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你说讨厌我》木苏鹤

1、开学

　　“白辰，白辰，你快看新出的排班表啊，你和贺神被分到了同一个班！！！全校都炸了！”白辰看着手机上的这行消息，不经有点头疼。
　　他在排班表前站定，粗略扫了一眼班级同学，才低头淡定的点开一个备注为江辰逸的人回复“嗯，不瞎”但他内心可不是这么想的“啧，这校方故意找茬是吧，把我和他放一个班”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下一秒，新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不是吧白程，你怎么这么冷静！那可是贺景全校女生都想和他同桌的贺神！”
　　白辰随意敲了三个字，随即将手机摁灭了-----“我男的”

　　公告栏前人声鼎沸，聚集的大多是刚看完分班结果的学生，兴奋的议论交织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白辰转身想走，人群却忽然朝一个方向涌动，伴随着刻意压低的惊呼。

　　“贺神！是贺神来了！”

　　白辰脚步一顿。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贺临景穿着简单的白色校服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单肩挂着黑色书包，正不疾不徐地走过来。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排班表，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周围的视线与议论都不存在

　　然后，他的视线下移，在名单上移动，似乎也看到了白辰的名字。

　　停留了大概两秒。轻轻挑了一下眉，勾了勾唇

　　白辰就站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清楚地看到贺景漫不经心的笑着看着他

　　“？他什么意思，挑衅我？”

　　目光穿越稀薄下来的人群，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白辰，

　　四目相对。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周围嘈杂的声音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膜隔绝开来

　　这目光是惊讶？不悦？还是和自己一样惊讶，白辰无法理解

　　他率先移开了视线，面无表情地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还落在自己背上，带着某种沉甸甸的探究，直到他拐过楼梯口。

　　楼梯间光线稍暗，白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那个聒噪的室友：“对了，听说贺神刚才也去看分班表了！你俩碰上了没？有没有天雷勾动地火？”

　　白辰盯着那行字扯了扯唇角，摁灭了手机，没再回复，径直朝挂有高二（7）的门走去

　　“白神，给你发消息咋不回啊”寻声望去是一个看起来中规中矩的一个学生，白辰不用猜也知道是江逸辰！“你太烦，别关心你不该关心的”他淡淡回应道

　　他到班级还算比较早，很多位置都空着，他走向了自己平日里最爱坐的一个最排靠窗的位置，不是因为开小差，而是这个位置一般不会有同桌，也清净一些，正想着，他渐渐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

　　“贺神来了，贺神来了”
　　“贺神果然名不虚传，好帅啊”
　　“还好吧，其实我感觉还是白神更帅，高傲才是我的菜”
　　“啊啊啊，你们先别关注这个了，喜欢谁不重要，你看贺神朝白神笑了，这是在干什么，下马威？”
　　“他走过去了？！”
　　“？！！！wk，这是要吵架了？！什么顶级修罗场”
　　周围的同学一个个的都窃窃私语

　　可结果却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贺程的确走过去了，随机将书包在白浅旁边放下，笑着对他说

　　“以后请多关注哦，小同桌。”后三个字不知是贺景故意还是怎么滴，咬的明显比其他字慢而轻，语气近乎是调戏。。。

　　闻言白辰不经皱了皱眉，“恶不恶心，还有你凭什么说我比你小？”

　　就凭……你8月26日出生的，而我，9月14日，我比你大了将近一年诶，叫声哥哥来听听？”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让白辰不经怀疑，刚才接贺景话的自己是不是有病

　　“你烦不烦我讨厌你！为什么和我做同桌？能不能滚远点”白辰淡淡的说道，心里盘算着“……以后不会有清净生活了……”随意扯了一本书出来，作势要看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和白神互帮互助，给个机会？”随即贺景顿了顿“还有啊，白神，你书拿错了”他意有所指的看向了白辰拿倒了的书”

　　“？！要你管，我……我就爱这么看！还有，谁要和你互帮互助？！”看似淡定但耳尖红却出卖了他

　　“嗯，好，我不管”

　　白辰却没再接话，前排的同学吓的好像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班主任老周踩着上课铃进来，是个皮肤黝黑，发际线有些……高的中年男人。他显然也听说了分班的“盛况”，目光先是在后排白辰身上停顿，紧接着又看向一旁的贺景，笑容更深了些。

