房间门口,弯腰大口喘着粗气,刚要举手敲门。
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周珩站在对面俯视看她,“我在房间里都听到你喘气的声音了。”
“还差最后几秒,施小姐不愧是做保镖的,体力和速度真是好啊。”
周珩语气玩味说道,随后径直转身回到了房间里,“进来。”
施夏清轻拍胸口,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深深吐出一口气后,走了进去。
周珩的房间倒是整洁,和他的人一点不相干。
宽大的床摆在中间靠墙的位置,层层叠叠的绣帐从四柱床顶落下,帐幔边着缀着细密的金色流苏与米珠璎珞,稍一牵动光影摇曳。
地板上铺着巨大的毛绒地毯,周珩赤足走在上面,厚软无声。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遮盖住了室外朦胧的光线,桌椅整齐的摆放在一侧,漆木书架上的书凌乱又整齐。
周珩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腿上还放了一个抱枕架起他的手肘,侧头淡然的看了她一眼,“过来。”
施夏清闻言上前,低头就看到他手机屏幕上闪现着的游戏画面。
“少爷,你这么早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施夏清恭敬站在他旁边,没有踏入地毯里。
周珩看着手机,头也没抬,“当然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今天一晚上没睡就为了这件事。”
那看来是有点重要了,施夏清心想。
还没等她思考,旁边悠哉悠哉的声音传来:“我叫你来给我上星,我玩了一晚上这个游戏,连着好几把都被猪队友坑了,这星怎么都上不去,你说这重不重要。”
施夏清迟疑的微微低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大早上六点把她叫起来就是为了游戏?!
她脸上表情凝固了一瞬,迟疑半晌问道:“少爷,你说什么?”
游戏界面一片红色,失败两字挂在上面晃的人眼疼。
周珩抬起眼皮看她,淡淡开口:“还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话音未落,他就站起了身,不由分说就把手机塞进她怀里,打着哈欠,声音里充满了困意,“我睡醒后要看到十颗星,少多少颗就扣你多少工资,你去外面客厅坐着打吧,别打扰我睡觉。”
施夏清拿着手机,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眼刀齐刷刷射了过来,“还不快出去!”
说不得,打不得。
最后,她悻悻然拿着手机出去了。
坐在客厅的施夏清有些怀疑人生,他以为她多在乎他给的那点高薪工资啊,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不能带回去。
要不是害怕被赶出去,任务完不成,她才懒得理他。
施夏清浑身散发着哀怨的气息,身体老老实实坐在房间旁边的小客厅里玩着游戏。
这点小游戏可难不倒她,她在医院无聊的时候没少玩,还特别喜欢搜攻略,一定要玩到完美才罢休,而秋杀这个游戏是她玩了那么多游戏里面唯一一个失败的。
很快,她就沉浸在游戏的海洋里不可自拔。
甚至比他要求的十颗星还多出来两颗。
中途管家周叔过来了一趟,看到她坐在客厅里倒是什么都没有问,还贴心的送了一些茶点放在了茶几上。
玩到今昔不知何夕,对讲机里的响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师妹,你现在在哪?”
是崔述的声音,昨天是他在外面值夜,回来直接休息了,直到刚才醒来才发现施夏清不在外面也不在房间里,问了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施夏清手里正在开一局,反正要求也完成了,放下手机拿起对讲,“师哥,我在少爷这里。”
“我问了其他人都没看到你出去,你什么时候去的?”崔述追问道。
早上六点就被叫走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早上六点就来了,少爷找我有急事。”
“那么早,有什么急事需要找你?”
施夏清刚想回话就被旁边突如其来的一道力量蛮横的抢走了,“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私人聊天时间,请不要打扰我的保镖工作。”
说完,周珩关掉对讲,一把扔回了她怀里。
“少爷,你什么时候醒的?”施夏清起身将手机藏在了身后。
屏幕上是正在复活的倒计时。
“倒计时开始的时候。”周珩凉凉的回了一句,“手机想要自己去买,把我的给我。”
他伸出手摆了摆,施夏清从身后拿出来递给他。
就在递出去的瞬间,界面一片红色闪现,失败两字高高悬在上面。
她手一顿,下意识想收回去,那边周珩就已经抢了过去。
他点了几下,嘴角勾出一抹弧度,“还不错,你不仅做保镖可以,打游戏也那么出色,就这一上午给我上了十一颗星。”
听到这话,施夏清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周珩话锋一转,“本来可以十三颗的,就因为你和那个人聊天,害我损失了两颗,这笔账还是要算算的。”
“少爷想怎么算.....”
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子一定在憋什么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