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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嬷 ...
自打我上中学后我便很少去阿嬷家了,即使阿嬷家离我家不远,也就两三百米。但或许是因为我上学的缘故,我总挑不出时间去一次;最近几日都在准备行李,去外地上学,便决定回去看看,顺带跟她告个别。
小时候的我总爱去,去到三楼的小天窗,因为可以从那里望见蔚蓝的天空。偶尔还会有几处移动的白点。
那时的我总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坐着飞机,翱翔于天际,我能否与大雁并肩,携白云南飞。现如今,好像愿望确实快成真了。
还有天窗下面的那只小木凳,我总踩着它,一上去就嘎吱嘎吱的响,虽然看起来已经布满裂痕,但却成为了那时我不多得的玩伴。毕竟我总喜欢放几个小人偶,假装过家家,然后再放上几辆车——当然那些车都是没法载人的,是实心的。但玩的那叫一个乐呵,现在再看,确实已经无法体会当时的自己。
每当到饭点了,阿嬷就会叫我下楼吃饭。临走时还不忘多看一眼:三楼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里面放了很多的木柴、木凳、和一些桌子;墙面是白的,但是偶尔会整块整块的裂出来,一碰就碎的那一种。窗户是年久失修的木窗,没法关上,一到下雨天就得拿块破布盖住。不然刮风了雨就落进来了。以前那个年代手机还不是那么普及,所以每逢去阿嬷家就只能去三楼,跟表哥玩捉迷藏、或者跟表弟玩过家家。但是我们的脚总会被木柴的倒刺刺到。以至后来阿嬷就不允许我们在三楼玩闹了。
阿嬷在我内心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当然骂脏话时也历害得不行。记得有一次她炒了一盘猪肝,但是那盘猪肝里面有香菜,我就闹脾气说我不吃,结果她当场就骂了一句很脏的话,至今我还记得她在骂什么;以前我阿公还在世的时候,她总骂我阿公说天天只知道打麻将,小小的我总不理解大人世界里的价值观,明明打麻将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以用麻将牌搭成一座城堡,一条是一只鸟、五条是一个举着双臂的人、还有六条就是一架坦克,以及利用互斥的磁铁,我可以让麻将飞起来,然后层层叠加,只不过最后总会弄得满地都是,阿嬷便会生气的骂我们,后来等我大了几岁,才知道麻将并不是用来搭积木的,而且可以用来赌钱和赚钱的;我也亲眼看见了阿公因为钱跟别人大吵了几架,阿嬷便眼含泪水的加入骂战,最严重的一次好像还摔碎了几个杯子,只不过那时我在三楼跟表哥讨论以后怎么玩捉迷藏的事,顺带提了几嘴表弟,说他成天只会躲在家里不出去。然后就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关于动画片的事,可惜现在已经看不到这样的场景了。
“阿嬷!开一下门!”
我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阿嬷才下楼帮我开。
“来了来了”
阿嬷边说着,边用她那长满老茧的手拨动着不锈钢门栓。
她的皱纹愈发的多了,但脸上依旧不变的还是那慈祥的笑容。腰也比几年前弯了许多,还带上了一副老花镜,自从阿公去世之后,家里少了许多喧闹声,曾经的那些赌客也不再回来看一眼,因此他们欠的一屁股债也就有理由不还了,阿嬷也就只能去找份手工活做,赚几个钱勉强养活这个家。
我坐在木质凳椅上,看着一切熟悉而又陌生的事物,总觉得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一旁的箱子上积了许多的灰,我拍了拍灰,好奇地往里边看:是那几个玩偶,还有几辆实心的小车。
“阿嬷,表哥在哪里?”