　　“同学们，新学期新气象，尤其是我们高三（1）班，集结了年级最精锐的力量。”老刘意有所指，“希望大家能良性竞争，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座位暂时这么坐着，我来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

　　白辰根本没听多少老周说的话，暗自在心里盘算“竞争还差不多，良性？”他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事“似乎不太可能”

　　谁都知道，他和贺景自从入学来就互相看不对眼，偏偏贺景总是压他一头，两人一见面似乎就有火花在碰撞，当然至少在白辰看来是这样的，可贺景不知道为什么，好似从不在意，每一次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轻飘飘的神态，看着更让人不快

　　老周的自我介绍已经接近尾声：“……希望大家在这一年里，不仅拼成绩，也要拼心态，拼协作。尤其是坐在一起的伙伴，更要互相扶持。”他说着，眼神又若有似无地飘向后排，“好了，不多说，现在开始发新学期的教材和资料，按列传递。”

　　一摞摞新书从前排传来，带着油墨和纸张特有的气味。传到白辰这里时，他伸手去接，旁边却同时伸过来另一只手——贺景的手。
　　两只手在书脊上方短暂地碰了一下。
　　白辰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缩回，贺景却稳稳接住了整摞书，抽出最上面两本，放在白辰桌角，剩下的才放到自己桌上。

　　“不用谢。”贺景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白辰盯着那两本书的封皮，半天才挤出一句：“多事。”
　　他把书挪到桌子正中央，与贺景的那摞划出一条清晰的分界线。

　　贺景瞥了一眼那条“楚河汉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头从自己书包里抽出一支笔，在指尖随意转了起来。笔杆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翻飞，划出银白色的弧光，吸引了不少侧目的视线。

　　白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讲台。老周已经开始讲高三的整体规划和第一次月考的安排。
　　但他总觉得旁边那人的存在感太强。贺景坐得很放松，没有刻意靠近，也没有刻意远离，可那种闲适又专注的气场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笼罩了这方角落。连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似乎都先经过了他，才落到白辰的桌面上。

　　就在这时，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从贺景那边，贴着桌面，轻轻推过了“边界线”，停在白辰的笔袋旁。

　　白辰僵了一下，用眼角余光扫去。
　　纸条边缘干净，折得整齐，上面用黑色水笔写了两个字，字迹挺拔飘逸：
　　听课。

　　白辰心头莫名蹿起一股火。
　　他什么意思？觉得自己在走神？需要他来提醒？
　　他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决定彻底无视。

　　然而下一秒，那张纸条又被两根骨节修长分明手指夹住，慢条斯理地拖了回去。
　　贺景展开纸条，在后面又添了点什么，然后再次推了过来。

　　这一次，白辰没忍住，飞快地瞥了一眼。
　　原先的“听课”下面，多了一行小字：
　　或者，你想和我传纸条聊天也行。

　　“……”
　　白辰一把抓过纸条，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指尖都微微发白。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
　　他猛地转头，瞪向贺程，用气声咬牙切齿道：“贺景，你是不是有病？”

　　贺景侧过脸，迎上他愤怒的视线，眼神里却带着点无辜的笑意，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回答：“有病啊。”他顿了顿，补充道，“看到你就发作的病。”

　　白辰彻底噎住，耳朵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他猛地转回头，紧紧盯着黑板，仿佛那上面写着宇宙终极真理。
　　讲台上，老周正讲到“虽然你们才高二，但！要有高三的韧劲，高考离你们真的不远了……”声音洪亮，充满激情。

　　而白辰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反复冲撞：

　　这日子，没法过了。

　　窗外，九月的阳光正烈，透过玻璃，将两人并肩的影子投在冰冷的地面上，模糊了那条泾渭分明的界线。

　　白辰决定将贺景彻底屏蔽成空气。他挺直背脊，目光如钉，死死锁在老周翕动的嘴唇上，试图从那滔滔不绝的“战略动员”里榨取出百分百的专注。阳光暖烘烘地晒着他的左半边脸，耳尖那点不争气的热度却迟迟不退。

