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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彼岸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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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渊感受到了那目光更沉重的重量，再次低下头，不想再对上卡恩尔的视线。用牙齿轻轻咬住吸管，试图用这个细微的动作压制内心的不适。
琉萨刻却像是被烬的回答打开了某个开关，好奇心暂时压过了拘谨，追问道：“你哥哥……他叫什么名字？”
卡恩尔·烬的笑容加深了些许，清晰而平缓地吐出那个名字：“伊卡洛斯·朔。”
“喀。”
一声极轻微的、吸管被牙齿咬扁的声响，从玄渊的方向传来。
他顿住了，全身的肌肉在那一刹那有瞬间的僵硬，随即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舌尖尝到了一丝营养剂淡淡的甜腥味，混杂着塑料吸管被咬破的微小碎屑。
他尽力控制着呼吸，不让任何异常的情绪从微微颤抖的指尖或骤然收缩的瞳孔泄露出去。从别人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猝不及防地烫在他的意识深处，即使隔了一世，那疼痛与灼热依然鲜明。
琉萨刻显然没有察觉到玄渊的异样，他眼睛一亮，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兴奋：“伊卡洛斯·朔？我知道他！他最近可有名了！”
玄渊猛地抬起眼，看向琉萨刻，冰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真实的困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琉萨刻什么时候知道朔的？在他的记忆里，琉萨刻认识朔可是再与C星际交战之后才认识的，还是通过玄渊这条路径。
“嗯？你知道我哥？”卡恩尔·烬挑了挑眉，似乎对琉萨刻的反应也提起了一点兴趣，不再是那种程式化的温和，可眉间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爽。
“当然！”琉萨刻连忙点开自己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投射出一片小小的光屏，手指快速滑动着，“看，最近不是Z星际和G星际在进行新一轮的外交谈判和联合军演吗？作为Z星际皇室代表和军方发言人之一的伊卡洛斯·朔哨兵，他的几次公开演讲和记者都表现得很出色，发言又强硬又充满智慧，形象也好，现在他的片段和报道都快火遍全星际网络了！好多星际的媒体都在转载评论！”
玄渊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片光屏上。
清晰的动态画面中，那个他熟悉到骨子里、又陌生得让他心悸的男人正站在庄严的演讲台后。一身笔挺的深蓝色星际军常服，肩章闪耀，身姿挺拔如松。
他的面容比起玄渊记忆最后那个风姿绝卓的指挥官少了几分经年战火磨砺出的冷硬风霜，多了几分矜贵，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沉淀的沉稳与掌控力，却如出一辙。
他正在回答记者提问，语速平稳，措辞精准有力，每一个眼神和手势都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与权威。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将他笼罩在一片光环之中。
这正是朔，却又不是玄渊认识的那个朔。
这是站在云端，受万人瞩目的天之骄子。
玄渊感觉喉咙有些发紧。他确实因为受伤和刻意的自我封闭，几乎没有关注过近期星际网络上的热点新闻。
他潜意识里也在躲避可能看到与过去相关的一切。然而，琉萨刻展示的事实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一直试图忽略的可能性。
这一世的轨迹，确实与上一世截然不同。朔从没有以如此高调的方式出现在星际网上过，依朔的性格，这是不可能的。
玄渊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的一切都在按照他不可控的方向进行。
他猛地低下头，几乎是有些粗暴地吸光了剩余的营养剂，那过于甜腻的味道让他有些反胃。都说营养剂是无色无味的，可在玄渊的味觉里，是甜的，可现在，有些发腻。
他“哐当”一声将袋子丢进旁边的回收口，动作利落地站起身，椅腿在地面刮出轻微的响声。
