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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读不知/文

      我死了。
      在我死后不久,学校转来了一个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学生。她说她是我的堂妹,可是——我的父亲没有兄弟姐妹,而我也从未有过堂妹。
      1 春寒
      今年的春季来得比以往都早,三月初积雪还未消融,光照却灿烂得有些刺眼。初春的气温总是反复无常,气象台预报说明天会有一场特大暴雨,将席卷这座城市积攒了一冬的阴霾。
      白以温偏头望向窗外,早间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洒在傅知言的侧脸上,勾勒出他下颌线清晰的弧度。她下意识凝望,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时间宛如被按下暂停键,连教室里的读书声都变得遥远。
      “在看什么?”韩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白以温猛地回神,慌乱地移开视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什么,只是今天的阳光比较刺眼。”
      “刺眼?”韩瑞转头望向窗外,视线很快扫到了安静坐在座位上的傅知言,又转回来盯着白以温,“所以,你真的不准备说出真相了吗?关于姚贝贝的事,还有你……”
      “真相?哪个真相?”白以温低头,双手捂住眼睛,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叹息,“他们不都已经‘看见’真相了吗?姚贝贝指认我雇人霸凌她,同学们议论纷纷,傅知言……他也选择了沉默,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瑞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白以温的委屈,却找不到任何反驳流言的证据——那些所谓的“霸凌视频”被剪辑得面目全非,目击者的证词含糊其辞,而白以温自始至终,都不肯为自己辩解一句。
      “没事啦,韩瑞。”白以温放下手,脸上挤出一抹浅浅的微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暖意,“暴雨会冲刷掉一切的。”
      是的,暴雨会冲刷掉一切的。
      “暴雨会冲刷掉一切?”韩瑞皱起眉,“什么一切?是那些流言,还是……”
      白以温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渐渐聚拢的乌云。自然是关于“白以温”的一切,关于谷雨的一切,都将结束在这个春季。她的生命就像初春的薄冰,看似完整,实则早已布满裂痕,只等一场暴雨,便能彻底消融。
      2 春雨
      “诶,你听说了吗?昨天夜里有人从灯塔那里跳下去了!”
      “昨天夜里不是下了特大暴雨吗?风大雨大的,谁会特意去灯塔啊?”
      “我听我表哥说的,他是警察,说死者好像是咱们学校的!”
      “谁啊?这么想不开?”
      “好像叫什么……白以温。”
      “那个万年老二?每次考试都紧跟在傅大神后面的那个?”
      “呵,原来是她啊。”女生许雯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人听见,“那个抢了傅知言注意力,还霸凌同学的婊子,死了也活该。”
      “许雯!你TM说谁呢!”江愿猛地冲过来,狠狠推了许雯一把,眼神通红,“管好你自己的嘴!以温才不是那样的人!”
      “呵,我说是谁呢。”许雯站稳身子,冷笑着回怼,“江愿,你还惦记着你那个‘好闺蜜’呢?可惜啊,人可都自杀了!这不是默认自己是凶手是什么?”
      江愿重心不稳地向后倒退一步,胸口剧烈起伏:“以温不是凶手!她从来不会找人霸凌别人!姚贝贝在撒谎,你别被她骗了!”
