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佣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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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几个弯之后，他们来到了一条热闹的集市上，路两旁的摊位上摆满了商品，各种蔬果，擦得闪亮的武器，烤魔兽肉，甚至异国的布料和香水，目不暇接。埃莱拉这时却没了看热闹的心情，自从他苏醒过来，无数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朝他扑面而来，失忆，精灵，魔力封印，一件一件压在他心头，让他快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就像风暴里的一艘小船，被命运的波涛随意拍打拨弄，找不到任何方向。
他心事重重的走着，完全没注意到哈提突然停下脚步，一下子撞到他的背上。埃莱拉抬起头，却发现哈提给了他一个噤声的眼神，抓住了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把他往路旁带了带。前面似乎起了什么争执，围观的人群把原本狭窄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两个摊贩争执的声音清晰传来。
“我说你也太不厚道了！眼红我卖的好，就学着我跟我卖一模一样的东西，还当着客人的面诋毁我！”稍胖些的商贩气得满脸通红。
另一个瘦些的商贩不甘示弱，立刻反驳：“我想卖什么是我的自由！倒是你，为什么每次都碰巧和我卖一样的东西！”
胖商贩轻哼一声：“魔兽串之类的就算了，但是我今天卖的，可是花大价钱从圣都托人运回来的，不可能出现在这附近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也有？”
埃莱拉抬头看去，两边小贩的摊位上摆着的首饰连样式，数量，摆放都如出一辙，就像是被复制了一样。
“这个镇子根本没人会买首饰，你是怎么想到卖这种东西的。这还是我特意定制的，这世上仅此一份，不可能会有同样的另一份！”胖商贩扬起下巴，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随后自觉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道路。一个穿着祭袍的中年人在两名白色盔甲骑士的护卫下缓步走来。
“宣教官大人”痩商贩立刻凑上前，满脸堆笑：“劳烦您大驾光临，小人发现了魔王的重要线索。”
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纷纷议论起来。
瘦商贩指向胖商贩：“就是他！他摊位上的首饰有一股不祥的气息，肯定是他与魔族私通，使用邪术把我的商品复制过去了，否则怎么可能每次都和我卖一样的东西。”
“你放屁！我这里有完整的进货凭证，你有吗！”胖商贩见瘦商贩倒打一耙，气得想要扑上去，却被骑士拔剑拦下。
宣教官抬手让骑士放下剑，转身向瘦商贩问道：“你这个月的向光明神的供奉，可曾按时缴纳？”
“小人每月都记得的，不仅如此，我的每一份收获都会感念神恩。”
宣教官满意的点点头，转而打量起胖商贩来：“你倒是个生面孔。”
“大人，小人最近被这家伙扰了生意，一时疏忽了，但这之前的供奉，从未短缺。”
宣教官沉吟片刻，有了自己的判断，他挥手令下：“拿下他！”
两名骑士闻声而动，却是将胖商贩狠狠按在地上。他还想说上几句，骑士却用剑柄狠狠砸向他的腹部，他痛苦的弯下腰，所有辩解都化为呜咽，另一人则利落的绑住了他的双手。
“堵上他的嘴，免得污言秽语亵渎了神明！”宣教官朗声道，“正是因为你被魔王所蛊惑，才疏忽了对光明神的祈祷！诸位，魔王的确来到了我们之间，光明神在上，请守护你的孩子们不被邪魔侵扰。”
多么荒唐的局面，评判公平不靠证据，而是只看信仰是否虔诚。
宣教官带领众人垂首祈祷，见信众纷纷效仿，这才满意下来。他看向瘦商贩：“你举报有功，待会随我去领赏。而这位魔族的走狗，神的火焰会净化他污浊的灵魂！”
“烧死他！”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立刻有人跟着附和，声音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连街边的孩童都跟着喊了起来，宗教的狂热像潮水般将整条街道淹没。“烧死他！烧死他！”
所有人都加入了这场审判，振臂高呼，震耳欲聋，埃莱拉被裹挟在其中，难以呼吸，一直握着他的手猛然发力，将他从狂热的人潮中拉了出来，埃莱拉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身处在一条偏离的小巷中了。
“离那些教会的人远一点。”哈提难得的露出厌恶的表情，但很快就被他藏好了。确认了没人跟踪之后，哈提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敲出暗号，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开门，但是眨眼之间，一个装的鼓鼓的布袋突然出现在门边的阴影里。埃莱拉揉了揉眼睛，这并不是他的错觉。哈提将袋收入了他的魔法空间中，仿佛早已知晓。随后他的身影微微扭曲，从青年变成了老者的模样。对此，哈提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再度开口：“走吧。”
他们绕过人群，来到一座建筑前，这栋建筑明显与镇上的完全不同，主体由大块的砌成，窗户竟用了比人还高的一整块玻璃，无一例外都向人透露出，这里并不简单，门上有一块木做的牌子，上面写着：冒险家协会。进入协会，里面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并没有放置任何家具，两侧的招募板前聚满了佣兵和冒险家，他们看到有合适的就取下来，来到大厅尽头的一排柜台接下任务。