“你们慢慢吃，我有点事，先走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冷，语速也快，没有给任何人回应或询问的机会，转身便朝着食堂出口走去。
步伐稳定，背脊挺直。
卡恩尔·烬望着他迅速远去的背影，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深邃的眸光微微闪动，他没有出言挽留，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视线依旧黏着在那个略显仓促却依旧保持仪态的纤细身影上，直到他消失在食堂自动门后。
餐桌上的气氛安静了一瞬。
“你喜欢玄渊？”
琉萨刻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面对烬时的怯懦和犹豫，反而带着一种直白的、近乎审视的意味，语气硬朗了几分，目光也紧紧盯着卡恩尔·烬。
“嗯？”卡恩尔似乎有些意外这个问题，他转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表情，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探究，“琉萨刻向导何出此言？”
琉萨刻关掉了手腕上的光屏投影，侧身看着卡恩尔，单手撑着桌子，他的话语直截了当：“联盟内部有小道消息流传，说你这次主动要求来A星际，是为了某个人。而我们A星际目前最出名、也最引人注目的单身向导，无疑就是我们的首席，卡俄斯·玄渊。而且……”他顿了顿，目光锐利，“从一开始，你的眼神就一直黏在阿渊身上。我劝你，如果是抱有那种想法，最好趁早放弃。”
“玄渊……他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哨兵，至少现在，以及可预见的将来，都不会。”
他的语气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种非同寻常的警告意味。
卡恩尔·烬静静地听完，脸上那完美的温和笑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加深了，最后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认真的琉萨刻，语气带着点戏谑和无奈：“琉萨刻向导，你的观察力和联想力……还挺丰富。”
“单凭这两点就认定我喜欢卡俄斯·玄渊向导，未免太过臆断了！”
琉萨刻皱着眉。
卡恩尔被气笑， “如果我说，我这次来A星际，是为了你呢？”
“我？”琉萨刻明显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身体下意识地往后撤了撤，拉开了与烬的距离。
“开什么玩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荒谬感。
卡恩尔·烬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含笑看着他，那笑容里多了几分未知。
琉萨刻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可能过于激动和直接了。他迅速端起自己还剩大半的餐盘，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我、我也吃饱了！卡恩尔哨兵请自便！”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走向回收处，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食堂，背影比玄渊多了几分狼狈。
卡恩尔·烬独自坐在原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看着琉萨刻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玄渊离开的出口，唇边的笑意渐渐沉淀下来。
玄渊回到自己的独立套房，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房间里恒温系统运作的微弱嗡鸣此刻显得格外清晰。他走到床边，没有开灯，只是就着窗外永恒的人造天幕透进来的、模拟黄昏的柔和光线，点开了自己的个人终端，调出星际公共网络界面。
他输入了“伊卡洛斯·朔 Z星际”的关键词。
瞬间，海量的信息条目瀑布般刷新出来。
置顶的是官方新闻，关于Z星际与G星际外交及军事合作的专题报道，配图正是朔在演讲或会谈中的照片，每一张都彰显着其身份与气度。
下面紧跟着的是各种社交媒体平台的热议，关键词条后面跟着惊人的阅读量和讨论数。
还有平台端的一些热条小项目。
#Z星际决定协助A星际对战C星际#
#出于什么原因？是恋情的即将官宣？#
……
玄渊的手指微微发凉，他点开一个讨论热度最高的社群板块，映入眼帘的几乎是一片舔屏和赞叹的海洋：