      “谁信啊?”许雯摊了摊手,阴阳怪气地说,“人家姚贝贝可是拿出了‘证据’的,视频里那些人都说受白以温指使,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明明是……”江愿话到嘴边突然顿住。
      她想说,那天她生病请假前,曾看到姚贝贝故意挑衅白以温,想说姚贝贝一直因为傅知言对她的特殊关注而嫉妒白以温,想说她有次无意间看到姚贝贝和那些混混私下接触。可这些话,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而白以温从来没有辩解过,甚至没有给过她任何可以帮忙澄清的线索。
      以温,你为什么不解释?江愿望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心里充满了不解和酸涩。
      “唉,阿雯,说不定白以温真的是个大好人呢?”另一个女生假惺惺地开口,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室外的乌云厚得透不出一丝光,雨滴明明已经酝酿了许久,却迟迟没有落下。江愿的内心早已是狂风暴雨、呕心抽肠,可周围的人大多只是当作一场热闹来看,议论几句便各自散开,仿佛白以温的死,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
      3月14日,下午。
      乌云终于散去,阳光重新洒满校园,宛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教学楼前的樱花树抽出新芽,春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却吹不散空气中残留的悲伤。
      江愿坐在科普长廊中心的石凳上,怀里抱着一只黑猫,那是白以温以前经常喂的流浪猫,她给它取名荔枝。“荔枝,你说,以温真的死了吗?”她轻轻抚摸着黑猫的脊背,声音带着哽咽,“你是不是也觉得以温还活着?她那么坚强,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她知道自己这话说得荒唐,可对白以温的了解告诉她,那个看似温柔实则骨子里倔强的女孩,绝不会因为流言蜚语就选择轻生。
      “白以温可不是会自寻短见的人。”韩瑞从不远处走来,他半蹲在江愿身旁,伸手轻轻摸了摸黑猫的脑袋,眼神坚定,“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他想起暴雨前一天,白以温偷偷塞给他一个信封,只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把信封交给傅知言。当时他以为只是玩笑,直到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她留下的唯一线索。
      3 白昼
      傍晚,群星璀璨,白日的喧嚣渐渐褪去。灯塔上,一个穿着云开中学校服的女孩凭栏而立,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露出与白以温一模一样的面容。
      “今夜过后,世界上再也没有白以温了。”她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了。”
      “白以温……就真的让你这么惧怕?”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女孩浑身一僵,猛地转头。姚贝贝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同学你好。”女孩很快恢复平静,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错觉。
      “是你!”姚贝贝身体止不住地后退,后背撞到冰冷的栏杆上,“你不是死了吗?你明明……明明被我推下去了!”
      女孩挑眉,故作疑惑地歪了歪头:“我们以前认识吗?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你不是她……”姚贝贝深吸一口气,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她长着和白以温一模一样的脸,可眼神里的从容和陌生,却与那个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白以温截然不同。这该庆幸,还是该更加恐惧?
      “没关系。”女孩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周二早间,学生们踏着春风走进校园,春光和煦,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上课铃响起,高三五班的学生悉数到齐,班主任刘娟带着一名新同学走进教室,底下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大家安静一下。”刘娟站定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这位是刚转学来的新同学,接下来的时间会和大家一起备战高考。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吧。”
      “好的。”新同学上前一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目光缓缓扫过教室,最终落在江愿和傅知言身上,“我想,大家应该对我不会陌生。我姓白,全名白昼,是白以温同学的堂妹。”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一丝探究。
      “好的,那么白昼同学就坐在白以温同学的座位上吧。”刘娟指了指江愿旁边的空位,“江愿,以后多照顾一下新同学。”
      白昼点头致谢,提着书包走到座位旁坐下。江愿依旧处于震惊之中,木讷地看着身边这个和白以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姚贝贝坐在教室后排,死死地盯着白昼的背影,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可以确定,昨夜在灯塔见到的就是她!可她究竟是白昼,还是死而复生的白以温?又或者,白昼根本就是白以温编造的身份,她根本就没死?
      “怎么可能……”姚贝贝低声嘟囔着,眼神里充满了慌乱,“明明是我亲手把她推下去的……不会的,不会的,她已经死了,绝对不会活着的!”
      春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樱花的香气,却吹不散姚贝贝心中的恐惧。
      “江愿同学,你这是什么表情?”白昼转头看向身旁呆愣的江愿,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我有那么值得你惊讶吗?”
      “白以……不,白昼。”江愿回过神,结结巴巴地问道,“以温是你的堂姐,对吗?那她……她有没有和你提到过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或者……关于姚贝贝?”