“哦,他在房间里。”
我快步地走到房间里,却不见表哥的人影;表哥生性好动,是一个典型的外向性人格,记得那一次我们商量好去捉迷藏的事儿,到了场地后他便慌慌忙忙的叫其他人剪刀石头布,当然最后我总是那个最倒霉的,一直是我来抓。大概过了半小时吧,基本上所有人都抓到了,唯独表哥还没有。我正疑惑着表哥去哪,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楼上有一个人影,我顿时楞住了:那可是别人家的楼啊,这小子不会进去别人家里面吧。我仔细瞧了瞧,确认了这小子就是我哥。以至于到现在我还是未知他是如何爬上去的,我也就只能乖乖认输,而他也就顺利成常地成为了赢家。后来因为上小学的原因,我就很少回来跟他们一起捉迷藏,也不知道现在他们过得怎么样,或许有些已经搬走,有些已经快要成家了吧。
“会不会在二楼?”我心里想着。
于是我扶着栏杆快步走到二楼,发现还是空荡荡的;二楼是表哥他们的房间,表哥和表弟是睡同一间房间的。小时候我妈他们一有事就会把我寄宿在这里,我也不会说睡不着之类的,单纯因为表哥的呼噜声太大,总会把我和表弟吵起床。
推开房门,映入眼前的是熟悉的桌子,桌上还摆着几张相片: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只记着那个时候阿公有一个相机,是可以导出照片的那一种。那一次我们很无聊,所以就把弄着这个相机;突然表哥说:“这个突起的是什么?”便大力按了一下。接着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黑漆漆的房间,那一瞬间我们都以为是闪电,而表哥又害怕打雷,就把相机随手一丢,没想到摔在表弟的头上,顿时疼得哇哇叫。阿嬷闻声赶来之后先是骂了表哥一顿,接着连忙把她手上的针线收起来,再将阿公的相机收好,最后安抚了几下表弟就让我们快点睡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张照片确实拍得挺不错,富有一种怀旧的味道——斑驳的墙壁上贴着几张表弟画的画,床上还放着几只大公仔。幽黄色的木柜子悬空在墙壁上,与下面的桌子相对称。而桌子上放着两盏台灯,台灯下面是用马克笔还画未完的太阳。一旁可以推拉的衣橱上面印着大红色的花,但由于深蓝的夜所映照着,变得有些发紫,仅仅只这一瞬间,往事便如同潮水,涌入我的脑海,如果能够回到那时候,或许还能再跟他们多呆一会儿,多玩一会儿,可惜这时间,没有如果。
“这个……不会是……”
我拿起那一本日记,是表哥表弟一起写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继续写下去。
“ 2月10号,我和阳弟去玩捉迷藏,结果阳弟呆呆地站在楼下,望着我发愣。他可能永远想不到其实这栋楼的楼梯是公共楼梯⋯⋯”
我在心里默读着,总觉着鼻尖酸酸的。
“3月4号,为啥用阿公留下来的相机突起按下去会有闪电,害我溜出去砸到阿弟的头,还被阿嬷骂,倒霉的一天……”
我正想看下一篇的内容,却发现翻页后是一片空白。
“11月30号,今天是……离开的第…天,如果我的体魄能再强一些,就能保护……了”
我忽然被这一幕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好端端的怎么离开了,而且还把名字专门空掉,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一样。
“阳弟!”
是表哥的声音,我连忙把日记放回原处,冲向楼下,打开了院子的门。
“表哥,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变化这么多。”
我看着眼前这个比我还高出一个头的人,很难想象他居然有一米九,明明只大我几岁,身高差距却这么大。
“对了阳弟,你怎么进来的?”
表哥疑惑地看了看里头,他的鼻梁很高挺,眼睛很深邃。头发比微分碎盖蓬松些,夺眼的下颚线让人移不开眼,加上他练体育的缘故,身材也练得比同龄人好了不知几倍。
“阿嫲给我开的呀。”
我回答着,顺便吆喝着让阿嬷出来。
“奶奶?”
表哥的眼眶挂着一丝热泪,却欲言又止,憋不出一句来。
我让表哥进来坐坐,但半天却不见阿嬷的身影,可能是六合彩开始了,他先去郝姨家准备开押了。
“最近家里有没有发生啥事,这几年我都没咋回家,更不用提阿嬷家了。”
表哥的神情若有所思,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
“倒也没有啥事,就是阿嬷这几个月……得了绝病。”
仿佛五雷轰顶,𠾐得人找不着北来。原来阿嬷刚才回家是因为她住院了好几个月,想家了,所以才骑着她的单车回来。但我却对此事浑然不知,甚至还以为阿嬷是去赌六合彩。
“那她身体怎么样吃得还好吧…”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表哥的神情也有些凝重。
“她整天干那些手工活,忙得吃饭都忘了。我也劝说她不要再做了,大不了我去外面赚钱养家。但她非不听,而我爸妈又在外地没有回来,还听说他们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为了减轻负担我只能去读体校,虽然饭很难吃、住宿也不是很好,但是只要能够减轻奶奶的负担,我也就忍了……”表哥那哽咽的声似乎是在哭诉世间对他的不公,明明只有19岁的年纪却要扛下这么大的重担。
“那表弟呢?表弟应该…”
“你表弟他……”
表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起来,我则慌忙地找了几张纸巾帮他擦去眼泪。等他情绪平复好,才慢慢说出话来。
“你表弟他性格很内向,行为举止很内敛,在他上学那段时间朋友很少,还被人嘲笑说是娘炮,变成了任人把玩的‘软柿子’,我总跟他说你要大胆一点,不要总是被人欺负,结果他们愈发狂妄,居然还霸凌你表弟,弟弟承受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的泪水也夺眶而出,竟没想到那一夜的相片,竟成我们最后的合影。
“还记得三楼吗,自打你离开后我们就很少去三楼了,印象里我们好像放了一个胶囊,咱们去找找?”