【啊啊啊啊啊！Z星际是出了什么神仙基因！伊卡洛斯·朔哨兵这张脸是真实存在的吗？！这鼻梁！这眉骨！这嘴唇的弧度！是照着星际美学最高标准长的吧！绝对是皇室血脉没跑了！】
【刚看完他在联合军演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录像，我的天，声音也好苏！逻辑清晰，气场两米八！我们G星际的高层发言人在他旁边简直像个小学生！】
【楼上+1！关键是实力还那么强！资料显示他是S级哨兵，战绩赫赫！有颜有实力还有地位！这是什么完美人设！】
【呜呜呜，后悔了，早知道Z星际的哨兵平均水平这么高，当年分配的时候我就该争取去Z星际！】
【楼上，冷静！A星际综合条件还是好的，社会福利和晋升通道相对公平。而且，其他星际的等级制度和皇室贵族特权可比A星际严苛多了，普通人更难出头。】
【不管！我就是馋他身子！哦不，是仰慕他的才华与颜值！求更多朔哨兵的动态！Z星际皇室宣传部门给点力啊！】
【只有我觉得他眼神有点冷吗？虽然帅，但感觉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高岭哨兵才带感啊！这种禁欲系强大的哨兵，不知道最后会和什么样的向导结合……感觉一般向导根本配不上他。】
【说到这个，你们觉得他和A星际那个新任的年轻首席向导卡俄斯·玄渊比，怎么样？两个都是最近的话题人物诶。】
【风格完全不同吧？玄渊向导是清冷脆弱感美人，朔哨兵是强势帝王范儿。不过要真能同框……嘶，画面一定很绝。】
【不知道匹配度怎么样？那么强的两个人，匹配度绝对不低！】
【别拉郎配了，隔着星际呢。而且玄渊向导不是据说身体不太好，精神体也不太稳定吗？】
【只是传闻啦！玄渊向导的能力还是很受认可的，不然也当不上A星际首席向导的位置。】
……
评论还在不断刷新，玄渊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指尖发冷，一种荒谬而冰冷的感觉顺着脊椎爬升。
皇室代表？军方发言人？战绩赫赫？这些光环，他上一世从未知晓。
上一世朔空降A星际担任指挥官时，虽然也引起过议论，但远没有现在这样全球星际范围内的轰动。
难怪，难怪他当初能以那样的速度站稳脚跟，除了自身能力，这层显赫的身份背景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自己当时竟然天真地以为，他只是凭借战功和能力获得了联盟的破格任用，是因为与自己的匹配度高！
五年。将近五年的亲密关系，同床共枕，精神交融，他自以为了解朔的一切，包括他的固执、他的温柔、他偶尔的孩子气、他深藏的偏执……却原来，他连对方最基本、最公开的社会身份和影响力都未曾真正认清。
朔在他面前，或许从未完全卸下过皇室与军方赋予他的那层铠甲，只是玄渊沉溺在朔营造的某种幻象里，而玄渊自动屏蔽了那些显而易见的、象征着距离和不对等的事实。
真是……愚蠢得可怜。
玄渊猛地将手腕上的终端摘下，像是扔掉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用力甩到一旁的沙发上。
金属外壳撞击在柔软的织物上，发出沉闷的一声。他向后倒在床上，床垫微微下陷。他没有拉上遮光帘，就那么睁着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那里原本安装着可调节的星空投影仪，是朔上一世某次送给他的小礼物。
这一世，这间房间里，天花板洁白平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洞的、乏味的白色。
没有星光，没有回忆的投影，什么都没有。
下午的训练课程对玄渊来说依然是按部就班。
他指导一些中阶向导进行精神力精细操控的练习，同时监测几个有潜力但稳定性欠佳的哨兵的精神图景。
傍晚，结束所有工作后，按照日程，是每周两次的【精神体自由交流时间】。
亚莉雅思医生说过，这种活动能够更好地促进不同哨兵、向导及其精神体之间的自然互动与熟悉，有助于缓解压力，偶尔也能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协同可能。
场地设在基地内一个开阔的、布置了许多适合精神体活动的设施和模拟自然景观的穹顶大厅。
玄渊作为首席向导，通常会在场边的高处观察台进行例行巡视，确保活动平稳进行，处理可能的突发小状况。
他换下了训练服，穿着一身简约的深灰色向导常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他独自坐在观察台的椅子上，手肘支着栏杆，掌心托着下颌，风温柔地吹着他的长发。平静地俯瞰着下方逐渐热闹起来的场地。
各式各样的精神体已经纷纷现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玩耍，或安静陪伴。哨兵和向导们则大多散落在周围，交谈，休息，或者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精神体。