      白昼的眼神暗了暗,随即恢复平静,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和堂姐交往不深,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很少联系,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她出了意外,家里人才让我转学到这里的。”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破绽,可江愿总觉得,眼前的白昼,绝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4 满月夜
      “谷雨,16岁生日快乐。”傅知言手捧一个草莓奶油蛋糕,蛋糕上插着数字“16”样式的生日蜡烛,烛光映照着他年轻的脸庞,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的日子,要开开心心的,再也不要难过了。”
      少女在笑,眼角却泛着泪光,少年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形影不离——但,那只是从前。
      6岁那年,梅雨季的一个暴雨夜,陪白以温长大的老槐树被狂风击倒了。庭院里顿时空荡荡的,她坐在原本老槐树所在的石台上,抬头凝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充满了失落。
      “你在看什么?”一个清脆的男声从旁边传来。白以温循声望去,一个和她一般大的男孩手中拿着一块包着彩色糖纸的波板糖,也抬头望了望天空,“天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白以温看着男孩,记忆里并没有见过他,便好奇地问:“你是新搬来的吗?”
      男孩笑了,露出两颗浅浅的小虎牙:“我们昨天还见过面的,你不记得啦?”
      白以温沉默了。昨天?她昨天一直在医院照顾姐姐,根本没有出过门。
      “我叫傅知言。”男孩伸出手,将波板糖塞进白以温手中,“请你吃糖,很甜的。”
      白以温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刚想开口,却被男孩抢先了一步。
      “我知道,你叫白以温。”他冲她笑了笑,眼神明亮,“但是为什么,昨天我碰到阿姨,她叫你谷雨啊?”
      “因为我生于谷雨期间,谷雨是我的小名。”白以温下意识地回答,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姐姐的小名才是谷雨,她的小名是立夏。可看着男孩期待的眼神,她鬼使神差地没有纠正。
      “谷雨啊,真好听。”傅知言笑着说,“那我以后也叫你谷雨,可以吗?”
      “好。”她轻声答应。
      那一刻,她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希望能一直以“谷雨”的身份,陪在傅知言身边,希望他们能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自私的愿望。
      16岁那年,她许下了人生中第二个自私的愿望。
      那是一个满月夜,月光皎洁,将整个世界都照得如同白昼。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云开中学那天放学很早,傅知言和韩瑞在外省参加数学竞赛,江愿因为重感冒请假在家,而白以温当时的同桌,正是姚贝贝。
      那天下午,姚贝贝突然约白以温放学一起走,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
      下午六点,学生们陆续涌出校门,白以温留下来打扫卫生。她擦着黑板上的笔记,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扫完最后一片垃圾,她背着书包,和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姚贝贝一起走出了校门。
      两人走在路上,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白以温。”姚贝贝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
      “你和傅知言,是什么关系啊?”姚贝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白以温脚步一顿,随即恢复正常,淡淡地说:“朋友。”
      “朋友?”姚贝贝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可我之前问傅知言,他说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女生,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白以温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可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她知道,傅知言喜欢的是“谷雨”,是那个温柔善良、体弱多病的姐姐。而她,只是一个冒名顶替者,一个偷走了姐姐人生的小偷。
      5 她们的秘密
      “下周要进行摸底测试,大家记得好好复习。”刘娟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全班同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班级里学习好的同学请教,尤其是傅知言,多帮帮身边的同学。”
      白昼顺着刘娟的眼神看去,落在傅知言身上。他正低头看着书本,侧脸依旧俊朗,可在她眼中,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傅知言,他很厉害?”白昼偏头问身旁的江愿,语气随意。
      “当然了!”江愿立刻点头,眼神里带着崇拜,“他和以温可是咱们学校的‘神仙组合’,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和第二,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白昼追问。
      “没什么没什么。”江愿急忙摇头,她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以前白以温虽然每次都考第二,但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实力并不比傅知言差,甚至有几次,她的试卷明显被压了分,可她从来没有申诉过。
      白昼没有再追问,只是瞟了一眼傅知言,心里暗自思忖:为什么是他?姐姐明明那么优秀,被誉为天才少女,为什么每次都要故意输给傅知言?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白昼,刘老师叫你去办公室!”班门口传来班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知道了,谢谢。”白昼起身,朝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傅知言正站在刘娟的办公桌前,似乎在汇报什么。见到白昼进来,他的目光顿了顿,随即恢复平静。
      “白昼,你来了。”刘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刚才傅知言跟我说,你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拿过不少艺术类的奖项,尤其是绘画方面,对吗?”