　　就在这时，又一张纸条，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再次滑过桌面，精准地停在他摊开的笔记本边沿。

　　白辰额角青筋一跳。他没转头，只用眼角的冰刃剐了旁边一眼。贺景正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还按在那纸条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仿佛在敲着什么悠闲的节拍。见白辰看来，他甚至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梢，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不看？

　　白辰咬牙，猛地伸手，将纸条一把扫到地上，动作带着风声。

　　前排两个女生被这动静惊得肩膀一耸，偷偷回头，正好对上贺景望过来的目光。他笑了笑，竖起食指在唇边轻轻一抵，无声地做了个“嘘”的口型。那两个女生脸一红，赶紧转了回去，肩膀却激动得微微发抖。

　　贺景弯腰，从容地将地上的纸团捡起，展开，抚平。然后，他拿起笔，在上面又写了几个字。

　　这次，他没再推过来，而是直接将纸条立起，正面朝向白辰，像举着一面小小的旗帜。

　　白辰的余光无法避开那行新添的字：

　　地上凉，别让它呆太久。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笔迹略显潦草，显然是刚加上去的：

　　或者，你更喜欢我直接说给你听？

　　“……”白辰感觉自己的理智之弦绷到了极限，即将发出崩断的哀鸣。他霍然起身，椅子腿再次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老周讲到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扶了扶眼镜，疑惑地看向后排：“白辰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白辰身体僵直，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那人投来的、带着玩味笑意的视线，正落在他的侧脸上。

　　“报告老师，”白辰听见自己的声音尴尬地响起，脑子里飞速旋转，“我……想去洗手间。”

　　老周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打断有点突兀但也没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快去快回，注意课堂纪律。”

　　白辰如蒙大赦，几乎是逃离般快步走出教室。关上门的瞬间，他还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老周继续讲课的声音，以及一丝极轻的、几乎淹没在翻书声里的低笑。

　　走廊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见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白辰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颊滚落，带走些许烦躁，却带不走脑海中那张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

　　“阴魂不散……”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撑着洗手台边缘，看向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少年眉眼依旧清冷，只是眼底藏着一丝罕见的懊恼和……无力。他发现，自己那些惯常的冷漠和拒人千里，在贺景那种软硬不吃、我行我素的“调戏”面前，好像完全失效了。

　　在原地站了大约两分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白辰才抽了张纸巾擦干脸，整理了一下校服领口，重新朝教室走去。他打定主意，回去之后，无论贺景再做什么，他都绝对、绝对不再给出任何反应。

　　轻轻推开后门，他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然而，就在他即将坐下的瞬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桌面。

　　那本被他之前拿倒、后来摆正了的物理课本，此刻正安静地摊开着。而摊开的那一页，空白处，被人用黑色签字笔画了一个简笔小人。

　　小人气鼓鼓地抱着胳膊，嘴巴抿成一条向下的弧线，头顶还夸张地画了几缕代表怒气的波浪线。画风幼稚，但特征抓得极其精准——尤其是那副“别惹我”的神态，像极了某个人。

　　在小人旁边，是一行漂亮的行楷：

　　温馨提示：本章节‘动量守恒’定律，关键在于相互作用与系统孤立。
　　——你的（未来）互帮互助对象。

　　笔迹力透纸背，嚣张又坦然。

　　白辰盯着那个丑萌的小人和那行字，足足愣了五秒钟。一股热气从脖颈直冲头顶，刚才冷水镇下去的烦躁变本加厉地翻涌上来，还夹杂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荒谬的窘迫。

　　他猛地扭头，看向罪魁祸首。

　　贺景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正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迎上白辰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他不仅没躲，反而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在阳光下堪称灿烂的笑容，然后用口型无声地说：

　　欢、迎、回、来。

　　白辰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这位“天生死对头”兼新晋同桌，可能不仅仅是想压他一头那么简单。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以搅乱他心神为乐的、彻头彻尾的……

　　麻烦精。

　　他一把将课本合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这次，他没有再试图划清界限，也没有出言反击。他只是坐得笔直，重新看向黑板，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不再存在。

　　高二的第一堂课，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白辰的“清净生活”，在开学的第一天，正式宣告——

　　彻底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