一片生机勃勃，甚至有些喧闹的景象。这与玄渊记忆中后期基地里那种日益紧绷、充满压抑感的气氛截然不同。
眼前的平和，让他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琉萨刻不知何时来到了观察台，站在玄渊身边，也看着下方。他的精神体冰蓝荒原隼飞到玄渊旁，叼起玄渊的一缕头发，“阿渊，”琉萨刻侧过头，“怎么不把费恩亚放出来？今天场地很好，它应该会喜欢。”
玄渊的视线依旧落在下方，闻言只是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抓住了冰蓝荒原隼，抚摸着它冰蓝色羽毛。
声音淡淡的：“它太胡闹了，放出来，说不定能把半个场地给掀了。”
他想起上一世费恩亚因为他的精神力衰弱和情绪影响而变得虚弱、黯淡、怯懦的样子，与它幼年时活泼好动、甚至有些调皮捣蛋的性格相差甚远。
这一世，虽然费恩亚已经拥有了先前的活力，那骨子里的顽皮好像也回来了，甚至因为他的刻意纵容和保护而变本加厉。
但在眼下人多眼杂他下意识地不想让费恩亚过多暴露。
然而，他话音刚落，意识深处就传来一阵强烈的不满情绪波动，紧接着是嘹亮而带着委屈的“嗷呜”声，一声接一声，在他的精神图景里闹腾起来，表达着被关住的抗议。
玄渊微微蹙眉，试图用更柔和的精神力去安抚：安静点，费恩亚！
小狐狸非但不听，反而叫得更起劲了，还开始在意识空间里打滚，用蓬松的尾巴拍打地面，一副誓死不休的架势。
玄渊甚至能感觉到它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控诉的泪水，即将流下来。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费恩亚总是很容易拿捏玄渊。也或许是重生后，玄渊内心对这小家伙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和补偿心理，不知不觉就宠得有些过了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纵容的妥协。
琉萨刻好奇地看着玄渊表情的细微变化，笑着道：“关太久了也不行，费恩亚现在才那么小，爱玩是应该的。”
下一刻，红光微闪，费恩亚就凭空出现在玄渊脚边。它一出来，先是亲昵地蹭了蹭玄渊的小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满足声音，然后立刻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一转，锁定了下方热闹的场地。
“只准玩一会儿，不准捣乱，不准……”玄渊的叮嘱还没说完，费恩亚就“嗖”地一下从他身边窜了出去，目标明确地越过栏杆，朝着场地中一处光线相对较暗、布置着许多模拟岩石和矮灌木的角落投射而去。
“……跑去太偏僻的地方。”玄渊把后半句话说完，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小家伙，果然一放出来就撒欢。
琉萨刻看着费恩亚消失的方向，“看来你把它憋坏了。放心吧，费恩亚很聪明，知道分寸的。而且那个角落一般没什么人去，比较安静。”
玄渊不置可否，他的精神力与费恩亚保持着连接，如果遇到危险也能及时知道。
然而，就在费恩亚钻进那片岩石区的阴影后几分钟之后，玄渊通过精神链接感知到的情绪，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兴奋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情绪。费恩亚的脚步停了下来，似乎在岩石后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什么。
玄渊的心微微一提。
那片区域……按理说确实很少有精神体会特意过去。
他凝神，尝试通过链接看得更清楚些。反馈回来的画面有些模糊，光线很暗，只能隐约看到岩石嶙峋的轮廓，和更深处似乎更加浓重的阴影。
费恩亚嗅了嗅，突然高兴地叫了几声。
可阴影的深处，总有一股视线灼热地盯着费恩亚。那视线……给人一种极其内敛，却又潜藏着巨大力量的感觉。
玄渊在意识空间里呼唤着费恩亚回来，因为那眼神，不是属于精神体的，是属于一个哨兵的眼神。
小狐狸没有理会玄渊的呼唤，起身跳进了那人的怀中。链接瞬间断开！
玄渊一惊，猛得站起身，在一旁的琉萨刻也被吓了一跳。
“阿渊……”话还没说完，玄渊就消失不见。
很快，玄渊来到了岩石区，在里面没有感受到任何哨兵和向导的气息。
在意识空间中也不断地呼唤着费恩亚，可还是没有小狐狸的回应。右手大拇指划过食指指端，燃起雾蓝色的火光，刚想探个虚实。下一秒，火光灭，玄渊被一股力量拉了进去。
楼在玄渊腰间的手力气很大，而玄渊手也被控制住，在声音即将呼出之际，玄渊的唇被堵住了，一个湿热的吻随之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