      白昼顿了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知言,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姐姐的绘画奖项,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她压下心中的疑惑,点了点头:“是的,小时候学过几年绘画,拿过几个小奖项。”
      “那真是太好了!”刘娟脸上露出笑容,“咱们学校要推荐一个人去参加全国国风绘画比赛,我本来还在愁人选,傅知言一提起你,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你愿意参加吗?”
      “绘画比赛?”白昼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傅知言会推荐她。
      傅知言见状,开口说道:“刘老师,白昼同学刚转来,可能还不适应新的学习节奏,而且绘画比赛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要不……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他的语气看似为难,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试探。
      “等等,刘老师。”白昼立刻开口,打断了傅知言的话,“我愿意参加。”她看向傅知言,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微笑,“我对自己的绘画水平,还是很有信心的。”
      刘娟满意地点点头,递给白昼一份报名表:“填好后交给班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好的,谢谢老师。”白昼接过报名表,大致浏览了一遍,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走在前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谷雨?”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回头应答,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该死!嘴太快了!白昼在心里痛骂自己一万遍,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急忙搪塞道:“你认错人了,傅同学。我叫白昼,不是谷雨。”
      傅知言快步走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眼神锐利地盯着她:“白叔叔没有兄弟姐妹,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侄女?”
      白昼心中一凛,没想到傅知言竟然调查得这么清楚。她索性不再伪装,轻笑一声:“傅同学倒是挺关心我们家的事。不过,我确实是白以温的堂妹白昼,至于白叔叔为什么没有兄弟姐妹,或许是他不想让人知道吧。”
      她顿了顿,抬头直视着傅知言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和坚定:“我不是她,不是那个总是活在你光环下的谷雨,也不是那个甘愿屈居第二的白以温。这次的绘画比赛,还有接下来的高考,我都会赢你。傅知言同学,管好你自己就好,别再盯着别人的生活了。”
      说完,她绕开傅知言,头也不回地走向教室,只留下傅知言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
      他刚才叫她“谷雨”,她下意识地答应了。这足以证明,她和谷雨之间,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而那个信封里的内容,又会是什么?
      6 谎言中的真相
      “白昼就是白以温?!”江愿惊讶地看着韩瑞,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确定你听清楚了?傅知言真的叫她谷雨了?”
      “我当然确定!”韩瑞用力点头,“我刚才去办公室送作业,刚好听到傅知言叫她谷雨,她还答应了!后来才改口说傅知言认错人了。而且你想啊,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白以温又没有堂妹,除了她自己,还能有谁?”