我们二人快步跑着,没一会儿就到了三楼,那只小木凳依旧在那里静静的躺着,变的好像就只有我们自己。灰也积得更深,就像念想一样,怎么拍也拍不掉。我和表哥试着找到那份胶囊,可满目的木柴却让我们无从下手
“这个胶囊我没有多大印象了,你想想会放在哪里。”表哥说着。
突然,我瞟了一眼天窗,往事便透过窗的缝隙钻进了我的脑海;那一晚留宿过后,我便跟表哥表弟说明我会去很远的地方读书,可能以后见面的机会会变得很少。表弟是一个很爱绘画的人,所以他总喜欢把他画的画挂在墙上,而且他格外喜欢太阳,觉得太阳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因为它能温暖世间万物,只要有太阳的地方就不会有黑暗。于是他提议说不如做一个时空胶囊,等到我们能够再一次相聚后,或许能通过胶囊里的事物,回忆我们从前的点点滴滴。我和表哥则写了几句话塞进了胶囊里,但表弟却写得格外多,而且还画了几幅画。最后讨论说要放到哪里的时候,他说:“不如就放在天窗上吧,天窗象征着蔚蓝的天空,我们的胶囊就像太阳一般,只要有它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感到悲伤和黑暗,”虽然现在听起来有些中二,但在当时的我们看来,这是极具感染力的。
表哥听完后连忙抱着我,有一说一练过体育的就是不一样,抱一个一米七的中学生完全不在话下,我伸手扒着天窗的缝隙,不知是多年未清扫天窗上的灰,此刻的阳光早已无八年前的明媚,只能依靠触觉来辨别那是否是铁盒。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铁皮,我知道这就是胶囊,便轻轻的用双手慢慢地把它拉出来。不得不感慨时间的力量,仅仅过去八年居然就已经铁锈满满,我们哥俩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映入眼帘的便是当年的话语。
“多年后的我,你还好吗?你会成为你想要的那个人吗?你还会和表哥表弟常联系吗?我相信你应该能够做到,就像你对我的承诺,你不是总说你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兼导演吗?那这个愿望是否又成真了呢——2017.3.05 林烨阳”
我一时看得说不出话来,似乎对不起当年的自己,即使我的年龄还不够做一个合格的导演,但也就只是平平淡淡的过了这八年,因为在校寄宿的压力使我放弃了一切的创作,一心投入学习。但最后是学也学不成,作也做不成。
“俊辉,等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大概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你是否能够保护奶奶、保护弟弟不受欺负?我知道我们都了解彼此,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对吧?——2017.3.05 吴俊辉”
表哥看得嘴角颤抖,或许是情绪还未完全平复,平时坚强的表哥竟二度落泪,我只能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帮他擦去泪水。
“咱们看看俊伟的。”
我们将最底下的那张拿了出来,此刻表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又一次痛哭起来。
“亲爱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我知道你肯定讨厌现在的我,毕竟我又自卑又内向,在学校还没有多少朋友,有时候还会被人嫌弃,说我是个没爹妈的土包子,嗯…到你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吧,我希望如此。可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也忘记了多年前的我,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你的童年:我叫俊辉,从小跟哥哥一起寄住在奶奶家,奶奶对我们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会骂脏话,而且骂得很难听。但是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很喜欢哥哥,因为哥哥总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我。每次一有吃的会分一些给我,但不多;虽然有时候我们会吵架,但是最后还是能够重归于好。记得有一次打雷,哥哥把他的身体用被子捂住,我那时束手无措,毕竟唯一的那张被子被哥哥抢去了,我就像孤岛,四周是未知危险的汹涌。但是哥哥总会说,如果他不在的话,太阳公公就能保护我,所以那一次打雷,我没有跟哥哥抢被子,而是自己躲了起来…这应该算是我真正独立的一次。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真的很软弱。如果未来的我不像现在一样,能够自己独立,不需要哥哥的保护,等到哥哥老了,就能换成我来保护他啦,嘻嘻嘻——2017.3.05 吴俊伟”
我哽咽着拿出夹在中间的画,画上是我们三个人和阿嬷阿公,表弟在表哥的身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太阳,红彤彤的。
“阳弟…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表哥颓丧的倚在墙壁上,昔日的巨人此刻被打倒在地,我默不作声,并非是因我冷血,而是对生命失去的默哀。
“表哥,你应该起诉才对,光在这丧气有什么…”
“肯定有啊!…我…我已经上诉了那么多遍,但一直没有结果……”
我明白,表哥一人无法抵抗,只能由法律来审判。四周的木材还是如往常的躺在那,而那只小木凳,大概是因为被白蚁蚕食了罢,空剩一张皮了。天空的白点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又何尝不像两点一线的生活。
日也渐渐晚了,余光扫射着一切,亮澄澄的。生活还是如从前一般过着。只是少了那个声音,少了那个彼此挂念的他。
告了别,便转身向灯火阑珊处走去。回首望,唯见乌黑中的一粒光点,由一人守候这残缺的家
[坏笑]嘿嘿嘿 差一点就收不了尾,一直想要尝试用更朴素的语言向各位展示好的剧本,大抵还是我的能力不够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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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阿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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