哈提找了一个没人的柜台，从袖中掏出一块黑色的金属徽章，放在台面上，用符合老者身份的沙哑嗓音说：“联系一下上次的佣兵，告诉他们我还想去那个遗迹一趟。”
招待员验明徽章的真伪之后，立刻毕恭毕敬起来：“阿列弗大法师，请您稍等，我立刻去联系。”她小跑着快步回到了身后的一个房间中。
埃莱拉被招募板处的动静吸引了注意，许多人围着一张新贴出的悬赏议论纷纷，悬赏的金额有着夸张到纸都快写不下的零，远远超出了协会里所有悬赏的总和，悬赏没有给出清晰的画像，只一个笼罩在斗篷里的神秘身影。下面写明了悬赏金额如此丰厚的原因：
“重金悬赏，代言者大人亲自下的令！通缉一名男性逃犯，此人于月圆时袭击教会重要场所，造成巨大破坏，并窃走了重要仪式道具。此人现身受重伤，尤其右肩处有一道严重贯穿，但性情狡诈，实力高深，极度危险！”
埃莱拉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哈提的背影，没记错的话，寻找圣子的秘法需要月圆之夜才能施展。
“这赏金够买下整个镇子了吧？这个家伙犯了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多钱？”
“听说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为了干扰仪式，硬抗了代言者的全力一击！”
“喂，你们听说了吗？教堂里的兄弟偷偷告诉我，那家伙伤口里流出的血是黑色的！你们说，他会不会是魔族？”
“别瞎说！教会的大人们说了，那只是个堕落的法师。再说，真正的魔王和他的魔族大军早在千年前就被封印了，你故事听多了吧！”
这时，刚刚的接待员去而复返，脸上带着明显的忐忑。她不敢直视哈提的眼睛：“非常抱歉，大人。我们已尽力沟通，但‘血刃’佣兵团...他们拒绝再次承接您的委托。”
“镇上还有其他团队能接下这个任务吗？”
接待员的头垂得更低了：“没，没有了，敢于深入瓦迪克森林那个方向的，只有他们了。其他的佣兵团一听是去那个遗迹，连价钱都不愿问就...”
“无妨。那就安排我与‘血刃’的领头见一面。”
“请随我来，二楼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房间。”招待员引导两人上楼，推开一扇门。房间陈设典雅，只摆了两张相对的沙发和一个茶几，显然专为密谈准备。
没过多久，三个壮汉推门而入，大声嚷嚷着：“老头，上次就说了，我们不会再犯这个险了，你怎么还想着再去一次...”
三人看到哈提身边的站着的埃莱拉，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埃莱拉看着瘦弱又普通，恐怕连刀都握不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就是因为他，那老头才想再去那个鬼地方一趟？
哈提并未因他们的闯入而动容，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佣兵们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沉着脸坐了下来。为首的佣兵率先开口，语气生硬：“大人，我们把话说明白。那个遗迹，邪门得很。上次我们能活着出来全靠运气好，这次我们不会再去了。”
“上次的报酬，你们不满意？”
“大人，钱是好东西，但是也要有命花。那林子起雾后，我们一个兄弟就像被什么东西牵着一样自己往深处走，拉都拉不住，到现在人还没找回来！”
在他旁边的汉子猛的拉下衣袖，露出手臂上一大块诡异的暗紫色疤痕；“还有这个！我不小心蹭到一点墙壁，就变成了这样，到现在还没好。”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另一个佣兵总结道，声音颤抖；“这根本就是送命。大人，你再找别人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哈提身上释放而出，刹那间，房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一股可怕的寒冷罩住了三位佣兵，他们感觉自己的血液变成了冰棱，思维都开始凝固，似乎灵魂都被这寒冷冻住。为首的佣兵用尽全部意志，连弯曲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哈提的指尖轻轻点过桌上那杯他从始至终都未曾碰过的水，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无比刺耳，只见那杯水碎裂成无数的冰晶，又消失在空中。
佣兵们见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埃莱拉虽然没有直接感受到这种威压，但是仍被吓的屏住了呼吸。悬赏令上那个被潦草线条勾勒出的身影，这一刻竟无比清晰的闪过脑海。
“上一次只是探索，这一次有了目标，只会更简单。”见佣兵们停止挣扎，哈提缓缓收起威压，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指尖在沙发的扶手上轻敲，“报酬翻三倍，所有受伤的出事的，我都会额外出一笔让所有人都满意的金额。”
为首佣兵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拒绝？他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会像那杯水一样化为冰屑。答应？遗迹里恐怖景象再次浮现在眼前。他的目光扫过身边兄弟手臂上那块诡异的紫疤，又想起那个在雾中消失的同伴...横竖都是玩命，不如不如狠狠敲上一笔！让这卖命钱丰厚到能让他说服自己，也说服兄弟们，这趟值得！
“五倍...”他下定了决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大人，付五倍酬金，我们兄弟...就再陪您赌一次命！”
“好。”哈提面不改色的答应了。这笔足以让佣兵为之卖命的金额，对他来不过是九牛一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佣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