      “可她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堂妹?为什么要换个身份回来?”江愿满脸困惑,“还有,以温明明……明明已经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瑞皱起眉,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暴雨前一天,白以温偷偷塞给我的,她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把这个交给傅知言。我本来想等他回来就给他,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我都忘了。现在看来,这里面说不定藏着所有的真相。”
      江愿接过信封,手指有些颤抖。她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眼眶瞬间红了。这是白以温的笔迹,没错。
      “我们现在就去找傅知言吧。”江愿深吸一口气,“不管里面写了什么,我们都必须知道真相。”
      老槐树被运走的那天,我坐在石台上哭了很久。我记得姐姐说过,等她病好了,就陪我一起在老槐树下过生日。
      后来那个叫傅知言的男孩出现了,他给了我一块波板糖,叫我谷雨。我知道,他见到的人不是我,是姐姐。
      姐姐叫谷雨,我叫立夏。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十八年前的四月二十日,我们一起出生了。姐姐是早产儿,先天心脏发育不完全,虽然不是严重的心脏病,却需要常年在医院休养,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而我,虽然身体健康,却在五岁那年被查出患有血液病,需要骨髓移植才能活下去。
      幸运的是,姐姐的骨髓与我完美匹配。手术很成功,我活了下来,可姐姐的身体却因为这次手术变得更加虚弱。医生说,她可能活不过十八岁。
      七岁前,姐姐几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只有偶尔身体好转时,才能回家待几天。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五岁那年的医院体检中。她坐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科学书,眼神平静得不像一个孩子。
      母亲说,那是我的姐姐,她叫谷雨。
      “立夏。”她看到我,轻声喊道,“快来看。”
      我跑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病房的窗户外立着一只小小的麻雀,正叽叽喳喳地叫着。“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解地问。
      她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外面的世界了。”
      她握着我的手,掌心温暖却有些无力。“立夏,要好好活着,替我活着。”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扎了根。
      一周后是立夏,是我的生日。姐姐答应会陪我一起过,可那天,傅知言出现了。他误把我当成了姐姐,给了我一块波板糖,叫我谷雨。
      我自私地没有纠正他。我羡慕姐姐,羡慕她能得到所有人的关爱,羡慕她即使体弱多病,也依旧那么优秀。我想体验一下,被人当作“谷雨”对待是什么感觉。
      从那以后,我和姐姐开始共用“白以温”这个身份。大多数时候,是我代替姐姐去学校上课,而姐姐则留在医院休养。傅知言一直以为,他认识的白以温就是谷雨,可他不知道,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姐姐。
      姐姐很优秀,每次考试都能轻松拿到第一,可她却总是故意做错几道题,把第一让给傅知言。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笑着说:“傅知言很努力,这个第一他值得。而且,我不需要这些虚名。”
      可我不这么认为。我不甘心一直活在姐姐的阴影里,不甘心永远做一个“替代品”。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傅知言喜欢的人,一直是姐姐。
      姚贝贝喜欢傅知言,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她嫉妒姐姐,嫉妒傅知言对“白以温”的特殊关注,经常在背后散布姐姐的谣言。我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对我(或者说,对“白以温”)充满了敌意。
      当医生告诉我,姐姐的身体越来越差,可能撑不过这个春天时,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脑海中萌生了。
      我要让姐姐活下去。
      我知道姚贝贝的性格,只要稍加挑拨,她就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我利用江愿,说服她和傅知言换了值日时间,确保那天放学后,傅知言不会在学校。然后,我故意告诉姚贝贝,“白以温”要在灯塔那里和傅知言表白。
      我还找了几个混混,让他们在姚贝贝必经之路上假装欺负她。我知道傅知言的性格,如果他在,一定会出手相救,可那天他不在。我想让姚贝贝误以为,这一切都是“白以温”策划的,是“白以温”为了和傅知言在一起,故意设计陷害她。
      我算到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那天去灯塔的人,不是我,是姐姐。
      姐姐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计划,她不想让我犯错,所以偷偷代替我去了灯塔。当姚贝贝看到“白以温”时,积压已久的嫉妒和愤怒瞬间爆发。她以为眼前的人就是那个抢走傅知言、还设计陷害她的白以温,在争执中,她亲手把姐姐推下了灯塔。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掉了灯塔上的痕迹,也冲刷掉了姐姐存在过的证据。
      从姚贝贝亲手推她下塔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谷雨了。
      最后留给我的,只有一本姐姐花了十几年记录的日记,和她用生命为我铺好的“重生”之路。
      7 遗书
      “立夏: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你的计划,也知道你是为了让我活下去。可立夏,生命是平等的,没有谁需要为谁牺牲。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不应该活在我的阴影里,更不应该为了我,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姚贝贝的嫉妒,傅知言的误解,同学们的流言,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错的是那些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的人,是那些不愿意相信真相的人。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怪过傅知言。傅知言是个很好的男孩,他对“谷雨”的喜欢是纯粹的,只是他不知道,他喜欢的,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你。
      你说你想赢傅知言,想证明自己。其实,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你很优秀,你的绘画天赋,你的努力,都值得被人看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伪装自己了,做真实的立夏,为自己而活。
      关于我的一切,都将结束在这个春季。暴雨会冲刷掉一切,包括那些流言蜚语,那些错误的选择。别为我担心,也别为我报仇。姚贝贝会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你,只需要好好活着。
      记住,谷雨永远在立夏之前,我会永远陪着你。
      再见,亲爱的立夏。
      永远爱你的姐姐:谷雨”
      8 真相大白
      傅知言、江愿和韩瑞坐在学校的天台,手里拿着谷雨的日记和遗书,脸上满是震惊和悲痛。
      “原来……原来我们一直都认错了人。”傅知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时候“白以温”会对他格外疏离,为什么她的绘画水平那么高,却从来不肯参加比赛,为什么她明明可以考第一,却总是故意让着他。
      因为,那些优秀的、温柔的、让他心动的瞬间,大多是谷雨留给她的。而那个偶尔会对他充满敌意、想要赢过他的,是立夏。
      “姚贝贝……她竟然亲手推了谷雨。”江愿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就知道,以温(谷雨)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找人霸凌姚贝贝。”
      韩瑞握紧了拳头,眼神愤怒:“我们必须让姚贝贝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谷雨不能就这么白白死去!”
      傅知言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没错。但我们不能冲动,我们需要找到证据,让姚贝贝无从抵赖。”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推开了。白昼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你们都知道了?”
      “立夏。”傅知言开口,第一次叫对了她的名字。
      白昼愣了愣,随即笑了,这是她第一次以“立夏”的身份,被人正确称呼。“是的,我是立夏。”她走到他们面前,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想为姐姐报仇,可我现在,只想完成姐姐的遗愿,好好活着,参加绘画比赛,考上理想的大学。”
      “那姚贝贝呢?”江愿问道,“她杀了谷雨,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会的。”立夏摇了摇头,“我已经把姚贝贝推姐姐下灯塔的证据,还有她雇人作伪证、散布谣言的证据,都交给了警察。刚才在办公室,傅知言故意提起我的绘画奖项,其实是在提醒我,姐姐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而我答应参加比赛,也是想完成姐姐的心愿,让她的绘画被更多人看到。”
      她看向傅知言,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谢谢你,傅知言。谢谢你没有拆穿我,谢谢你提醒我,做真实的自己。”
      傅知言看着她,轻轻点头:“这是谷雨希望看到的,也是我希望看到的。立夏,好好比赛,好好生活,别让谷雨失望。”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再次被推开。姚贝贝被几名警察带走,她的脸上满是绝望和不甘,嘴里不停地喊着:“我没有错!是她先勾引傅知言的!是她活该!”
      警察的身影渐渐远去,姚贝贝的声音也消失在风中。
      立夏望着远方的天空,阳光正好,春风和煦。她知道,姐姐的心愿终于实现了,而她的人生,也将迎来新的开始。
      番外梅雨季的晴天
      梅雨季总是天气阴沉,小雨断断续续,让人心情压抑。那是一个新的学期,楼下的樱花树开得正盛,傅知言正静静等待着。
      “阿言。”立夏从楼梯上下来,轻声喊道。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在肩上,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伪装,多了一份从容和温柔。
      傅知言顿了顿,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你喊过我阿言?”
      立夏的神情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变化,但转瞬即逝。她走到傅知言面前,轻轻笑了:“以前我总是活在姐姐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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